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多远,便听人说涂澜因为知道姜岸要成婚闹个割腕自杀,果然,她还是不肯安生,眼看着一群人神色匆匆地朝一个方向跑去,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去安抚她。
“这姑娘性子还真烈。”苏深赞叹道。
玲珑无视他的话:“你要想看热闹你去吧,我得去找宋壁萧,你也不方便跟着呀。”
苏深一双好看的眼睛弯出一个美丽的线条:“甚好,我去看看那位涂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随你。”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玲珑头也没回就大步走了,留下怔在原地的苏深。
“还是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苏深无奈道。
苏深循着人群的方向,便来到了一处叫紫庭轩的庭院,想必是涂澜所住的地方。
只是他的身份不便进去,就只能在外面,看能不能听到些有意思的消息。转念一想,趁人不注意,悄悄地躲在门外偷听着。
“小澜你这又是何苦呢?”姜岸抱着涂澜这样说,涂澜手腕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
“涂澜知道自己的存在给将军带来了许多烦恼,你为了这成婚的事情对我也很愧疚,如果我死了,你便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娶宋姑娘了。”
这话若是放在别人口中,他定会觉得是她争风吃醋。但从涂澜口里说出,一点嫉妒的意味也没有,她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我说过在这姜府中永远会有你的位置,你无需这样伤害自己。”
涂澜泣不成声,一旁的服侍丫鬟也暗自啜泣。
“你没有照顾好你的主子,知道应该受什么惩罚吗?”
那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倒在地上:“求将军网开一面,奴婢一定会照顾好涂姑娘的,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姜岸显然没有打算网开一面的意思,眉头紧蹙。
“别难为她了,这个本就是我自己的错,她一个小姑娘也阻止不了我,岸,你别责怪她了。”涂澜贤淑地替她求情。
“今天看在小澜的份上,我不怪罪你,这段时间一定给我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那丫鬟这才舒了口气:“谢将军。”
“岸儿。”外面姜夫人闻讯赶来,这大婚之日出了这档子事,倒也真是让她头疼。
“岸儿,你出来一下!”姜夫人语气严厉,底下人一片缄默。
姜岸安抚着涂澜就跟随姜夫人出去了,留下屋内一片狼藉。
苏深见状,立刻纵身一跃,离开了紫庭轩去找玲珑。
刚出门姜夫人回头:“岸儿你糊涂啊,今日这事情闹得如此地步,你让我和你爹怎么去跟宋家交代。”
“宋家那边,孩儿自会处理。”
“我知道这个涂澜对你有恩,所以当年你从战场上把她带回来我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如今,你必须知道宋家愿意把壁萧嫁给你是多么难得,你万不能在她刚进门就冷落了她啊,这传出去我们姜家的名声就全毁了。”
“可孩儿与她并无感情。”姜岸的话极冷,像无尽的寒潭之水。
“你可知道这门婚事是你当初自己提出来的,你如今全忘了,可人家姑娘可还记得啊。做男人最要有的就是担当,你失去了记忆,可你的承诺还在,母亲希望你好好想想,定不要辜负了人家。”
“孩儿知道了,这就去婚宴上,只是涂澜这边。”
“放心,谁也不会多加议论的,我就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姜母倒是深明大义。
“谢母亲。”
姜岸出紫庭轩时天色已经渐晚,看来婚宴是要正式开始了。
与紫庭轩的热闹截然相反,这边宋壁萧坐在四下无人的鎏金春房中,满目繁华却没有心上人的身影。
有人敲门。
“谁?”宋壁萧惊喜地问。
“几日不见,姑娘近来可好。”这声音宋壁萧一下就想起来了。
“玲珑!进来吧。”
玲珑推门,宋壁萧掀开了盖头,妆容着实精致,只是神色太过憔悴,没了新娘子那份喜气。
“姑娘好几日都没来我寻香阁,是不是第一步还没做好?”
宋壁萧对于玲珑这身书童的打扮倒是没有显得过于惊讶,只是紧紧盯着玲珑的眼睛,半晌才移开了目光,道:“我没有机会接近他,所以我打算今天和他说,只是他到现在都没出现。”
“想是宋姑娘还不知道吧,那将军的红颜知己今日得知姜岸要娶你,一个烈性子就来了个割腕自杀,险些香消玉殒啊。”
“怎么会这样?”
