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看还好,一看,还真有戏嘿——河边儿,那窈窕的姑娘正和许临肩并肩看风景呢。
你说这风景有啥好看的?
那得看你怎么看了……
许临原本是来捉奸的,可是这“奸情”还没捉到呢,反被一堆蚊子咬个满脸满脖子的包,他这边儿“啪啪啪”打蚊子,动静太大,苏暮烟心说我耳朵又不聋,人家这大动静兴许是故意引起自己注意呢,得了,去会会吧。
这不,俩人就见了面了。
苏暮烟也是想着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跟人家接近,这回可不能再演技掉线把这戏给演砸锅了,是以格外殷勤。
乐颠颠帮人家逮蚊子,左边拍一个右边拍一个,俩人可能都尴尬,没话说,一时间,就听见俩人“啪啪”打蚊子了。
许临是没想到苏暮烟会跑过来,她过来了,那跟她接头的人呢?不就发现不对了?
他还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挑了这么个傻妞来接近自己呢,这不,好好的计划又泡汤了。
俩人各怀心思表面上其乐融融地拍了好一会儿蚊子,实在是无聊透顶,主要也都累了,许临先憋不住了,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哎,要不,河边走走?”
“成啊!”走走就走走,她还不想蹲这儿当傻子呢!
苏暮烟欢天喜地就往前走,她来了这久,绕翠河她还真没怎么看过,这堤岸到底有多长,从哪儿到哪儿,她也不晓得。
“怎么这么欢喜?”许临没话找话。
“好看!”苏暮烟一双眼睛都不够看的,四处观瞧,前面不远有座桥,月光下那桥映在水中,晃啊晃,满眼瞧的都是粼粼波光,一波一波荡漾开来。
那咸蛋黄一样的月亮也在河水的皱褶里荡啊荡,荡得苏暮烟直咽口水。
肚子也咕咕叫了。
她,悲催的饿了。
许临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跑街上给她买了俩香喷喷酥油饼回来。
她正在心里撒花呢,人家许临一口咬上去,啧,那声音,酥到心里去了……
可惜不是给她吃的,只能怪她没银两,还想太多。
她就眼巴巴瞅着人家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嚼慢咽,就闻着那个饼子上的芝麻香气,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许大庄主,咱俩好歹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那个……”终于,她一个没忍住,蹭到人家身边扯扯人家袖子,可怜劲儿的就瞧着人家手里的饼说,“能不能分我一半?”
许临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暮烟,哦,她不是苏暮烟。
他也从未见过哪个好人家的闺女会为了一块饼,低声下气同人讲话的。
大开眼界。眼前这个女子,真是叫他开了眼了,真真儿是没出息!
“喏,”他也没为难她,“看在你替我打了那么久蚊子的份儿上。”语气极其自然。
苏暮烟没有不好意思,她脸皮厚咩,开开心心接过饼子就吃起来。吃得唇边而都是芝麻粒儿。
一块饼子,就把苏暮烟给收买啦?
可别这么小瞧了咱苏姑娘,她心里这小算盘珠子,也没闲着——许临要是这么看起来的话,倒也不算太坏,嗯,以后就不那么呛着人家说话了,不礼貌。
俩人吃完饼子,尴尬气氛也消减了不少,就肩并肩散散步,聊聊天儿。
许临是想借此再探探苏暮烟的口风,苏暮烟呢,自然是为了讨人家喜欢,也像多些接触的机会,倒是跟头顺毛驴儿似的,这会儿人家说啥她都温温柔柔也顺着人家说。
搞得许临很郁闷,还有点不适应,不应该啊——不就给了她点饼子吃么,变化咋就这大?
明舟看见这两位的时候,俩人正聊得愉快呢,画面十分和谐美好。嗯,美好到连她转回头嘴角的芝麻粒清晰可见。
是不知不觉走得有些近了。
苏暮烟直了眼——瞧见树后立着那位了呗!
你想想,不过几步之遥,明舟竟然就敢光明正大站那儿听墙根儿!太惊悚了!
