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体育生,身上块头大着呢,结实着呢。他要是生气起来跟我动手,都不用说多认真的打架,就算是随手拍我一下,都要疼上好几天。
大丈夫能屈能伸,反正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谁都拦不住。
“行行行,我不去了。你是我哥,是吧,我听你的,我安心养病好吧?”我口头上十分虔诚的,答应了张子健的话。张子健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扯起被子,不想再和他说话,也不管现在是几点,就蒙头大睡。吊着吊瓶的手,滑稽的露在被子外面。
再醒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清晨。医院里透光度还是很好的,常年严格消毒,玻璃擦的很干净,清澈透明,没有黑点之类的。
阳光透进来,家雀儿站在窗檐上,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叫着。这么好的天,怎么能圈在医院里?
看黄鑫还在沙发上体型扭曲的熟睡着,张子健已经不见了踪影。医院不远处市场早餐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想必张子健也应该是购买早餐大军中的一员吧。
这么好的机会,不用来逃跑可绝对是白瞎了。我仗着体重轻,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快速迈着小碎步,跑出了病房。
一路上没停,又冲出了医院。走的匆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也罢也罢,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没准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见过了,也不在乎这区区病号服了。
四处随意溜达了十多分钟。这医院位于市区的繁华地带,和学校那偏僻的地方不一样。在学校附近闲逛的时候,走了半天都看不见一个人影。可是现在呢,是车水马龙的市中心,大街上望去,人头攒动。
也许到现在这一刻,我才算是真真切切的认识到了我即将生活了四年的城市,江城。并不是像江大那样的幽远僻静,没有那么多高处不胜寒,没有那么多不近人情。和很多城市一样,都是繁华,喧嚷,而且热闹的。
我再市中心溜溜达达的走着,也不怕走丢。江城的地图,还有公共交通设施极其完善。使得外地的游客也好,学生也好,都能很轻易的就在江城找到路线,丝毫不担心走丢。
市中心最繁华的,要数商业街,随意拐进一条街道,道路的两边都是商店。我去的时间太早,清晨十分,大多都还没开门。
转悠了少说半个小时,我估摸着张子健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追上我了。于是我给张子健和黄鑫,各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
再怎么说,那也是救命的哥们,真心实意的对我,不能一声不响就消失了。
上午就在商业街乱晃着,中午随意进了一家恐怖主题的餐馆。在这里的每一道菜,都像是从尸体上割下来的一样,酱汁,饮料,都是红色的,模仿着血液的样子。
我也是出于逞能,要捍卫家族世代风水术士的尊严,于是自己一个人,硬着头皮进了餐馆。
餐馆的门口,是一只破旧的秋千,秋千上生了铁锈,在秋千的横梁上,挂了一只巨大的布娃娃。
这画面好似是冥冥之中与我有某种缘分一样,我竟然被这画面吸引住了,驻足看了好久。直到一旁的服务员拍醒了我:“不好意思先生,这边请。”
食物味道不错,情景设置的也很逼真,一开始在上菜的时候,我脑海中总是闪过教授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还有流淌了一地的散发着恶臭的血液。
可是到后来,随着味蕾的被征服,也就忽略了这些有的没的不好的回忆。自己给自己催眠洗脑着,那些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了。
在餐馆一只磨磨蹭蹭的到一点多,我终于决定起身离开。这时我的手机,已经快要被张子健和黄鑫给打爆了,未接来电不停的跳出来。
走到门口,我没能忍住,回过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门口的秋千。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对劲的,然后转身走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决定直接去江城中心公园。按照赵安的描述,公园应该是听权威,战地面积挺大的。各方面的配套设施也不会差,所以提前过去,一方面避免了找不到路耽误时间,另一方面还能消化消化,逛逛公园。
