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桐挖桃肉用的是不锈钢的汤匙,黄桃肉并不硬,核也小,所以叶秋桐每挖一下,都能挖出一块圆弧形的完整桃肉,看上去还有一定的造型似的。
把迟生所有削好皮的黄桃都挖成小块的桃肉后,叶秋桐便把这些黄桃肉泡在了方才调出来的淡盐水里浸泡。
叶秋桐忙碌着,吴月桂在边上打着下手,而迟生看她们俩都顾不上自已的样子,便悄悄闪身出了院门,往山上的黄桃园里走去。
迟生又不是傻子,侦察兵出身的他当然听出,刚才上山时的“卡察”并不是野兽经过的声音,而是有人在背后跟踪他们发出的声响。
是谁,那么无聊,跟踪他们夫妻的行踪呢?
迟生不探查明白,自是不会安心。
可是如果在秋桐面前侦察,怕是会让秋桐心里不安。
于是,迟生选择了不动声响地自行前往侦察。
没有了叶秋桐相伴,迟生的动作很利落,不一会儿,就走到听到可疑动静的山路上。
迟生以那个声音为圆心,在四周划了个搜索的范围,很快,他就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大片被踩压过的倒伏的草和断茎。
迟生拨开草丛仔细搜寻,这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块挂在刺棘上碎布条,迟生扯下碎布条一看,他的眼神凝结起来,双眼微咪,熟悉他表情的部下若是看到迟生这副模样,就会知道,准有人要倒霉了,因为他们的迟营长若是做出这等表情,一定是在谋划着一个大动作……
叶秋桐看了下屋里的时钟,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她便把浸泡黄桃的淡盐水倒了,把黄桃放进锅里,放上适量的水,再放上冰糖煮了起来。
“哟,秋桐,黄桃这么煮能好吃吗?”
吴月桂直到此时,才明白秋桐在做什么。
“好吃,妈,不信一会你尝尝。如果觉得好吃,我打算把咱们的黄桃全部煮了,做黄桃罐头,拿到县城去卖。”
叶秋桐把自已的计划和盘托出。吴月桂听了,大吃一惊,道:
“秋桐,这能卖得出去吗?万一卖不出去,那黄桃岂不都砸在咱们自已手里了?另外,做黄桃也需要本钱,糖,罐头瓶,这些你都考虑过没有?”
吴月桂不好意思说,给迟生和秋桐办了婚事后,她手上只剩下十元的现金了。
叶秋桐想做生意,是为了赚钱这她支持,可是做生意需要本钱,而她手头只有十元现金,还要熬到下个月迟生发津贴才有收入,所以她一时间竟然不敢表露出支持的意思。
“妈,你放心吧,买冰糖的钱不用愁,我找村头小卖部的吴瘸子先赊账,他的小卖部,还是我爸帮着弄起来的呢,当初看他一个瘸子可怜,也不能下地干农活,我爸就帮他把小卖部弄起来了,现在他生意不错,老是说感谢我爸,这次就偷用一下我爸的人情。”
叶秋桐嘿嘿一笑,吴月桂倒是一阵惭愧,自已啥能力也没有,难道儿媳妇想做生意,她连一分钱也不帮着出吗?
想到这里,吴月桂毅然掏出贴身藏着的十元钱,对叶秋桐道:
“秋桐,妈身上的钱也不多,只有十块钱了,你先拿去用吧,如果不够,我再到舅舅家借点钱。”
吴月桂说的舅舅,是她的亲哥吴宝福。吴月桂的娘家在邻村的后路村,吴宝福和人合股弄了一个煤矿,由于这几年煤价一直在涨,他已经成了后路村有名的万元户了。
听吴月桂说起吴宝福,叶秋桐差点没撇嘴了。
由于她爸和迟生爸是发小,所以对对方的家世了解得一清二楚,吴宝福做人最小气了,唯一的妹妹嫁到后山村,在妹夫意外身死后,家庭经济遇上了大困难,吴宝福不闻不问,他的小气早就在两个村子里出了名。
现在吴月桂说要向吴宝福借钱,叶秋桐才不会指望呐!
如果吴宝福会借钱给吴月桂,那才是见鬼了。
不过,叶秋桐当然不会把这件事说得这么白,只是乐呵呵地推辞道:
“妈,不用去借钱,我自已想想办法吧!”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不就是找你爸借钱吗?不是我说你,你都嫁到迟家了,再找娘家人开口也不好。放心吧,我一定去找你舅把钱借来,要多少钱才够?你告诉我,我去借。”
吴月桂难得憋出一股勇气来。
其实,这些年来,吴宝福一直对她家不闻不问,吴月桂却对吴宝福还掂记着一份亲情,此时在儿媳妇面前,她也想表现一下迟家还是有地方借钱的能力,免得被叶秋桐看不起。
“妈,你若是要借钱,我和你一起去吧,后路村有个厂是生意玻璃罐头瓶的,我正好找他们订些货。另外,也不用多借,借个一百块,有个订瓶子的钱就够了。”
叶秋桐见吴月桂坚持,便不再反对,如果她一直反对,是不是会让吴月桂觉得看不起她呢?
因此,叶秋桐便打消了劝说吴月桂的念头,让她自已去碰碰钉子,以后就不会再对那个小气的吴宝福抱有希望了。
“好,那就一起去吧!”
吴月桂一口答应了。
这时,叶秋桐见煮黄桃的时间差不多了,便把柴火撤了,然后把黄桃和糖水捞起来,在边上放凉。
忙了这一阵功夫,时间不知不觉推向了五点,由于是初夏,天光还亮堂堂的,要一直到七点才会有夜色降临。
这时,半掩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迟丽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放学了。
一进院子,她就抽动着鼻子道:
“什么味道?一股水果味,挺香的。”
这个年代的人,缺衣少吃的,所以对吃食的味道特别敏感,更别说象迟丽这样正在发育的小姑娘了,肚子整天饿得象里面装了一只饕餮似的。
“哦,是我做的糖水黄桃,你来尝尝,看好吃不?”
叶秋桐本来就是试手的,需要听众人品尝后的意见,当然不会小气地把黄桃藏起来,而是赶紧拿了个大碗,舀了满满一碗糖水黄桃递给迟丽。
迟丽一看叶秋桐俨然迟家当家主妇的样子,心里本来就不喜,觉得自已早上进的“馋言”似乎没用,哥没逮着机会把叶秋桐揍一顿吗?
叶秋桐还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做什么糖水黄桃,黄桃酸死了,能吃得吗?不会是叶秋桐察觉到什么,想要报复自已,骗她吃难吃的黄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