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那白嫩嫩的杏仁豆腐便已成型。
陈妈过来,递给闻笛几个花型模具:“侧妃娘娘,您可以试着,用这些模具,把杏仁豆腐弄出点花样来,这样看起来更加秀色可餐一些。”
闻笛点点头,学着陈妈的样子,将那些杏仁豆腐做成了梅花的形象,又留了几块方形的。
最后,撒上些糖桂花,这卖相还真是不错呢!
“宝月,我们带着这点心去给王爷送过去吧。”闻笛扭头对丫头说。
宝月点点头:“侧妃娘娘请稍后,奴婢给您取件衣服换了。”
闻笛一看也是,她现在一身利索的打扮,穿成这样,委实不适合见驾,便随她去了房里换衣服。
小七瞥眼看旁边倒模剩下的那些杏仁豆腐碎块,觉得丢掉可惜,便凑过去,塞进嘴里。
闻笛换了衣服,宝月又替她整理了下妆容,两人正要离开,却见艺墨苑的门被推开。
接着姜洮和何梓一左一右出现在门口,然后便是一袭乳白色的长袍。高挽的发髻,入鬓的剑眉,冷漠不带情感的好看凤眸和一双紧抿的薄唇。英挺的男子迈步走进来,见了闻笛张口问道:“爱妃这是要去哪里?”
“臣妾见过王爷。”闻笛见尉迟锦程来了,赶紧下跪行礼。
“免礼,平身。”尉迟锦程自己走进厅堂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爱妃对这里看来相当满意,本王第一次来是这样,现在来,还是这样。”
闻笛含笑来到他身前一米外站定:“这是王爷着人精心布置的,臣妾怎能不喜欢?”
尉迟锦程嘴角微微上扬:“爱妃还没回答本王,这是要去哪里呢。”
闻笛低头羞笑:“自然是想王爷整日劳碌奔波,政务缠身,想必是会肚饿。所以做了份甜点,想给王爷送过去。”
尉迟锦程闻言一愣,他府上的女人,要么费劲用美色勾引他,要么想方设法爬床要杀他,似闻笛这般做小食送给他吃,倒是少有。
“哦,不知爱妃做了什么?”尉迟锦程微微挑眉。
“妾身听闻王爷喜欢吃甜食,便学做了杏仁豆腐,也不知是否合王爷的口味。”闻笛说着,宝月会意,转身去了厨房。
小七正在厨房摸索,宝月进去,要将那准备好的杏仁豆腐端走。小七一把抓过她手腕,双目圆睁,连连摇头。
“小七哥,你在发什么神经?”宝月脸上一红,“侧妃娘娘等着这点心给王爷品尝呢,你快松手!”
“不……不是……我、我有事……”小七极为难过地摆手示意。
“那你在这里等下,我先把杏仁豆腐给主子送过去。”宝月说完,甩开小七径自走了。
小七一脸苦逼地伸手,却没拦住她,咧着嘴,摇摇头道:“小姐,你自求多福,这杏仁豆腐……味道太特别了……”
宝月将杏仁豆腐呈上,又奉了尉迟锦程常喝的碧螺春,便退到一旁伺候。
姜洮从袖子里取出银针,在杏仁豆腐上逐块扎了扎,确认银针没有变色,便示意尉迟锦程。
闻笛在一旁偷偷撇撇嘴:连自己媳妇都要防着,你是有多招人恨?
尉迟锦程目不斜视,淡淡对姜洮道:“以后,来闻侧妃这里吃东西,不用试毒。”
姜洮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爱妃辛苦为本王做甜点,本王甚是感动。来,本王与爱妃一同享用。”尉迟锦程说着,招呼闻笛坐在他身侧,拿筷子夹起一块豆腐,递给她。
闻笛谢过,抬眼看着尉迟锦程,他眼里没有丝毫怜惜和温情,只是看着她。
闻笛心里一痛,说什么不用试毒,敢情她自己是那个试毒的!
“王爷,还真是疼爱臣妾。那臣妾就先尝尝自己的手艺了。”闻笛说着夹起一块来,轻轻放在自己口里。
这是什么口感?!
冰凉滑嫩,然而,她好像……放多了点什么……
尉迟锦程见她吃了那杏仁豆腐,自然也就放下心来,也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于是,两个人就一直保持着微笑,互相看着对方,不发一言。
姜洮和何梓面面相觑,宝月也觉得好奇。
他们主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以前见面机会少,彼此没看够?怎的一份杏仁豆腐就让他俩这么深情凝望了?
