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之事本是耽误不得,所以嵩青提早便叫人备好了一切东西。马车一早便在府外等候了,这次随行的还有府中管家,并带了几名贴身伺候的人。
夏舞与瑾姬等人本是相依为命惯了,说启程也是立时的事情。但是碍于魏辽谦的官府势力,一群人还是决定乔装起来,为了避人耳目,却选择了白日出发。因为他们坚信,最危险的便是最安全的。且乔装起来,避免打草惊蛇。
他们扮作戏班子出城去外地,官文自然是有的,嵩青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弄到了通牒官文。马车装了几车,全是避人耳目的东西。好在站岗的官府之人,搜查的并不严谨,他们很顺利的出了城。
马车内,因为出了城,夏舞一颗心终于落在肚子里了。瑾姬见状,不由微微一笑,道:“瞧把你吓得。”见夏舞抿嘴一笑,方自又道:“这一回出来,权当是瞧瞧风景了。”戈兰亦是笑道:“是了,全当出来玩了。”
夏舞眉头微微一皱,半晌笑道:“只是没想到,魏辽谦一个地方小官,竟然能有这样的势力。”亦不过一个几品小官,衙门里并无几人,却没想到速度如此之快,都能探到嵩青所居之地。
她这样一说,诸人亦是皱眉,惟有崖勒笑道:“怕什么,就算他是官府的头头,还能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不成?”虽然魏辽谦只是追赶夏舞一人,可他们现在依然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再说是夏舞的事情,他觉得与自己的事情是想干的。
但是这个沉重的话题很快就被转移了,一群人在马车内有说有笑,好似全然没将此事撂在心上。因着此去,乃是嵩青名下的一做房产,坐落于偏院的郊外,本就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平素鲜少有人走动,正是他们定居的不二选择。
他们只走了一天便到了,一群人忙着收拾屋子,洒扫的洒扫,生炊烟的生炊烟,各自都忙了起来。待到晚间时分,一切方才就绪,却突然见嵩青身边儿的管家急匆匆的进了屋子。一群人本是预备用晚饭的,却不料突生变故,原是他们早就被人跟踪了。
这消息一出,诸人皆是吃不下饭去,嵩青已经站起了身子,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回头见诸人面面相觑,不由道:“不是顺利出城?怎么会被跟踪?”他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那管家急忙道:“按照您的吩咐,打发了奴才在小镇前镇守,确实是出了岔子,有一群人正往这边赶来。”
这个地方虽然风景不错,可是大多数人并不居住在此,平素里最是人烟稀少,他们听管家这样说,自然都明白了过来,这除了魏辽谦能有如此之快的动作,还会有谁?
当下当机立断,再度启程,这次他们并不敢在帝都附近安居了,这一回要走,便要走的远一切。都说魏辽谦天高皇帝远,乃是这的土皇帝,那他们远离此处不就好了?
饭菜也来不及用了,一群人当即再度启程。他们每人驾车一个时辰,来缓解连夜赶路的疲累。这一次他们决定去到杭州,因为嵩青在杭州有熟人。
幸得他们发现得早,因为魏辽谦的人已经彻彻底底的封锁那地方了,只不过发现了他们适才留下的足迹,便晓得一群人并未走远,立马谴了人彻底追查。
但是幸好诸人警惕性高,已经在前往杭州的路上了。这一路且不管风雨,但到底是不能停歇的。走走停停不说,还要时刻提高着警惕,以免出现突发状况。
终于是在十五天之后,抵达了杭州。他们并未直接去熟人家里,先是在客栈中各自安顿了一番,毕竟干了这些天的路,每个人的身心皆是疲惫到了极点的。这天晚上,他们梳洗完毕后,聚在一起吃饭,又说了许多话,商定好了计划,便就各自回去歇了。
第二日的时候,正是收拾妥当,预备去到嵩青熟人家中。而这位熟人,名叫夏侯,正是某户人家的大公子。他们到了的时候,由小斯通传,诸人在大厅等候。戈兰不免有些担忧,道:“这朋友稳妥可靠吗?会不会连累人家?”
