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古斯巴日勒住马,停下来回头望向一脸痛苦状的白小鹿欣喜地说到:“前方就是连接呼伦和贝尔姐妹湖的乌尔逊河,过了河就是豁埃玛阑勒族的领地了。我们就快到家了,亲爱的查干苏泊!”
“哦!”白小鹿无力地应了声,与捏古斯巴日喜悦的神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怎么了,回家了你一点都不高兴吗?”他策马缓缓靠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忽然说到:“阿哈知道你心里的结还没有解开,可是阿哈想要你知道,在阿哈的心里,你永远都是阿哈最宝贝的小鹿!也永远都是豁埃玛阑勒族最可爱的小郡主!”
白小鹿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是隐约感觉出在他和真正的小郡主间似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而他言语间那抹令人无法忽略的痛楚,清晰地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
她忽然用力地点了点头,望着他心疼的眼睛笑着说到:“我知道阿哈是最疼查干苏泊的,在查干苏泊的心里,阿哈也永远是查干苏泊最最心爱的阿哈!”这样一个好哥哥,相信真正的“查干苏泊”也不忍心看他痛苦吧!
捏古斯巴日愣了一下,然后在那张如天使般温柔的俊雅脸上绽放了一抹比草原上的格桑花更灿烂的笑容。
天边最后一抹残阳被黑暗吞没的时候,一行人马停在古老的乌尔逊河畔准备扎营过夜。草原白天灼热的温度也随着夜色降临而迅速冷却下来,夜风裹着河水的气息带来阵阵凉意。
随从们熟练地支账蓬、生火、烤肉、煮奶茶,不一会儿,帐蓬上空便飘起了香喷喷的烤肉味和奶香气。
捏古斯巴日将自己的白色外袍脱下来,细心地为白小鹿披上,递了碗刚热好的奶茶给她,然后盘腿在她身边坐下。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心疼地说到:“这些日子不见,你瘦多了,脸色也比以前要苍白了许多啊!”
白小鹿不小心被热奶茶烫了一下,抬起头瞄了瞄他装作不在意地说到:“有吗?还好吧!”
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喝了口手中奶茶,然后将目光落向了不远处漆黑的河面上。
“嗯,可能是阿哈太久没见到我了,所以才会有些错觉吧!”她暗自己吐了吐舌头,赶紧埋头喝茶。
许久过后,她发觉身边的捏古斯巴日似乎很久没有动静了,于是悄悄转过头望向他。未料,她的目光刚好跟他撞个正着。
她倏地一惊,有些心虚地迅速避开了他凝视的目光。
他突然缓缓开口道:“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这句话着实令白小鹿心底颤抖了一下,她忽地就生出了一种做贼的心虚和恐慌。
“其实……”她犹豫了下,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将实情告诉他:“其实我并不是……”
“从前的你总像个缠人的孩子一样整天缠着阿哈,可是现在的你却如此的冷淡。”他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言语蓦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个总是无忧无虑,像一只快乐的小鹿一样的查干苏泊难道再也回不来了吗?”
他的表情看起来如夜色下的草原一样平静,可是那压抑的沙哑嗓音却不小心泄露了一丝心酸的味道。
白小鹿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了般,后面的那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怔怔地望着他侧脸的阴影,内心挣扎、矛盾。她不想欺骗他,更不忍心伤害一位哥哥疼爱妹妹的心。
如果他发现她并不是他真正的妹妹时,他会多么失望,多么伤心,甚至有可能因为她对他的欺骗而悲愤交加!
