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闲行,慕茗竹发现这个地方比她预想的更不简单。单是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人各司其职。烟柳画桥,气势卓然,不像是寻常人家所能做到的。
而且如此多的高手汇集此地,尤其是那个千珏子,辛梨若一提到易容高手时其实慕茗竹心里有了点底。
会不会她就是假扮涂澜的人?
毕竟所有的一切都与御龙庄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而此刻与自己并行的白寒从初次见面时就对自己关怀备至,其实慕茗竹不敢去猜测他是不是有目的地利用她。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泡影。
“难道我已经喜欢上他了。”慕茗竹喃喃道,这句话恰巧被身旁的白寒听了去。
“竹儿是在说阿梨吗?”白寒的误解读倒给了慕茗竹一个台阶。
“对,这个小姑娘性子很好,我很是喜欢。”慕茗竹悻悻地说。
白寒伸出手抚摸她的脸,低声问:“那我呢,竹儿也喜欢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慕茗竹乱了阵脚,老脸一红,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慕茗竹明白不能让自己陷进去,查清楚御龙庄的秘密自己就必须离开这里,可是为什么总是在不经意间觉得自己有点舍不得眼前这个人。
白寒道:“玩笑而已,看把你吓的。有件事想告诉你。”
“何事?”慕茗竹抬起头。
“我们庄中最近有一位贵客将至,将会举办一场宴席来为这位贵客洗尘。庄中到时候会非常热闹,我想带你一同出面迎客,竹儿意下如何?”
慕茗竹点头,然而转念一想:“我现在这样冒昧留在你这里已经欠妥了吧,如果再陪同你一起出面迎客,会不会……”
白寒才发现慕茗竹还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想的方面确实周到:“竹儿的意思是不能参加?”
慕茗竹狡黠一笑:“自然不是不能,只不过需要乔装打扮一下,你看我之前打扮成你的婢女,守卫也没有发现。不如我继续装成婢女,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了,你觉得这方法可行得通?”
“确实是个好方法,就依你说的办。”白寒宠溺地应允。
只是这位贵客会是谁呢,让御龙庄的人都要如此重视去迎接。不过让慕茗竹高兴的是,可以借此机会混进去,也许会发现什么。
……
“小姐已经数日未归了,姑娘你找她何事,待小姐回来,一定帮你转达。”
这几日涂澜每日都来慕家询问慕茗竹的消息,然而得到的回答都大同小异。这么长时间消失不见,府中人居然还能泰然自若,没有派人出去找,只是一切照旧进行,井然有序。
“看来慕茗竹真的不是个泛泛之辈,凭一人之力能将幕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就连她不在也能不乱阵脚,可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光靠问那个仆人的话想必也问不到什么所以然来。”
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马蹄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孩停在了门前。
“是筠阳郡主!”
府内人忙出来对她行礼。
“茗竹在吗?”
“回郡主,小姐前几日就没回来了,但是派人送信说是去一个友人那拜访,估摸着还要好几日才能回来呢。”
“她可说去哪了?”
“禀郡主,小姐在信中并无提及去处,郡主远道而来要不要进府坐坐呢?”
“不必,我刚回来,本想说道邀请茗竹去我家住几日,既然她不在我就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
筠阳郡主准备掉马回去,涂澜想了想:“郡主……”
“嗯?”筠阳视线留在她身上。
“郡主,我名叫涂澜,是慕姑娘的朋友,可否移步玲珑客栈,我有关于慕姑娘的事要说。”
“是吗?”筠阳打量了眼前的涂澜,爽快地答道:“我随你去。”
江湖中素闻筠阳郡主巾帼不让须眉,自幼习武,上阵杀敌丝毫不逊色于男儿。而且因为其为友赴汤蹈火的性格,在江湖中有一批忠心的拥护者。
也许,告诉郡主可以通过她的人脉打听到慕茗竹的消息。
“上马吧。”筠阳伸出手。
“这有些不妥吧。
“不必拘泥,当我是个寻常女子就行。”看出涂澜的顾虑,筠阳会心一笑。
筠阳拉她上马,一骑绝尘,扬马而去。
……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到了客栈,筠阳把马栓好,就近在桌子旁坐下。
“郡主可知御龙庄?”
“啊,御龙庄,太熟悉不过了。”筠阳漫不经心地就说。
涂澜诧异:“郡主你去过御龙庄?”