我一路按照地图的指示,跟着导航,中途又问了几位当地路人,没费多大周折,就找到了江城中心公园。
占地面积不小,绿化做的也不错,只是下午两点钟,正是日头毒的时候,平日里应该人满为患的公园,此时却稀稀疏疏的没有两个人影。我沿着中心公园走了好大一圈,大多数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大爷老大娘,向我这般年纪的学生,一个都没看见。
转眼间钟表分针指向了六,已经两点半了。约好的三点见面,却迟迟没能看见赵安的身影。兴许是哪里堵车,或是混惯了社会的大哥,习惯了迟到早退,也说不准。
反正还有半个小时,我早到了那么久,也不能算他迟到。
我自顾自的溜达着,转眼间走进了一片小树林中。树林郁郁葱葱,一条青石板铺的小路蜿蜿蜒蜒,蔓延到树林的深处。小路旁,石板和石板发空隙处,都长满了绿草,没过了石板路。草尖戳着脚踝,微微发痒。
走了没多远,走到了一片空地,空地四周被树林围上,只有我来时的一条小路,控制着进出。我走到了空地上,出了草丛,拍了拍身上落的叶子和蚊虫,抖了抖有些痒痒的脚。回头一看,沿着小路已经看不到了来时的路口。
小路曲折,极目望去,只是一片又一片的绿。
空地靠近对面树林的地方,隐藏在树荫下,又一架秋千。秋千的横梁和座椅上,由于常年无人使用,爬满了青苔。连接的铁链,也因年久失修,上了不少铁锈。
秋千孤零零的坐落在一片杂乱的枝叶中,只是这秋千,我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也不顾这地方僻静没人,诡异的很,壮大了胆子,走进瞧瞧。
在秋千的横梁上,隐藏在大树枝叶下的那部分,爬满了绿色的藤蔓。上面用粗制麻绳系在横梁上,悬挂的是一只人体大小的布娃娃。
这我才突然想起来,为什么我会有熟悉感。这秋千的样式,不就是我在刚刚的主题餐馆里面,一进门看到的那只秋千吗?
只是,这一摸一样的秋千,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城中心公园?更何况...还是一个这样荒僻的地方。
好奇害死猫,是真话。人类为了寻求答案不顾一切,也是真话。
在强烈的好奇心,和一股说不上来的心情的驱使下,那感觉好像是冥冥之中,总觉得这只娃娃与我有关系。
当我走的越来越近,距离那只娃娃大概五米的距离的时候,一股强烈的腐臭味传来。由于我事先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我下意识的就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布娃娃下垂的脚,好似有什么硬物支持着。顺着没有硬物支持的,耷拉下来的布,刘躺着点黑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滴到了地上。
黑红色的液体,伴随着恶臭,滴滴答答,在砂石地上晕开了。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我颤颤巍巍的拽住了布娃娃。在我抱住它的瞬间,我的冷汗就顺着脖子躺了下来。
这手感,很明显是在抱人类的小腿,是结实的,梆硬的。
那么这样看来,这根本就不是棉花填成的娃娃,而是掩盖了罪恶行径的,藏尸手段!
我咽了一口口水,抱住娃娃后,恶臭的腐烂的臭味,在我接触娃娃的瞬间,最大化。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如就看看,究竟死去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冥冥之中让我两次看到这样的秋千,在饭馆看到的时候,我又十分的反常。这好像是一种来自于上天的指引,我和这座秋千一定有抹不干净的关系。
我一咬牙一跺脚,都到了这一步了,我手一使劲,把娃娃拽下了。
系在衡量上的绳子没有系的很紧,我轻轻一拽,就松了下来。这大概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我刚刚从医院出来,本身平日里也不爱锻炼身体,对于这一百多斤的重量,实在是只撑不住。
于是我被强大的力量一拽,被娃娃砸在了身下。娃娃巨大的头套,正好压在了我的头上。我赶忙把它一把推走,娃娃仰面朝天,平躺在了土地上。
尸体腐烂散发出的臭味实在太强烈,我不得不一只手捏紧鼻子,用另一只手,去打开毛绒外套。
麻绳拴在了娃娃的脖子处,本来大头顺下来的娃娃,在脖子的地方,被勒到了手腕粗细。整个娃娃闲的极度的扭曲和不协调。
我把娃娃反过来,拉开了背部的拉锁。拉锁刚一拉开,一滩浑浊的黄褐色的液体顺着开口渗了出来,成群的黑色的密密麻麻的,四处乱窜的尸虫,也从拉锁口中鱼贯而出。
有些尸虫慌不择路,甚至顺着我的手臂,爬上了我的身体。我本就刚刚在田埂中受到了惊吓,如今心脏更是脆弱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