蓦地,她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窜入四肢百骸,令她猛打了一个寒颤。
隔天清晨,天色伊亮,他们便收拾好东西渡过乌尔逊河。河水湍急,不断翻卷着白色的浪花,虽水深只及马腹,可是巨大的冲击力仍旧给渡河的人马带来不小的压力和危险。
以乌尔逊河为界,河东岸属于孛尔贴赤那族领地,河西岸则属于豁埃玛阑勒族领地。河畔向西延伸数里仍旧是茫茫大草原,连绵起伏的草坡像层层绿色的波浪,直到翻过了一座由三座草坡围合的谷地之后,眼前的景色忽然改变了。
绿茸茸的草原平坦如一块碧玉,那连绵起伏的草坡消失了,西边的地平线上陡然生出了一片南北走向的高耸山岭,黑色的山岭醒目地匍匐在绿色草原的边缘,如一条黑色的巨龙沉稳坚定地守护着这片古老丰美的草原。在随从们的闲谈中,她得知那片黑色山岭的另一边便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草原部落——突厥。
远眺晨光笼罩的草原,一片片、一团团白色的花朵散落其间。及近后才发现,那一片片、一团团的原来是晨牧的羊群。牧羊少年稚嫩却嘹亮的歌喉与羊羔咩咩的叫声一唱一和,悠扬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不远处,一座白色的蒙古包上青烟鸾鸾,露草清新的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奶香。
当捏古斯巴日一行经过蒙古包时,原本正在包外搬运干牛粪饼的妇女忽然站直身,冲着蒙古包内激动地喊起来:“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不一会儿,蒙古包内钻出来一个黝黑的汉子,紧跟在他身后又钻出来三个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
“是郡主!”其中一个留着一条小辩的男孩子眼尖地瞅见了马背上的白小鹿,顿时兴奋地尖叫起来:“阿布(爸爸)、额吉(妈妈),快看啊,郡主回来了!”
夫妇俩拉住三个兴奋的小男孩,快步迎上前跪下来行礼,五双眼睛全都激动地看着马背上的白小鹿。
“真的是我们的郡主,王爷终于把您给找回来了。感谢腾格里的保佑啊,小郡主平安回来了。”
捏古斯巴日从马背上下来,亲切地搂搂三个兴奋的孩子,对夫妇俩说到:“起来吧,我们天亮就急着赶路,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正好刚才路过你们家门口就闻到了奶茶香味,所以就寻着香味过来了。”
妇人一听,惊讶地望着他们,连忙将三个孩子拉开到一边,恭敬地请他们进包内,边张罗着铺设暂新的羊毛毡给他们休息,边说到:“王爷、郡主还有各位大人请将就着休息一下,我这就去为你们准备早膳,马上就好!”说罢便弓身退了出去。
这是白小鹿头一次进到草原原始牧民的家,十来个平米的空间内部除了她们此刻坐着这几张羊毛毡面前的小木桌外,就只有包墙边的几个陈旧的大木箱和一个柜橱,整个包内的陈设十分简陋却相当整洁。刚才她们来之前,女主人正在搬运包外堆得像小山似的干牛粪饼,光从这点上就足以证明这家不太富裕的牧民家的女主人是个非常勤劳的女人。
她瞄向坐在身边的捏古斯巴日,他那一身华丽洁白的长袍透着尊贵的气息,与这间简陋的蒙古包显得格格不入,可是他却始终一副安然闲适的姿态,没有丝毫嫌弃厌恶之色,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之前,他对待这一家人亲切谦和的态度已令她格外惊讶,贵为王爷的他对待平民们没有一点傲慢的架子,如此平宜近人却又不失王者风范,实属难得啊!她不禁在心里对他又多添了一份敬意。
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他忽然转过头奇怪地问到:“怎么了,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呵呵!”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开玩笑到:“阿哈长得这么好看,当然要多看几眼了!”
他微怔了怔,蓦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笑道:“你这丫头,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
她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忽然好奇心起地凑到他面前问到:“阿哈这和好看,暗恋你的女孩子恐怕多到排队都要排到草原外头去了吧?”这么优雅高贵而又温柔善良的男人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哦!
她的话忽然将包内所有的人都逗笑了,一时间,气氛忽然变得活跃起来,这一路上都及少说话的随从们竟然也忍不住笑到:“谁不知道咱们王爷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啊,暗恋王爷的姑娘多得就像那草原上的羊群,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可有件事,郡主不知道啊!”一名随从忽然对她使了个神秘的眼神,缓缓说到:“前些日子啊,王爷收到了一封很特别的情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