“何止是去过,我母亲和御龙庄还有一段缘分呢。”
“郡主的母亲,是鸾夫人!”涂澜虽一直在山中长大,这些事也是有所耳闻的,虽是女流之辈在江湖中还是很有声望的,尤其是鸾夫人那过人的医学天赋,只是后来,一切都变化地太快了,不知因为何种原因,年仅二十七便香消玉殒了。
当然这些只不过都是她从旁人口中听来的,师父曾说做不得真的。
而且对于这些事情,师父也不愿多说,所以涂澜对这位奇女子的印象也仅限于此,倒略有遗憾了。
“你也知道我母亲啊。”筠阳惊讶地说。
“我可以和你说说我母亲与御龙庄的渊源。”
“我母亲鸾夫人是孟骁王的亲妹妹,当年我母亲无意间救了一个孩子,而这个人正是极寒之地的小殿下。”
“极寒之地?”
“既然你是茗竹的朋友,我想我也就不必隐瞒你了,御龙庄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其实是通向极寒之地的隐匿入口,极寒之地其实是独立于凡世之外的神族。”筠阳压低声音。
小二给她们端来一壶茶,筠阳倒了杯,轻轻抿了口茶,接着说:“极寒之地是介于人与仙的地方,那里常年积雪,所以称作极寒之地。只是不止地方极寒,人心也极寒。”
“人心极寒。”涂澜反复揣度这四个字。
“是我母亲说的,正是不归人间管辖,自然也就有它的一套法则。我母亲爱上了那里的一个身份特别的人,只是后来这份感情终是无果,我母亲相思成疾,生下我不久后就永远地离开了。”筠阳神情并无悲伤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听人说郡主从小就有孟骁王抚养大,这些事是他告诉你的吗?”
“对的。”
“他们认为我该知道母亲的事,所以对这些并未刻意隐瞒。虽然我连母亲的模样都不记得了,但我觉得她是值得钦佩的人,爱上极寒之地的神族,却从不后悔。”
“夫人确实是个令人敬佩的人。”涂澜表示惋惜。
“所以我和极寒之地也是有些缘分的。”筠阳郡主缓缓道。
涂澜切入正题:“那郡主可否帮忙打听下慕姑娘的下落。我和慕姑娘在寻找御龙庄的时候慕姑娘不慎落水,后来我跳入湖中也没有找到。我很担心,不过我师父笃定地说慕姑娘一定没事。”
“落入湖中……”筠阳重复这句话:“那就是被御龙庄的人救了,你师父推测的不错。”
见涂澜刚要问,筠阳继续说:“姑娘有所不知,御龙庄的入口不在岸上而在水下,就是你说的湖中。”
“正好昨日御龙庄派人给我来了封信,说是我为我接风洗尘,我可以带你一起去,顺便看一下茗竹在不在哪里,放心他们不会伤及无辜的。”
“嗯好,师父,你怎么下来了。”涂澜看着云牙下楼,站起身来给他让位,一边向他介绍:“师父,这是筠阳郡主。”
筠阳站起身来向云牙揖礼:“筠阳见过前辈。”
“坐下吧,敢问姑娘,这云阳的云是哪个字?”
“是竹均筠。”
“竹均。”云牙神情凝重,又问:“你是郡主?哪个郡主。”
“我是孟骁王的侄女。”
“你是孟骁的侄女。”云牙情绪激动。
“前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云牙咳了一声:“只是很意外,我与孟骁也算是相识,所以有些惊讶。”
“原来如此,对了,前辈,明日我会去御龙庄赴宴,想带涂澜一起打听一位朋友的下落,你觉得如何?”
涂澜没想到郡主如此直截了当就说出明日的计划,本以为会挨批,没想到师父竟然和颜悦色地答应了。
“既然如此,那甚好,涂澜这几日一直为这事寝食难安,有郡主照应她我也就不必担心了。”
筠阳又问:“前辈可有意一同前去。”
“我早已不问世事多年,还是你们去吧。”
“那好,我现在回府打点行装,明日去御龙庄。”
云牙又问了些关于筠阳的其他事情,时而神情凝重,时而面露微笑。
师父对郡主的态度还真是好呢,一向都不喜欢和外人多说话的他今日竟与郡主聊的如此投机,真的很奇怪。涂澜心想,什么时候师父也能像这样和我话话家常呢。
想归想,这句话,涂澜并未说出口。
还是想想明日如果慕姑娘真的在御龙庄,如何才能救她。郡主侠士心肠,但是对于这个将她囚在水牢的御龙庄,她怎么也无法想象是一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