嵩青瞧了她一眼,笑道:“自然是不会的,如果会连累人家,我必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戈兰听她这样说,不由怔怔的瞧着她,她唇角翕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正逢此刻,小斯回来请诸人进去,却还未走到正厅,便只见那嵩青好友夏侯公子芜菁已经亲自出来迎接他们了。
还是从前的时候,嵩青进京赶考之时,曾在夏侯府中居住过一段时间,也就是那时候,他们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此番已经是数年没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不过夏侯先将诸人安顿了下来,几名女子一座院子居住,余下的两位男子一起。
因为初来乍到,夏侯特地找了几名伶俐的丫头来带他们去杭州城中闲逛。而他们三位男子,则是该下棋的下期,吃茶的吃茶,极度的舒适自在。
因为来到此处之后,他们还特地打发人去查探路上的踪迹,瞧瞧是否有没有人继续跟来。
好在是没有,诸人终于能安心住下来。可是这样的光景,大抵是不长的。他们几人到底是小瞧了魏辽谦的本事,因为这种事情,他们为何忽然来到杭州,自是告诉了夏侯,夏侯是嵩青的老友,必定是帮忙的,所以亦是打发人打听着,杭州这一块,有没有魏辽谦的消息。
可是真的是出乎意料了,魏辽谦的人已经抵达杭州城外。
事情实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告诉诸人的,他们现在住在夏侯府中,虽说是见过了夏侯公子,但是还是不能断定,究竟是魏辽谦的势力大还是夏侯公子的势力大。这一顿饭众人吃的毫无胃口,都被这个消息弄得心情不佳。
夏舞晚上要入睡的时候,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忽听瑾姬浅声低吟道:“你还在想晚上吃饭的事儿?”夏舞唬了一跳,没想到这么晚了瑾姬还未入睡,却是并未答话,浅浅叹息一声,直如窗外清灰月光一般,淡的似若没有。
瑾姬翻了个身,被子窸窣微响,她轻声道:“你不要想太多了,一个魏辽谦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在杭州,并不是他的地盘。”夏舞亦是知晓这个道理的,只是不想自己的事情,带给诸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如果她说出来,想来以他们的性子,亦是会反驳她的。
她并不多话,翻身睡去了。第二日一早方才起床,出了院子,就见崖勒已经在门外等候她了。夏舞不知道崖勒等了多久,只惊讶问:“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崖勒面色有异,半晌苦笑道:“魏辽谦的人已经在杭州城中大肆找寻你了。”
夏舞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方才道:“嵩青与夏侯公子如何说?”崖勒道:“还没有表态,不过看模样是在准备中了。”她并不明白崖勒所说的准备到底是什么,直到一会见到了嵩青,方才明白过来。
夏侯公子是绝不会将他们交出去的,毕竟这是在他的府中,他说话还是有一定权利的。可是总不能僵持着,毕竟她们是需要出门的,可眼下竟是毫无法子,只能任由魏辽谦的人来搜查他们。
夏舞记得魏辽谦茶道夏侯公子府中的那一日,正是她方从戈兰那出来的时候,府中起了轻微的躁动,前厅中传出冗杂的吵闹声,她因着好奇,便过去了。只是半路就被人拦住了,她何等的聪明,兼之这几日每个人人心惶惶,她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可是她却是坚持要去的,因为事情是因她而起,她总不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人后面不露面。可是她的坚持是没有用的,因为崖勒死活缠着她不许她出去。府中已经快要闹翻了天,竟是魏辽谦亲自来了杭州找她。她真的是,何德何能?
事情便一直这样僵持着,虽然一时之间轰走了魏辽谦的人,可是自从那些人知道了夏侯府,便日日过来,拦也是拦不住的。这一天中,魏辽谦便又带着人过来要人,虽然夏舞并未露过面,可是她不知道为何魏辽谦这样肯定她在这夏侯府中,她将此事去询问崖勒,崖勒却说:“你不必操心了,只要你安稳的在这里住着,便就什么都没有。”
他这样说,夏舞并不好多言,只是心中越发的愧疚起来。她每日都能听到府中人潮涌动的冗杂之声,奈何自己毫无法子,根本无从下手来解决此事。
她只是不想闹得这样僵硬,虽然她不惧魏辽谦,可是真的动起手来,总会无端端的连累一些不相干的人。她自己的事情,却总需要别人为她分担。虽然一直没有解决,但是瑾姬与戈兰却总是过来安抚她,她们虽不是姐妹,却亲如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