玲珑面无表情地解释:“显然姜家想瞒住她你要嫁入姜府的消息,只是可能走漏了风声,今天这最后关头让她知晓了。”
玲珑看着宋壁萧:“啧啧啧,不过也是,任谁突然知道自己心爱的男子要娶别的女人都不会开心的,做出这样的举动但也情理之中。”
宋壁萧低下头,睫毛低垂:“我就知道,他连重新认识我的机会都不给我。”
“别这么轻言放弃吗,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吗?”玲珑安慰道。
“对了,你怎么来这了,你也是被邀请来的客人吗?”
“嗯对。”玲珑这撒谎都不脸红的功夫简直是炉火纯青。
玲珑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宋壁萧。
“这是?”宋壁萧疑惑。
“先拿着,过段时间自然会派上用场的。”
“谢谢你。”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玲珑想起什么,回头对宋壁萧说:“放心,再怎么说你也是他姜家明媒正娶进来的人,他姜岸再怎样都得来见你。”
“那这盒子里的东西我什么时候可以用呢。”
“你可以打开看看,至于何时用它你会知道的。”
宋壁萧打开盒子,一双银筷映入眼帘。
“姑娘是觉得有人会害我,还是让我多个心眼。”
玲珑拂袖转身离去:“两者都有吧,要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你即使不想害别人,难保别人没有存着害你的心。要想留住姜岸的心,先把自己的命保住才是最要紧的。”
玲珑出去关好门,回头便看到苏深正在往这边走。
“怎么,有什么收获吗?”玲珑问。
“如你所想。”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玲珑笑言。
苏深一副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的神情:“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先去就座吧。”
“也好我的事也办好了,宋壁萧倒是很信我的话,我给她送了副银筷,她感激得很。”
苏深意味深长地说:“你怎么这么帮她,还送银筷,要知道她嫁进来你就又多了位情敌。”
“做我情敌她还不够格,不过在这四四方方的地方过得久了,指不定哪天突然开窍了,能成为我的对手也未可知,这世上太多不可预料的事不是吗?”
“两位是我们请的客人吗?”正说着,姜岸的声音传入耳中。
姜岸走近方才看清了苏深的样貌,对于一旁书童装扮的玲珑倒是没太注意。
“苏兄?好久不见,你是来吃我喜酒的吗?”姜岸这声苏兄,玲珑才想起来这两位还是好朋友呢,只是后来姜岸带兵打仗,与苏家的来往也就少了,不过两家毕竟都是大家,关系自然也是不错的。
苏深喜笑颜开,道了句“恭喜”。
虽然姜岸脸上是微笑,眼睛‘里的落寞总是掩盖不住的,看来他还真是不中意这门婚事。
“我带两位去宴上吧。”
玲珑插了句:“大将军不去看看新娘吗?”
这一问倒让姜岸注意倒玲珑,久经沙场,他的眼力不差,稍微多看几眼,便看出玲珑是女子,只是他是聪明人没有道破。
“我与苏兄好久未见,自然得叙叙,哪有去看新娘就放下故交的道理呢。”
明摆着,他不想见宋壁萧,玲珑开始想办法:你不愿意见她,我自有办法叫你心甘情愿见他,白寒,这一次我叫所有人都离你而去,让你众叛亲离,方才解恨。
许是玲珑的目光太过尖锐,看得姜岸很不自在,苏深眼疾手快拉着她就往庭中走去。
“姜兄莫怪,我这小书童没见过什么大人物一见到你这般英姿不由得多看几眼,莫怪莫怪。”
玲珑心想:这苏深原来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主,亏得自己平时还老说他还算有点能力。
只是,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呢,培养一个涂澜的劲敌就要想办法帮她铺平道路才是。
“怎么,你那位红颜知己怎么没来?”苏深故意挑起话题。
“她今日身体不适,就没有出席。”
苏深继续追问:“这么巧刚好今日你大婚就身体不适,白天时我听人说好像是哪位姑娘割腕自杀被救下来了,姜兄不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没有的事,是小澜不小心划伤了手,丫鬟们没弄清楚就传成割腕了,真是见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没事,我原本还担心着呢,这你的红颜知己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想你也应该不会如此镇定吧。”
姜岸笑着,没有说话,其他来宾相继落座,他便迎上去接待。
“这个理由可真蹩脚,我都不相信。”玲珑偷偷和苏深说,苏深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姜岸怕事情闹大了会不好收场,就想着掩人耳目糊弄过去。”玲珑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