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挖到了大小108枚“大顺通宝”,特派员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他命令从重庆带的工兵连日夜赶工,加快挖掘进度。但是一连几日都没有任何收获,更让他失望的是,在那次之后,金属探测器便没有探测出任何东西。
“兴奋”、“焦急”、“失落”、“失望”,用这四个词来概括特派员这几天的情绪再恰当不过了。
这段时间,特派员曾多次想开口问福蜀承“是否弄错了张献忠宝藏的埋藏地点”这一问题,但每次都话道嘴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因为,挖掘过程中,这么多东西的发现,都印证了那张宝图和民谣的内容,宝藏就在这里,如果向福蜀承问这样的问题,显得自己太没有涵养了。
与此同时,“江门滩挖宝,一无所获”的消息早不胫而走,成都城内更是谣言四起,众说纷纭。
这天,特派员和往常一样,依旧在挖掘现场督促着工兵连的挖掘工作,福蜀承在旁“指挥”。警卫连在门口执勤的卫兵跑过来,向福蜀承报告,说军统局成都站站长陈文斌在门口求见。
洞悉成都城内这些天状况的福蜀承和特派员此次过来,肯定有要事,急忙让卫兵将他们带到指挥部的帐篷里,他们俩也一刻都不敢耽搁的往指挥部赶去。
在福蜀承说居住的指挥部帐篷里,福蜀承和特派员见到陈文斌带着杨来厚走进来,依次在行军桌前坐下。指挥部的勤务兵给他们俩倒上了茶水。
让福蜀承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陈文斌会带着杨来厚过来,虽说,捐献家产一事之后,杨来厚已经成为陈文斌的亲信,但是不用这样带在身边吧。
“特派员,福司令,你们在这里进行‘水上军事演练’,我本不该打扰,也不便打听,但是近日,成都城内出现很多谣言,事关重大,我又……”陈文斌说话非常犹豫,这完全可以理解,江门滩挖宝本是绝密事件,他自然不好多问,但是事关重大,他又不得不来。
福蜀承看了特派员一眼之后,觉得特派员想知道陈文斌此行的目的,便笑着开口问道,“文斌兄,我们都党国军人,有什么话不防直说。”
陈文斌喝了一口茶后,谨小慎微的问道,“成都城传说的‘江门滩挖宝,一无所获’,不知是否有其事。”
“陈站长,既然是传说,是谣言,你们应该去找散布谣言的罪魁祸首。你既然知道我们正在搞水上军事演练,你就应该知道,军事机密,不应该打听。”特派员温怒地说道。
陈文斌连忙解释道,“如果是水上军事演练,我自然不该多问,如果是江门滩挖宝,我这里又掌握了一些相关情报,如果不来如实相告,那么就是卑职的失职了。请特派员不要误会。”
特派员看了看福蜀承,又看了看陈文斌和杨来厚,没有做声。特派员的心思很清楚,他想让福蜀承开口,这样一来,即便是追查泄密一事,也不关他的事,可福蜀承也不是傻瓜,你特派员不开口,我开什么口。顿时,整个气氛非常尴尬。
看到这一切,陈文斌也自然心领神会,知道自己来错了,但话已经说开,如果不说完的话,那么,避免不了误会,得罪他们。得罪福蜀承,陈文斌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担心,但是得罪特派员,却实在不划算。
“成都城内什么说法都有,有的说宝藏已经被日本挖走了,有的说宝藏早就被满清皇朝挖走,还有的说这下面根本就没有宝藏,而我得到情报,这下面的确没有什么宝藏,可能就是一个百年大骗局。”陈文斌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怎么回事?你都得到了哪些情况?”按耐不住的特派员终于开口问道,但是话一出口,特派员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打自招,明着告诉陈文斌,他们现在就在挖宝,马上转口笑着说道,“听听这情报也无妨,委座也牵挂着张献忠宝藏一事,我们现在多掌握一些情况,以供他决策。”
见此情景,陈文斌笑着说道,“既然特派员感兴趣,那我就顺便先向你们两位长官汇报一下吧!”
“那你就说吧!我们也顺道听听,毕竟我也为宝图一事折腾了这么久,也想听听这宝藏到底怎么回事。”福蜀承笑着说道,算是为刚才那尴尬的场景打个圆场吧。
“我之所以认为张献忠宝藏一事是一个骗局,根本就没有宝藏,这一切跟我这位属下杨来厚的家史有关。”说着,陈文便把杨来厚再次介绍给了特派员。
福蜀承也在旁边补充道,“这个杨来厚是成都城有名的阔少,在袍哥当中很有威望,而且他是南明大将杨开的后人,也就是那个伏击张献忠,大胜张献忠的杨开。”
“哦!你来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呢?”特派员顺势问道。
杨来厚看了看陈文斌和福蜀承后说:“我以前听我父亲说过,张献忠知道在四川呆不下去了,便准备顺岷江进入长江向两湖突围,我的祖上杨开在梅县一带埋下伏兵,杀得张献忠溃不成军。”
“那这个事跟张献忠藏宝有什么关系,不是相传张献忠埋藏好宝藏后再突围的吗?”特派员盯着杨来厚问道。
对于特派员的提问,杨来厚回答道,“我父亲曾经说过,说张献忠曾把他积累的财富分成两份,一份藏于岷江水下,一份带走作为军饷。”
“对,民间是这样传说的,还说作为军饷部分只是那笔所埋藏宝藏的九牛一毛。”福蜀承向特派员解释完后转头问杨来厚,“这个大家都知道,你为什么觉得张献忠是个骗局呢?”