“你来干啥!”苏暮烟瞪他,不出声儿就比个口形。
“干你。”明舟微笑回望,也用口形回她。
苏暮烟送他一个白眼,扭头捧着脸颊对许临发花痴:“许大庄主你可真好看!”心里大骂明舟流氓无耻。
明舟咧嘴露出小虎牙,挑衅地用舌尖舔了舔,邪里邪气地冲她笑。
苏暮烟被美色所惑,差点沉溺进那个小虎牙电力十足的笑容里,无法自拔。
许临对此一无所知,抿了抿唇,低头用温温润润的嗓音同她讲话:“好看,那就多看看。”
那一刻,他恍惚以为坐在他身旁与他并肩观赏这撩人夜色,与他一同被这河畔温软的风吹着的,是另一个人。
这个苏暮烟的影子,与那个人的重叠——
“烟儿,是我不好……”
“许庄主,你说啥?刚才风有点大……”
“没什么,夜深了,回吧。”
“哦……”
——这明月皎皎,照见红尘俗世中退无可退的我,却照不见你。
——烟儿,我后悔了。
许临枕着手臂,辗转反侧,窗外的月光朦朦胧胧倾洒进来,树影婆娑,他愣愣瞧着,渐渐模糊了泪眼……
这日子啊,在旁人过兴许就是风平浪静,可在苏暮烟,那几乎每日每夜都是水深火热。
这不,今夜聆琅阁里竟来了许多官兵,不出一会儿功夫便将聆琅阁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本聆琅阁里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安乐景象,苏暮烟正搬个小板凳坐在二楼开开心心看聆琅阁里的姑娘们带着面纱挥舞水袖将水袖舞出花儿来呢——瞧那眼神儿将人勾得,那不堪一握的纤腰扭的,那裙下若隐若现的腿儿白的……
忽然之间一声高喝,打破这莺歌燕舞,其乐融融的气氛——“朝廷办案,所有人站在原地配合调查!”
“这位官爷,您看您这是怎么话说的……我们这聆琅阁可是合法经营,朝廷还有批示的公文呢,您这查案,弄出这大动静,怕要吓走客人了……”夙夜还是一袭紫衣,自人群中缓步而来,他声音不高,恭敬有礼,却也,不卑不亢。
“吓走客人?那你就大可放心了——他们都走不了,更不能跑喽!”领头那人微微一笑,蓦地拉下脸来:“有人举报这聆琅阁窝藏朝廷要犯,今儿个爷们就算把这地翻个底儿朝天也得揪出人犯!”
一声令下,一众官兵蜂拥而上,眼瞧着一小队已然上得楼来,苏暮烟抱着小板凳就要躲,却被一个眼尖的发现了,“就是她,快别让她跑了!”
苏暮烟瞅瞅怀里小板凳儿,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正纠结呢,人官兵冲上来了,得,扔吧——
她扔板凳前动作有点大,冲在前头的官兵还以为是要往他身上扔,自然是要躲的,他一躲,后边的也跟着往后闪,却不料,这姑娘竟然只是假模假式一晃,板凳根本就没打算砸着谁,可官兵这一躲一顿,倒给苏暮烟创造了极好的跑路机会。
她丢开板凳那是撒丫子就跑,跑到没处藏了,就直接推开面前的一扇门,合好门慌里慌张往内间去。
如果这是在拍电视剧,在青楼里随随便便推开一扇门,最有可能看到的是啥?
咳,大抵是现场直播的“春,宫”戏码。
可这不是拍电视啊,苏暮烟看到的就是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哦,桌上摆满酒菜。
啧啧,珍馐美馔,不知又是准备款待哪位达官显贵。
她躲这层屋子里必定不安全,人家一搜她不就被发现了么。
那就得躲外头——外头,这是二楼,她怎么出去呢?
聆琅阁外面儿也被官兵给团团围住了,为今之计只有先躲一时是一时了。
来不及再磨叽,她干脆利落决定先翻窗户去别的房间,再迂回躲过官兵搜查。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苏暮烟还真就撞见了不该看的……
巫山云雨,翻云覆雨,嗯,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也不知到底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说她倒霉,她刚从窗外跳进来,就崴了脚,正皱着眉头揉脚呢,眼前多了一双鞋子,她猛然抬头,一大坨五花肉占据了她几乎全部视线……
这位兄台,你,你好歹穿个裤衩也行啊!
室内弥漫着独属于啪啪啪的气息,苏暮烟心中暗叫不好,眼珠一转低头就想溜走。
撞破人家好事,总是不对滴。
“哟,小妞儿,别急着跑嘛,既然来了,不得先让爷乐呵乐呵?”乐呵乐呵?乐呵你大爷!
苏暮烟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恶心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挣扎着要跑,却被有力的手臂控制住,无法挣脱。
“我,我只是路过……”她的声音里透着哭腔,尽管对自己说要冷静,可是恐惧的情绪占据了大脑,她无法冷静思考如何逃跑,只能示弱求饶:“我什么也没看到,放了我吧……”
“周大人,这姑娘看着可不像我聆琅阁的人——”身后,床榻上的女子嗓音动人,嗯,还十分感人,“您要喜欢她这个样子的,我聆琅阁姑娘多的是,呆会儿,我叫人来挨个给您挑,成么?”
看样子,这位是在帮着苏暮烟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