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眼下,她心里还是蛮喜欢苏醇这个孩子的,可她也不愿与之太过亲近,既然自己可能只是顶了苏暮烟的名,说不好哪天自己身份被拆穿,什么父母亲人,还不就全成了泡影。
“你怎么穿成这个奇怪的样子啊?”苏醇一脸好奇地瞅着苏慕烟这身儿怪异的装扮,心想姐姐回来就不大对劲,怎么穿起男装来了?
“……”苏暮烟觉得解释起来实在费劲,干脆反问道:“这样很奇怪么?”,她也觉得怪怪的——女扮男装还不被看出来,除非人家智商有问题,要么就是眼神忒差劲。再者说了,就算是听声音,也听得出来啊!
“是啊,姐姐都不好看了!”小孩子心直口快,这实诚劲儿,也忒可爱,苏暮烟不禁莞尔,继续追问:“有多不好看呢?”
“……就是很……”苏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真是见了鬼了,苏管家,我昨晚明明晾在后院里的一身儿衣裳,今早起竟不见了!您说我这破衣烂衫的,怎的还能被贼偷了去?”苏暮烟居住的小院儿墙外,负责洒扫的下人阿虎一脸郁闷地同管家说着自己衣物丢失的事。
管家也是十分纳闷儿:“好端端的,咱家怎么会进了贼了呢?”
“您可说呢!我这衣裳倒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可那衣裳是我娘过世前给我缝的最后一件儿衣裳,也不知哪个挨千刀的顺手牵羊了去!一会儿您可得好好问问,还有没有旁人丢了东西……”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苏暮烟捏着下巴听得入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起来,索性拍拍苏醇肩膀,问:“你可知道院外是谁在说话?”
“听声音像是阿虎哥和南叔……”苏醇显然也听到了外头两人的对话,垂着眼琢磨片刻,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苏暮烟——“姐姐,你这身衣裳,是哪来的?”
“我?”苏暮烟一愣,她这身儿男装是昨晚儿萧百羽那厮给她搁这儿的,她也不能说出去呀!但是如今这情形,好像这衣裳的来历还真就不明不白……
苏醇继续加深她的怀疑:“怎么看着有点像阿虎哥常穿的呢?”
麻蛋!萧百羽那家伙不会是……偷了旁人晾在外头的衣裳给她穿吧?
她僵硬地扯扯嘴角,迅速转身进屋,以最快的速度关好门——这衣服得换下来,不然一会儿人家瞅见了,还不把她当贼了?
被当贼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她一个姑娘家,拿自家下人的衣裳,这教她如何解释?要是被人当成有什么特殊癖好就更呵呵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苏慕烟换好衣服出来,却见苏醇还蹲在门外台阶旁百无聊赖地丢石子,这才想起方才都忘了问,这小子大清早儿来自己这院子里头做什么。
苏醇听见动静“噌”地站起身,颠儿颠儿跑到她跟前,一本正经地说:“姐姐不是失忆了么,娘亲叫我来领你去前厅吃饭。”
一说吃饭,苏慕烟的肚子立刻就咕噜咕噜喊饿了,可眼下她有比吃饭更要紧的事儿——她眨眨眼,笑眯眯拉过自家便宜小弟,弯腰附在他耳边同他嘀咕几句,而后塞给他一个包裹,请他替自己办件事。那小子看着敦厚可爱,可也着实机灵,一点就通,拍着胸脯跟她保证一定不会将今早见她穿男装的事情透露出去。作为保守秘密的奖励。她保证会把临街老孙头儿做的十二生肖糖人儿都给他买一个回来。
等到苏醇那倒霉孩子跑远了她才想起,自己如今可是身无分文,别说是十二个糖人儿了,半个,她都没得银两买!
吃过早饭,苏暮烟还是同父母提出了自己想要出门找份活计的想法,这是她昨晚被萧百羽送回来之后自己躺在床上想了好久才想好的说辞。她以前最烦的就是跟人撒谎,所以业务并不是很熟练,不过她估摸着再过不了多久,她说瞎话啊,就不用再打草稿了。
苏暮烟为了渲染气氛故意扁了扁嘴眉眼一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说什么自己虽然被休了被夫家赶回家但是她心里着实难过,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留在娘家吃闲饭,苏父苏母本就想着不如答应了随她高兴去,只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她一个女儿家,出门做事已多有不便,况且,她一个娇娇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出去又能做什么呢?
苏慕烟自然不能傻傻招供,要是这二老晓得了她要去打工的地方,恐怕惊也能惊出个好歹来。最后只说去外头碰碰运气,万一有适合她的活计了呢?
苏父苏母觉得自家闺女这样子出去散散心也好,反正她出去碰了壁还是要回来的,也就没有阻拦,由她去了。
“多谢爹娘!”苏暮烟得到了应允,乐呵呵地向父母道谢之后便出门去,心中感慨难得古代还有这么开明的父母了。
苏家夫妇在苏暮烟身后相望一眼,长长叹气。
“苏南,”苏铭诚叫来了跟着自己有些年头的下人苏南,“你在后头跟着烟儿,瞅瞅她都去了哪些地方……”女儿这次回家之后,苏铭诚和周氏都觉得她失忆之后与先前的苏暮烟简直判若两人,以前的苏暮烟是多么灵动活泼的女子啊,现在呢,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闺女跟他们之间已经不如往昔亲密了。这个闺女,很是不对头。
苏铭诚心里不安,怕苏暮烟一人外出再有什么不测,索性叫有些武功底子的苏南悄悄跟着保护她。
苏慕烟正要出门,好巧不巧瞧见了正抱着一堆衣裳同一名眉目清秀的小丫鬟讲话的阿虎,她自然不认得人,只瞅着他怀里那衣裳,再听他说:“好端端的衣裳,怎么叫风刮到草地上去了?方才这儿我也寻过,并没有的呀……”便晓得此人是谁了。
她从假山石后绕过,不由放慢了脚步,只听那小丫鬟清脆的声音斩钉截铁道:“有贼!绝对有贼!那贼怕是瞧你这衣裳不值钱,才又随手给扔了的!要不你说,这好的天气昨晚哪来的大风就单单吹了你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