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其岸看着北言之严峻的脸,对于北氏曾派人前往梦华大陆一事,他还是有所耳闻,他今日相约主要目的确实不是商讨贸易一事,而是……试探他的态度,对重启海域有什么看法。只是现在看来,有点问题了。
“言之既然不愿再说,那我只好等下次机会,希望到时,白太子也在场。”他站起来,拱手说到,此行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北氏还是十分在意当年之事,那场“事故”死的可都是北氏经商最有魄力的上位者。而白裕衡的态度只要一试便知,这海域重开一日也不是没有可能。
北言之看着他离开,也没有起身相送,虽然之前确实听到一点消息,猜测到凤微国此行目的不简单,但也不会是……试图开启通往梦华大陆的海路吧。而沈其岸明面说的好听,说是商量船贸一事,实则恐怕是试探他的态度,可这重启一事,决定权在白曜国国君手上,而裕衡始终未登基,也……不会登基。
接下来沈其岸不管用何种手段挑起海域一事,他们都要更加小心,之前知离就推测过沈其岸说护送公主前来商讨婚事只是个幌子,想来知离恐怕早就预料到了,只是裕衡那里正在处理二王内乱之事,恐怕没心思在这个方面,那他的心结这次应该会解了吧。连他都没发现,他刚刚轻叹了一口气。
“黎生,去山庄请三爷过来一趟。”他看着门口说到,看到地上的影子出现又消失时,他转身出了后院,还是前厅闹嘈嘈的比较好。
白曜国郊区,皇室庭院。
许倾池跟着王妃走进这座为先丞相设计的府邸,看着门口以及内院的摆设,还是挺体面的。她四处看看,正奇怪这偌大的院子怎么没一个人?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来者是一个大约五十岁的老爷子,一脸激动,看那面色还是挺健朗的。
“李伯,这是许神医。”王妃扶起他,看着他用衣袖擦眼角的泪,许倾池暗想,看来这老爷子对家主的感情很深啊!这院子空荡荡的很,现在来迎接的也就只有他和站在旁边的两个稍显年老的侍女,看来先丞相府确实破败下去了。
“老奴早有听闻,小姐的病多亏了许神医,许神医,你真是神人啊!”看着老爷子向她弯腰时,她连忙上前扶起,这一礼可不能受。
“李伯不必多礼,这乃是医者的本分。更何况王妃人这么善心,自有天保佑。”许倾池这后半句话可是估量了一番的,她虽不信天数,可对善心的老者还是要有善心的行为。这话他应该爱听吧。
果然,老爷子很是激动,许倾池笑笑,今日又碰上了一位有趣的人呢。
“李伯,带许神医去后院客房吧,我……去看看。”许倾池听出了王妃声音中的哽咽,自然识时务,应该是去看先丞相夫人的牌位吧,据白曜国的国律,凡三品以上的官员死后是可以进入皇家专设的葬陵,牌位更是有专人供奉,这对臣子是莫大的荣耀,但是她不这么认为……亲者本就应该亲人供养。
老爷子在前头带路,许倾池就在思索着这瑾王派她来的目的,是为了试探她的忠心,还是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太子的人?毕竟,这座府邸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而且推测起来,和当年的真相恐怕密切相关。不知道凤知离知不知晓这王妃回先丞相府一事,今日可是特意乘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出行。
许倾池谢过老爷子,就呆在自己房间了,大白天的不宜活动,等到晚上就可以一探究竟。她直接躺上床,先打算补充好体力,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谁的脚步声,直感觉到床边突然覆过来的阴影时,她的眼睛刷的一下睁开了,然后,一个鲤鱼翻身,一脚就像来人踢去。
可是……悲剧的是她自己,当头撞上床顶时,她才发现什么时候头顶有这个,摸着头,好像肿了一个包,许倾池一脸嫌弃的看着对面的人,他丫的抽什么风。
“龙青悠,你跑来这干嘛。”简直是……无聊不干正事。
“无聊呗”他躲过那一脚,悠闲的自己坐下来,托着下巴,一脸魅惑的看着她。
“没看出你这等闲的发慌,怎么不去找公主玩啊。”许倾池牙又痒了,不止牙恨得痒痒,还想打人,呵呵。
“我说,你怎么睡觉不脱衣服?”自动忽视她说的话,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许倾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家伙不可能真是闲的跑这来。有什么目的吗?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你信吗?”他突然换了一种语气说道,是她难得见到的正经。
“你该不会是看上了这庭院的哪个侍女吧?”许倾池故作吃惊状,找她,恐怕是来找秘密的,今日王妃出府一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他是从哪听到的口风。
“呵呵,比不上我美貌的人,我可不会多看一眼。”又回到了那个不羁的样子,他的眼里现在堆满了讽刺。
“你老没什么事,可以打哪来打哪去。”许倾池最后瞥了他一眼,又躺回床上去了,尽量忽略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她这么放心,当然是因为暗地里还有一个人跟着她,至于这个人是谁,她还不知道,但确实感受不到恶意。
“天天被人盯着,这样很好玩吗?”他掩盖住眼底一刹那的落寞,把弄着自己的头发说到。
“这就不劳你管了。”许倾池姿势没动,依旧闭着眼睛说话,其实她心里有了两个猜测,但无论哪个她心里都格外不爽,要是是瑾王派的人,她会“好好听话的”;可要是……凤知离的人,那就等着翻脸吧。
“我看外面天气不错,出去走走也好。”她可听出了其中的愉悦,这是要看热闹啊!他一出去,她还会有好觉睡吗,简直就是个麻烦。
“说吧,你想干嘛,大清早的跑来,总不会是来这晒太阳吧。”许倾池又爬起来,还是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虽然美色养眼,但伤神啊!
