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离早朝还有一段时间,但宫门却已停驻着一辆辆的马车,一个个身穿朝服,手持笏板,站在那等着宫门的开启。
而有些人的脸上,还带着难以抹去的愤怒和悲伤。
时间慢慢过去,离早朝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马蹄声近,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三辆带着青竹图案的马车。
青竹!原上离离作长城,风萧细竹万古青!军神萧离,长安萧家!
不出众人所料,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萧家的五位重要人物之三。萧离,萧然,高炅。以往上朝的时候,这三人都是被人所敬仰的,虽然他们并不常上朝。
不过,与往常不一样,现在这三人一出现,几个官员便跳出来大骂道:“萧离,看你教的好儿子!纨绔成性,纵奴杀人。倒是显得一身好威风,比之你也不落下风啊!”
萧离面无表情,撇了这些官员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怎么教子,关你什么事?”
“你……”
“你什么你,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了,还想在这里叽叽喳喳,烦不烦?”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萧家三辆马车中居中的那一辆传来,车帘掀开一个黑衣少年从中下来。
“萧寒!”十数声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萧寒一出现,那仇恨吸引的,杠杠的,众多官员看着萧寒的眼睛都仿佛跟喷火一样。
“萧寒!你胆子够肥啊!杀了这么多人,还敢在这出现。既然你要受死,那就别怪我们了。”一些被怒火冲掉理智的官员放了狠话,而他们随身的随从也朝着萧寒靠近。
“噗”“砰”一声轻响伴随坠地的声音响起,一个随从倒了下去,头上插着一柄利剑。
“我的儿子,不是你们想动就能动的,在陛下还没降罪之前,谁敢动他,先问问萧某同不同意。”萧离静静站在那里,一双眼斜视着那些官员和随从。而他身边那守着宫门的士兵腰间的剑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剑鞘。
霸道!除了在沙场上,这还是萧离第一次如此霸道地对待这些官员。而也正是这么霸道的行为,震得那些官员浑身打颤,动都不敢动。
这时,宫门打开,一个小黄门走了出来,对着在场众人一行礼:“诸位大人,快到早朝时间了,请到太和殿静候。”
……
“上朝!”
众官皆跪拜而礼,唯有寥寥几人是站立行礼:“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朱鸿双手虚抚。虽然,这十几年里,这个场景朱鸿几乎天天能见,不过,每次见到百官对着自己行大礼,口中呼着这一声声的万岁,朱鸿心中总有一股得意,一股享受之意。
与往常一样,早朝先是讨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大多都是各地送上来的奏折。
就这样扯了半个时辰,*才渐渐来临。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随着朱鸿身边那位太监的话语落下,朝中顿时如同炸了锅一样,一个个的高官们争先恐后地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数十个官员站了出来,手拿笏板恭敬地说道。
朱鸿眉头一皱:“哼,朝堂之上如此吵闹,成何体统!裴卿,你先说吧,有何事启奏!”
装,你丫继续装,还装着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你要真不知情,那才有鬼呢!恐怕,这件事,你朱鸿才是第一个知道的吧!
看到朱鸿那一副装作不知道,众人不免心头腹诽,不过嘞,说出来,他们是不敢滴。所以,也只能顺着朱鸿的话题而下。
“启奏陛下,臣要弹劾武亭侯萧寒,和幽王萧离!”得到朱鸿的回答,户部尚书裴建林赶忙上前一步,从众人中出来,躬身应道。
朱鸿疑惑地一皱眉,说道:“哦?裴卿要弹劾萧离和萧寒?萧卿可是我大梁柱石,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惹得裴卿如此作为?”