“听我父亲说,张献忠又把剩下的宝藏分成好几份,他自己所带的宝藏就足足装了两大船,一条船都黄金白银,而且装在青冈棒里,另一条船则是珠宝玉器,金银首饰。”杨来厚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当时,我的祖上杨开开命人将点着火的箭射向张献忠的船队。张献忠的船队中箭后纷纷起火,最后沉没。其中有一条船在沉没后,江上飘起了一段段原木,也就是传说中的青冈棒。我的祖上将他打捞上来,发现是金丝楠木,打开这个木段后,里面都是50两一锭银子和金子。我的祖上拿了当中的一部分,就够我们花道现在。”
“那你的祖上怎么知道还有一艘船也藏了宝贝呢?”特派员问道。
“据那些俘获的士兵交代,后来也不断有人潜入江底捞起一些珠宝玉器。”说道这时,杨来厚的大少爷的劲又上来了,便继续说道,“你想啊,整整两大船财宝,我们家就拿了其中一条船上的一部分财物,就够我们用到现在,而且上几代,还有好几次分家,也分走了不少,你就看看我捐献给政府的家产,就应该猜到,当时有多少宝藏。”
说到这里,陈文斌的脸色有些难看,试图想阻止杨来厚继续往下说,但暗示过多次,杨来厚丝毫没有留意到,但又不适于明说。此时的陈文斌真的害怕杨来厚将捐献家产的数目说出来。不过幸好,这位大少话题都在宝藏上,没有提及捐献家产的具体数目。
杨来厚继续振振有词的分析道,“沉入江底的,当时已经花了的,还有其他军队的军饷。我听说城里的春来茶馆老板的祖上是满清的大将军,据说他自四川击败了张献忠的残部,获得了一批财宝,就够他们后代用到现在,还开了成都城内最大的茶馆。可想而知,当时作为军饷的财宝有多少。那么,张献忠还剩下多少财宝可以让他埋藏的。因此,我跟我们的陈站长说,所谓张献忠藏宝肯定是骗局,估计是个迷魂阵。”
“来厚啊!你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长官们自会判断。”如果不是陈文斌打断了他的话,不知道杨来厚还要做多久的长篇大论。
短暂的会晤后,虽然特派员和福蜀承一起寒暄着把陈文斌送出了军营大门。
陈文斌此番冒死过来向特派员、福蜀承他们通报这一情报,也许是想拍特派员的马屁,让福蜀承难堪;也许是出职责所在;也许是过来争功,但是他失算了,他惹怒了特派员。虽然特派员不动声色,但是一直都温怒着,他迁怒于陈文斌。因为在他看来,陈文斌此次是过来“报丧”的,误认为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
陈文斌他们走后,回到帐篷中的特派员支开了警卫、随从,向福蜀承问道,“陈文斌他们说是不是事实。”
“他们说得这些,在成都城早已经有传说了,但是杨来厚说得这么具体的,我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听说。”福蜀承回答道。
“难道真的按着小子所说的,张献忠宝藏一事只是个传说。”特派员进而问道。
福蜀承无奈的苦笑道,“这怎么说呢?数百年来,这个传说一直都有,但是包括满清皇朝、日本人在内的各方势力在这300年当中都在寻找这笔宝藏,我想他们不会忽视这个传说吧!另外……”
见福蜀承欲言又止,特派员焦急地说道,“蜀承老弟,有什么话不防直说,你我现在可都在一条船上啊。”
“我在想,我们这段时间在江门滩上的挖掘,发现了这么多东西,都印证了童谣和宝图上所说的,所指的。难道张献忠当年花这么大力气只是摆了个局吗?还有,史料也记载,当时张献忠积累的财富占当时大明皇朝的整个国家的一半之多,我想不止这么些吧!但是,现在的挖掘到这里,还看不到宝藏,刚才加上杨来厚的叙述,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福蜀承的话非常实在,也是他的心里话。但就是他的心里话让特派员对此更加迷茫,不知如何判断。其实,此时福蜀承的心里何尝不是这样,他对张献忠是否真的埋藏了这笔宝藏也充满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