“我想找你喝喝酒,在这白曜国也没见着几个人。”他坐正看她,看到自己墨黑的头发里有一根若隐若现的白发时,一愣之下,不觉苦笑,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许倾池下床时,重心不稳差点华丽丽的摔了,什么叫没见着几个人,敢情那天一屋子的人还进不了他的眼,那她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之至,毕竟还能让他看上一眼。
“你丑是丑了点,不过……还不至于污染我的眼睛。”他笑的欢,可许倾池笑的是……“感谢”他的赞扬,她恐怕会很难忘记这个人的,嘴上功夫比她还厉害,更无奈的是,他说的还都是事实,他确实美过太多女子,真想知道是怎样的父母才能生出如此标致的儿郎。
“喝酒可以,只要你请客,不过……”许倾池看着他,他不会乘机设计她吧,她可耿耿于怀上次客栈的“利用”虽说到现在为止,那个沈其韵还没找过她麻烦,但不代表以后不会,女人嫉妒起来可是比男人膨胀的野心还要可怕,更何况,这还是因为一个男的。
“不过什么,许儿说吧。”他放下缠绕在纤细手指上的墨发,一脸正经的看她。
“不过别在白曜国,还有,不要叫我那啥。”简直一阵恶寒,她现在可是一个男的,男的。
“许儿答应了就好,我今天来就是想你了。”他温柔的笑道,可她怎么觉得这笑好诡异。
等她正想问他一件事时,一抬头,咦,怎么人不见了,还真是……神出鬼没。她可不会信他的话,就当两个人一起在胡说八道,还真没睡意了,还是出去走走。看着外面的天气,他还真没说错,天气确实不错,都城郊外有趣的东西应该会更多吧,她思量着,究竟龙青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有时还真是看不透他。
瞥了一眼背后人所在的位置,她今晚出去游荡,他尽可以跟着,不管他是哪边的人,她心中自有分寸。
白曜国,羽生赌坊内院。
“言之,沈其岸是不是约你谈了海域一事。”凤知离取下脸上的面具,神情有一丝的凝重。
北言之点了点头,看来知离心中已有预料,那这件事应该不会那么棘手了。
“羽生坊的人从云魂国探听到,凤微国最近和其做了一笔交易,内容还不清楚,但交易的信物确定是双方互换的国生铜镜,这个可是……”凤知离蹙眉看他,这事恐怕涉及多国的……密境。
北言之不变的表情上也出现了一抹担忧,这国生铜镜意义非凡,而且事关一国气运,这云魂国和凤微国到底在密谋什么,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知离,之前北氏的徐老曾有意向我提起,说苏之替一个朋友拿了一面铜镜送他,说是见面礼,日后会亲自拜访。徐老说那块铜镜背面刻了一只麒麟,不过应该不会是裕衡手上的那只。”
“那就只能是云魂国摄政王百里云羲手上的。”凤知离沉声道,这铜镜即是当日裕衡所给,算下时间,据此应该是在白南池或者白南止手中,白南池已经死了,那么就是在白南止那里,这么多年打交道,百里云羲的承诺还是信的过的。
“可是,苏之说并不是白南止,而是……一个叫许羽的人。”北言之想起苏之的回答。
什么!凤知离略微震惊地看着他,这不太可能!言之并不知道许倾池曾经用过许羽这个名字,那么,许倾池真正的身份,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