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坐了下来,然后那拉?娜仁托雅的声音徐徐道来那段远古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腾格里眷顾的这片广袤草原上美丽而安祥,人们和睦善良,动物悠闲自在,没有纷争,没有邪恶,所有的一切都如永恒的腾格里般清澈明净。一天,魔鬼带领着狐兵狼将杀向了草原,魔鬼释放出的黑雾摭避了腾格里的光明,河水变浊,牧草枯黄,牲畜倒毙。人们开始互相怨恨,仇视,动物变得狰狞凶恶,草原失去了往昔的生机,渐渐荒芜,越来越多的沙石吞没了草场。”
“就在魔鬼们疯狂地肆虐着草原的时候,草原上出现了一道银色的光芒,从那道从天而降的光芒中冲出来了一只苍色的狼,那是一只雄壮威武的狼王。苍狼站在山顶上仰头高呼,震慑了草原上所有的生灵,人和动物都恢复了神智,纷纷聚陇在狼王的身边。苍狼一声怒吼,率领着大家魔鬼的狐兵狼将们英勇拼杀,在夜以继日地殊死拼杀了三天三夜之后,狼王胜利了,将魔鬼带领的狐兵狼将逐出了草原,草原又恢复了从前的美丽而安祥。苍狼成了草原上的守护神,是腾格里最疼爱的孩子。为了让苍狼不再孤独,腾格里将草原上最美丽的白鹿赐予它为妻,并祝福它们生生世世幸福美满。”
“可是,美好的时光不长,魔鬼再次杀来,苍狼凭借着它的勇猛再次战胜了魔鬼。这一次魔鬼没有逃走,他耗尽自己的生命施下了一个恶毒诅咒:苍狼永远得不到幸福,永远与所爱的人相错,生生世世孤独!”
白小鹿的心突然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怔怔地听着那拉?娜仁托雅的叙说。
“不久,白鹿便死去了,在清晨的霞光中化作了一缕白色的轻烟升上了腾格里……”
“那,苍狼后来呢?”她声音颤抖地问着,不明白自己心底突然升的那份感和心痛是从何而来。
那拉?娜仁托雅看了她一眼,轻轻抬起头看着天空说道:“白鹿死后,苍狼悲痛欲绝,从此日夜站在山顶上仰天哀嚎,郁郁而终。人们为了纪念苍狼与白鹿将部落取名为孛尔贴赤那和豁埃玛阑勒。”
她缓缓仰起头,望向安静湛蓝的天空,心底那股熟悉的忧伤比从前更浓了。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凄凉悲痛的狼嚎从遥远的时空传来,一声声如哭如泣,令她想要落泪。
许久,四周的空气都沉默着,仿佛也被“苍狼与白鹿”的故事感动了。几近正午的阳光强烈刺目,白花花地洒在院子中间的空地上,远处侍女们忙碌的身影像无声的电影画面般来来回回。有风从树叶间掠过,小心地留下了细细的沙沙声。
忽然,一道冰冷目光直直地射到她背后。她猛地转过头,望向寂静的树林。树林里空无一人,只有阳光无声地落下来。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表情的异样,那拉?娜仁托雅奇怪地将目光转向身后的树林。
她怔了怔,摇了摇头。奇怪,难道又是她的错觉吗?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就和一个月前在白鹿城里感觉到的一模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她又瞄了一眼树林,心中隐隐地有丝不安。
那拉?娜仁托雅沉默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追问。然后,她缓缓站起身,走了两步对她说道:“你的小跟班一直在那边守着哦!”
白小鹿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不懂她在说什么。
“呵!”她笑着轻抬下巴指了指院落与走廊相接的地方。
顺着方向看过去,嘎必雅图的向影安静地立在走廊上的一根石柱旁,来来往往的侍女们忙碌的身影偶尔会把他挡住,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他。
白小鹿正惊讶着,忽然听到那拉?娜仁托雅那低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鸿勋而生,誓随‘白鹿’!”
