迟生跑去追迟丽后,叶秋桐倒也没有生迟丽的气,毕竟她以前的表现的确有诸多不如人意的地方。
别看她现在才二十岁,但是经历了重生,如今已经多拥有了多一世的阅历,在人生中起起伏伏,有过高峰,但也跌至谷底,她的心境,早就不是当年二十岁时的单纯任性可比了。
要说起来,没准现在的迟生心性也不如她。
因此,叶秋桐认定,只要迟生是向着她的,其它的家里人对自已有什么看法,她都能忍受,并且她也相信,自已早晚会改变他们对她的看法。
叶秋桐“啪”地折断一根稍长的干柴,将它塞进灶膛里,如果娘家妈妈钱秀花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吃惊得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因为叶秋桐从小就没做过烧火做饭这样的活。
钱秀花肯定难以相信,秋桐能把灶火烧得这么利落,这哪还是她娇生惯养的女儿?
“嫂子,这么早起来做饭啊?辛苦你了!”
一个粗嗄的公鸭嗓子响起,叶秋桐楞了下,回过头,一看是迟瑞,迟生的弟弟,迟丽的哥哥,也是迟家继迟生后第二个考上一中的人。
现在迟瑞在县城一中读高二,还有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所以学习时间抓得很紧,即便是大哥结婚,他也是昨天下午上完课,才匆匆赶回家。
迟瑞瘦瘦高高的,架着付近视眼镜,头发有点长,乱蓬蓬的,特别符合书呆子的气质。仔细一看,他长得还挺象迟生的,当然,是斯文、书呆子版的迟生。
“迟瑞,早啊!”
见迟瑞叫她嫂子,叶秋桐心里甜丝丝的,看来,这个家里,也不是没有人认可自已。
“嫂子,我马上要去赶车了,我和班主任就请了昨天晚自习的假和早自习的假,要在上第一节课前赶到。我先走了。”
又是一个不吃早饭的。
叶秋桐听了,想了下,对迟瑞道:
“你先去刷牙洗脸,我帮你热两个包子,你就着米汤填填肚子。”
“好。”
没想到这个嫂子这么关心他。迟瑞心里也是一阵感动。
和妹妹迟丽喜欢听村里的家长里短不一样,迟瑞一心扎进学习里,就算是放假回家,也是在家里做习题,研究学业,因此学习成绩一直排在县一中的年段前十名。
一中的老师们都特别看好他,觉得他是冲击北大、清华的料。
这年头,大学的录取率特别低,一个班有四五个人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迟瑞被老师们寄予厚望后,学习更加拼了。
因此,他对于叶秋桐在村里的风评并不清楚,只是凭直觉,觉得这个嫂子落落大方,又会关心人,顿时平添了几分好感。
叶秋桐看着迟瑞去刷牙洗脸,顿时忙碌起来。
她从碗柜里拿出昨天喜宴剩下的包子,把煮稀饭的大锅锅盖反过来盖上,再把包子放在一块碟子上,这样包子被锅里的热汽熏着,很快就热了起来。
其实稀饭再煮一刻钟就熟透了,叶秋桐把包子拿到饭桌上时,用饭勺捞了一下锅里的稀饭,见稀饭还未开花,便捞了一碗干饭给迟瑞吃。这时候捞起来的米粒已经熟透,但是却依然保留着米粒本身的弹性,因此十分爽口好吃。
叶秋桐自已几十年没吃过捞饭了,以前在娘家,钱秀花每天早上都会捞一碗干饭给她吃,也只有她有,她爹和弟弟都没有。
说起来,放在农村里,钱秀花真是奇怪的母亲,竟然疼女儿比疼儿子更甚。一想到这里,叶秋桐便特别想念母亲,恨不得立即去见她。
但是这里的礼俗是新娘子只能在三天后回门,所以她还必须忍着,不能立即回家。
叶秋桐捞了一碗饭,往里面拌了雪白的猪油和黑红的酱油,用筷子搅拌均匀了,米饭的香味加上猪油和酱油特有的浓香飘来,让叶秋桐不禁咽了下口水。
“嫂子,猪油拌饭?太对我的胃口了,好一段时间没吃到了。”
此时,迟瑞已经洗涮完毕,坐在饭桌前,看到一粒粒晶莹剔透、包裹着酱油的捞饭,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就要吃。
说是好一段时间没吃到,其实是家里的米挺紧张的,不怎么够吃,所以哪舍得吃如此“奢侈”的捞饭。
“慢点,先喝口汤。”
叶秋桐紧着把锅里的米汤打了一碗上来,放在迟瑞面前。
迟瑞喝了口米汤,大口大口、香甜地吃起捞饭来……
叶秋桐此时看到灶下的柴火不多了,而锅里的粥要煮开花,还需得再加几把柴火。于是,叶秋桐便到院子外的柴房去搬柴火。
迟家是一进的小院子,干打垒的土墙,因为要办喜事,所以原本墙泥裸露的院墙好不容易刷上了一层白灰,配着顶上的青瓦,显得崭新顺眼多了。
不过,土墙骨的小院,终究比人家用红砖盖的小楼显得寒酸多了。虽然现在用红砖盖的楼不多,迟家也不是村里住得最差的,但是前世叶秋桐可是非常看不起迟家的居住条件。
因为迟家虽然好歹一个孩子一间房,但是屋内连青石也没有铺,依然是泥地,一下雨就湿漉漉、滑溜溜的,还会散发出泥土腥味,墙角长出青苔,露出掩盖不住的寒酸样。
然而现在,看破了迟家生活并不富裕,叶秋桐却信心满满:生活条件不好,可以通过努力来改变。她就不信自已掌握了那么多未来的信息,在这个遍地商机的年代,不能发财?
这是个摆地摊都能成万元户的年代,但是很多人顾虑许多,以至于错过了第一次改变命运的商机。叶秋桐已经在暗暗考虑,自已要做什么生意,才能让迟家还有自已的娘家都过上好日子。
脑子里装了那么多想法,叶秋桐迷迷糊糊地往柴房里走去,柴房就在迟家院后,和迟家隔了一条小窄巷,其实就是迟家的牛圈,黄牛睡一边,柴火堆在另一边。
快走到柴房时,叶秋桐猛地想起,不对劲,上辈子自已出岔子,就是在这个早上,她借口去搬柴的时候。
当然,她不是真的去搬柴,而是和躲在柴房里的黄松茂约会、互诉衷情去了。
所以说,人要是被爱情冲昏头脑时,是盲目而大胆的。
叶秋桐想起这件事,不禁一阵汗颜,自已也是够够的了,竟然在新婚的第二天就约会旧情人。
当时,她记得这件事并无人撞破,但是待她和黄松茂约会完,心满意足地回到迟家时,就看到迟生阴着一张脸,然后他便对家里人说,部队捎了信,有紧急任务,让他马上回部队。
现在想来,迟生一定是发现了她在柴房里约会黄松茂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当场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