末了,闻笛狠了下心,一口吞掉甜点,抓起旁边的茶,十分没有形象地一饮而尽。
尉迟锦程见状,也不犹豫,依样葫芦,将那碗碧螺春猛灌进肚子,然后依旧定定望着她。
闻笛眨眨眼,淡淡开口道:“王爷,妾身觉得,下次可以做得更好,这一份还是算了吧……”
尉迟锦程微微点了下头,起身道:“本王还有其他的事,有空再来看你。”说完领着何梓和姜洮快步离开。
就在他起身的一刹那,闻笛猛然瞥见,他腰间坠着一块碧绿的玉玦。
难道,这就是舒玖宸让她找的东西——据说能提升佩戴之人功力的丁玥璧?!
“爷,您今日去闻侧妃那里,不是想要试探她吗?怎的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何梓不解,待出了艺墨苑偷偷问道。
“咳咳……”尉迟锦程清了清嗓子,对二人道,“你们记住,以后去闻侧妃那里,不用试毒。但是一定要先吩咐下人备水!而且越多越好!”
姜洮何梓闻言对视了一眼,紧紧跟着他身后走了。
艺墨苑里,尉迟锦程走后,闻笛立马吩咐宝月拿水来,然后咕嘟嘟一口灌了个干净。
宝月惊诧地看着自家温婉的主子变了个人似的灌了一肚子水,突然想起小七在厨房里的表现,赶忙也拿起一块杏仁豆腐塞进口里。
唔!果然,主子将糖放多了……
若水阁内,水寒已经带着姚七七回来。
姬若水戴着水蓝色面具,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俯视着他俩。
“你们俩,胆子倒是不小,竟然公开去行刺十七王爷新纳的侧妃?”姬若水语气冰冷,气势散发出来,笼罩了整个房间。
“阁主恕罪!一切,都是水寒自作主张,和七七没有关系!”水寒低头请罪道。
“不,阁主,是七七不好!是七七怀疑那个闻侧妃会武功,寒哥哥才去试探她的!”姚七七带着哭腔说道。
若水阁主,人如其名,脾气如水般变幻莫测。心情好的时候,拿人当知己、姐妹;若是心情不好,便杀人如麻。偏生她又武功高深莫测,纵然是自小便追随在她身边的姚七七和水寒,有时也捏拿不住她的性子。
“哼!本座问你们,林阿九在十七王府怎样了?”姬若水不理他们的求情,转而问林阿九的情况。
“回禀阁主,这便是属下想要试探那个闻侧妃的目的。”姚七七抱拳道,“那日属下归来后,见林侧妃落水,浑身高热不退。细查之下是使用了‘媚骨’被反噬之故。那日,她和闻侧妃游园,之后两人便双双落水。依照阿九的性子,定是想要害那个闻侧妃,所以才用了‘媚骨’,结果却反被拉入水里。”
顿了顿,姚七七抬眼偷看向姬若水:“七七孤陋寡闻,只能想到此。试问阁主,如若那个闻侧妃没有半点武功,如何会躲过‘媚骨’,还上演了这出戏码?”
姬若水闻言,微微侧头:“你是说,阿九对她使用了‘媚骨’却被反噬了?”
“正是如此。”姚七七应道,“当日属下虽不在她身边,但种种迹象表明,阿九确实是被‘媚骨’所伤。这‘媚骨’的功夫,乃是阁主您亲自传授给阿九的,七七不认为那个闻侧妃也会此武功。所以七七认定,那个闻侧妃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躲过‘媚骨’,并且假装中招,反害阿九的!”
姬若水蹙眉,伸手托着面具外尖尖的下巴,好看的红唇微启,似是在思考。
世间武功,能躲过她的“媚骨”的,并不多。一则,那人是武功超过施术者许多的人;再者——不,不可能,传说这种内功心法早就失传了。而且修炼之人的条件极为苛刻,怎么可能那么巧?!
“姚七七。”
“属下在。”
姬若水想了想,开口问道:“你们去试探闻侧妃,她武功如何?”
水寒和姚七七互看了一眼后,开口道:“启禀阁主,那个闻侧妃她……似乎真的没有半点武功。”
“什么?没有半点武功?!”姬若水闻言,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然而还是忍住,坐了回去,“你且说说,当时的情景。”
水寒点头,便将当日他如何试探闻笛,又如何被李二制止,后来七七出手,二人逃脱的事情,细细同她说了。
姬若水闻言点头:“听你这么说,看来这个闻侧妃,真的是不会半点武功了。”
“可是,阁主,属下还是不明白。”姚七七问道,“既然那个闻侧妃没有半点武功,那么她是如何躲过阿九的‘媚骨’的?”
姬若水蹙了眉,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一门失传已久且极为难炼成的内功心法——乾坤妙法诀。”
说到这,姬若水便靠在椅背上。任凭姚七七和水寒面面相觑,她只管自顾自地思考。闻侧妃,一个小小的没落官宦之家的女儿,竟然有这等际遇,练成乾坤妙法诀吗?
看来,本座必须要找机会,亲自去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