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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机劫 第六章 梦魇

我抬头看向天空,月明风高,只是那晚的月亮竟是红色的。

凌若寒用剑支撑的身体,吃力的站了起来,我想扶他,却被他狠狠的甩开,“不用你好心。”

他愤怒的看着我,眼眸中满是阴冷。我怔怔的坐在地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脏传来阵阵的疼痛,内力尽失的我已经无力站起来,身体深处传来不断的剧痛,“咳咳,哇。”鲜血不断的从我口中涌出,凌若寒停了下来,我欣喜的看着他。

“三日之后,我定会来取你性命。”他的语气冰冷决绝,然后转身离开,没有再看我一眼。我就这样的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心底闪过一丝没落,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流过脸颊,滴落在手背上。

夜,静谧而迷离,空气中散发着草的清香,凌若寒躺在山头上,仰着头,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缀。

明天就是第三日了,真的要杀了她吗?可是她救过我的性命,竟为了我用冰凝玉露去交换解药。眼前忽然又出现那日在山洞,樱宫落忧伤的眼神,她的身世也是如此可怜。可是她竟然为了金钱杀了自己的全家啊,凌若寒痛苦的闭上眼睛。

是的,他一定要报仇。

三日之后,水域天池,当玄天冰魄贯穿我身体那一刹那,手中的樱花纷纷散落,“樱落,你……”他吃惊的看着我。

“为什么不出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冰冷的玄天冰魄几乎将我的血液凝固,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若寒……你当初是真心想要照顾我的吗?”

他坚实的身体猛地僵住。

我顺势抱住他,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你让我回到了……咳……从前的自己……咳咳……让我……突然想有个家……”体温逐渐下降,“刚刚,当看到了你杀我那一瞬间的眼神,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那是不忍与悲痛。”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被抽走,我缓缓的从他身上滑落下去,他猛的抱住我。

“樱落,你在骗我对不对,这只是你的幻影,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傻瓜……咳咳,幻影是没有体温的。”我的胸口已经开始结冰,凌若寒伤心地看着我,滚烫的泪水落在我的脸上,温暖的绽放,我凝视着他深情的眸子,缓缓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爱上了你,但是,在催动樱花祭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你已经在我的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他哽咽着,流着泪,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你,真的喜欢我吧……”我喃喃着,缓缓地闭上双眼,意识逐渐模糊起来,直到再也看不清他俊朗的脸,直到我深深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笼罩着我的视线,我抱着瑟缩的身体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中,不知所措,我要死掉了么,寒冷吞噬着我的意识,一个小小的光点突然出现在前方,我拼命的去追逐,光点逐渐化成光圈继续扩散,我冲进那片光芒,周围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宅子,大红灯笼挂满了整个宅院,门口对联写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四处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和被砍杀时的哀嚎,地上躺着数不清的尸体,我继续向前走着,走进了正厅,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我循声看去,竟是一个穿着淡蓝绸缎的小女孩趴在一座冰雕上肩头不断的抖动着,我的头突然疼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脑中闪过。

我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想问个清楚,就在我伸出手的一刹那,有一双更快的手比我提前拍到了一下蓝衣小女孩的肩头,我反射性的向后退了一步,竟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中年大叔。

他似乎没看见我,问小女孩:“你想报仇吗?”我的头猛的又被刺痛了一下,我将视线移到小女孩的脸上,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清秀的脸上布满了泪水,眼眸中写满了惊恐与绝望,然后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画面瞬间粉碎,随即又交织着拼凑成另一幅画面,深邃的夜空偶尔飘着几朵云,不经意间遮住了月亮的半边脸,我抬头望去,那月亮竟是血红色的,仿佛随时都可以掉落几滴鲜血,四处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似乎是在一座宫殿之中,金色的砖瓦,黑色的龙腾石柱,红色的地毯通向前方的王座,叫喊声,厮杀声交织成一片。

我拼命的捂着耳朵,仿佛内心在极度的排斥着这些声音,头痛的几乎要炸开。

突然,画面又是一转,似乎是在大殿后面的密室中,一个身着蓝衣的翩翩少女,容貌秀冷,周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气,她的手中沾满了鲜血,在她的对面一米左右站着一个红发少年,年龄似乎与少女相仿,英俊的容貌带着几分邪气,“杀了我吧。”

少年冷冷的对视着眼前的少女,火红的瞳孔也隐藏着杀气。少女冷哼了一声,右手轻叩,唤出大片的樱花,手起花落,就在樱花涌上少年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情不自禁的喊道:“住手。”

画面再次粉碎,然后是深入脑髓的剧痛,身边依旧是无尽的黑暗,无尽的寒冷……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

“樱落,樱落。”

无尽的寒意继续吞噬着我的身体,可是,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却是这么的温暖呢。

“樱落,醒醒。”

眼前忽地出现一片光芒,耀的刺眼,我下意识的用袖口挡住双眼,一双温暖的手从光芒中伸了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脚下的黑暗渐渐退去,朦胧中,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

我努力将沉重的眼皮撑开一丝缝隙,我,还活着?

“樱落,你终于醒了。”凌若寒兴奋的握住我的手,突如其来的胸口一阵剧痛,让我忍不住轻吟出声。

“樱落,别动,伤口还未愈合,你先休息会。”他心疼的看着我,仿佛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童稚的少年,一瞬之间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

胸口阵阵的疼痛让我想起几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明明已经被玄天冰魄所伤,我怎么还会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