“嘎必雅图”译成汉语即:鸿勋。
那拉?娜仁托雅说完笑了笑,像来时一样,轻轻地离开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白小鹿的心里久久无法平静,她能感觉到她话中隐含着某种深喻,只是她不懂。
白小鹿瞄了瞄走廊上那抹安静的身影,慢慢朝他走过去。原本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的嘎必雅图见她走过来后,忽然不自在地在走廊上来回走了几步,搔着头说道:“今天天气蛮热的啊,我的额布格叫我跟你说一声,他已经准备了一些冰镇西瓜在前厅放着呢。”
她满脸笑意地看着他尴尬地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飞快地瞟了她一眼抢白道:“笑什么,我才不是关心你呢,要不是我的额布格非要我来叫你,我才懒得理你呢!”
话音未落,总管门德的身影忽然从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冲了出来。“啪”的一记爆僳狠狠地敲在了他那黝黑的脑门上。
“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这么跟郡主说话,没上没下的,实在太不敬了。”总管吼着又一记爆僳敲了下去。
“好痛的,额布格!”嘎必雅图捂着头哇哇大叫,像猴子一样绕着柱子上窜下跳,躲避总管的“毒手”。
总管门德年迈的身躯竟然丝毫不费力地就逮到了动作敏捷的嘎必雅图,揪着他的耳朵一下接一下地狠敲他的脑袋。
看着他们爷孙俩的滑稽动作,白小鹿很想笑,这一老一少可真是对活宝啊。
“不要打了,总管额布格!”她出面挡在嘎必雅图面前,笑道:“您这么打他的头,把他打傻了可怎么办哦!”
总管门德愣了一下说道:“可是,这个臭小子太不像话了啊,对您是大大地不敬啊!”
“好啦!”她一把搂住他的胳膊撒娇道:“我的好额布格,您就是别可是了,我可是一直都把嘎必雅图当做是我的朋友啊,朋友间哪有什么主仆之分呢。”她边说边把他轻轻往屋里推。
“这天这么热,您还是赶紧去屋里呆着吧!”
“唉哟我的好郡主啊,老奴哪能闲着啊,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都怪这个臭小子,老是惹我生气啊!”总管门德忽然想起来了他的事情还没忙完,于是暂时放过了嘎必雅图。
总管门德一离开,嘎必雅图便站直身体,双手抱胸,摆出一张酷酷的脸说道:“哼,别以为你帮我说话,我们就会感激你!”
她笑了笑,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抱胸说道:“貌似我是自做多情啊,我把某人当朋友,可某人还不领情哦!”
他沉默地盯着她许久,黑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挣扎,忽然说道:“谁要跟做朋友啊,少在那自以为是了,懒得理你!”说完一甩手,不屑地转身就走了。
“嘴硬的家伙!”她冲着他的背影故意大声说给他听,得意地看到他的身影僵了一下。
她笑出声来,然后心情愉悦地迈着轻快地步子一路小跑着往前厅而去,她已经看到冰镇西瓜在向她招手了,嘿嘿。
前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个时候,侍女和奴仆们都在后院和厨房里工作。
大厅正中间的矮桌上放着一只硕大的铜盆,白小鹿兴奋地蹦到矮桌边,惊奇地看着那只特别的铜盆。铜盆是双层的,外边一层大,里边一层小,放满了切好的西瓜,两层中间空心的位置,居然填满了冰雪!现在可是夏天啊!
丝丝沁甜的西瓜香味诱惑着她的鼻子,令她口水泛滥了。她迫不急待地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顿时,一股冰凉的香甜滋味顺着喉咙一路滑入胃里,她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颤抖了起来。
“好冰,好爽!”她幸福地哼哼了一声,三下两下便将那块西瓜消灭了。
胡乱抹了抹嘴,顾不上形象,她又拿了一块靠在矮桌边准备好好享受这种难得地冰凉滋味。自从来到古代后,她最感痛苦的便是大热天的没有冷气,也没有冰箱,虽然她想吃哈根达斯冰激凌想得快要疯掉了,但是现在能吃到这么冰的西瓜她也就觉得好幸福,好满足了!
刚一口咬下去,忽然不小心瞥见大厅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出来一个人。
“啊!”她吓得惊呼一声,口中的西瓜“啪”地掉到了地上,摔成了一滩红色的烂泥。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呆呆地看着无声无息出现在大厅里的乞颜赤那,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惊讶“咚咚咚”地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