朱鸿这话一出口,裴建林顿时展现出影帝一般的表演能力,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痛哭流涕道:“臣苦啊!萧离那厮纵子行凶,恣意妄为,臣的儿子,臣的儿子......”一边说着,还一边磕着头,声音哽咽着,说到最后竟是说不下去。
朱鸿眉头皱的更紧了,语气略带惊讶:“裴卿你别急,先起来,慢慢说,把事情说仔细了,朕,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闻言,裴建林站了起来,抹了抹眼泪,说道:“陛下,昨日,那萧寒领着家中私军,残忍杀害了三皇子殿下,还有臣等的儿子,以及家中的一些侍妾,岂非恣意妄为?那萧离不见阻拦,反而是把私军交到萧寒手中,岂非纵子行凶?陛下,您要为臣做主啊!”说着,又是跪了下去。
裴建林刚说完,一群人从百官中走了出来,同样是跪了下去,口中直呼:“求陛下为臣等做主啊!”细数一下,这群人竟有三十四人之多。
朱鸿面露惊讶之色,看向那神色平静的萧离,问道:“风扬,裴卿等人所说,是否属实?老实告诉朕,朕,信你。”朱鸿脸上的惊讶自然是假装的,他昨天收到的情报中,记录的可是比裴建林说的还要详细。
萧离抬头看向朱鸿,轻轻一笑:“禀陛下,裴尚书所说,句句属实,不过,他漏了一些,寒儿杀的,可不止这些,还有他们家儿子的随从,以及一些,江湖人士。”
刹那间,百官惊讶的眼神便放在了他身上,萧离会承认,他们倒是想得到,但他们却没想到,他萧离会承认得这么干脆,甚至还帮着补充,还嫌他儿子的罪不够重吗?
不过,有些人的眼神并不惊讶,反而是略带深意,例如皇帝朱鸿、丞相蔡阳、辅国大将军慕容尚、吏部尚书孟修,以及裴建林。
朱鸿重重吐了一口气,说道:“风扬,你可以解释一下的,朕相信你不是这种人。其中的缘由,朕很想知道。”
萧离轻轻一笑:“事情已经发生,解释与不解释,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既然陛下想知道,臣自然不敢不言。臣之所以把私军交到犬子手上,无非是因为三皇子殿下他们,把我那未来儿媳绑了去,犬子又是脾性火爆之人,臣拗不过,也就把私军给了他。只是,臣也没想到,犬子竟会如此疯狂。”
萧离倒也没说谎,他确实也没想到萧寒会如此疯狂,他原本以为,萧寒不过是会杀几个无关轻重之人,最多,也就是把那些随从江湖人杀个干净,却没想到他会连那些个公子哥都杀了,特别是朱侗,堂堂三皇子,萧寒竟也动手了。要早知道是这样,他萧离打死都不会把碧血楼给萧寒啊!不过,既然发生了,他萧离也不会惧,萧家的人,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朱鸿侧头,便身边的公公问道:“小李子,萧寒到了吗?”
李公公弯腰,点了点头,操着尖细的嗓音应道:“回陛下,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朱鸿眼睛一闭,吐出一个字:“宣!”
李公公连忙直起腰,大声喊道:“宣武亭侯萧寒觐见。”一般男人大声说话,或多或少都会带着点气势,然而李公公那尖细的嗓子一喊,只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殿门打开,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走了进来,跪拜而礼:“武亭侯萧寒,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鸿摆了摆手:“免礼。萧寒,我问你,昨日,你为何要那么做?你眼里,还有王法吗?”说话间,语气越来越重,说到最后,几乎是怒喝出来的。
萧寒身躯微微一抖,似乎是有些恐惧,定了定神,萧寒说道:“回陛下,臣自知臣所为枉顾了王法,然事出有因,若非三皇子他们绑走了我未过门的媳妇,臣也不至于犯此杀戒。”
一旁的裴建林急忙跳了出来,指着萧寒大骂道:“你个混账崽子,我儿他们不过是仰慕蓝小姐的绝世容颜,特意请她过去,不过只是想瞻仰一下而已,何来绑架之说。”
萧寒“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裴大人,你是来搞笑的嘛?还请人?有带着上百个随从和上百个江湖人士去请人的吗?”
裴建林顿时语塞,张了好几次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奶奶滴,忘了还有这一茬,这回给这小子抓到问题,不会减轻他的罪责吧?
好在,裴建林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朱鸿揉了揉脑袋,沉默了一会,说道:“萧寒,朕知道你的所为并非有意,不过,说到底,你还是犯了王法。虽说朕并不想降罪于你,但,若不罚你,朕难安民心。所以,该罚的,朕还是要罚!”
萧寒脸上带着一丝的惧意,但最终还是一咬牙,说道:“陛下所言甚是,臣,甘愿受罚!”
朱鸿嘴角勾起一丝隐晦的笑容,没有谁注意到:“那好,武亭侯萧寒,行凶妄为,枉顾王法,罪当诛!”
“特,赐其,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