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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机劫 第二十九章 传授

既然爷爷就是凌若寒的师傅,那么之前的一些谜题就能解开了。

“爷爷,玄天冰魄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中?”我问道。

老人看着凌若寒手中的玄天冰魄,陷入了悠远的回忆,娓娓说道:“三年前,我回到了京城,当看到樱宫世家已经沦为一片废墟之时,才意识到出了大事,问了人之后,才知道樱宫世家早在一年前被魔教屠杀,于是怒火攻心的我,当即上了天池山,下定决心让魔教血债血偿,没想到当我赶到魔教大殿的时候,只剩下魔教教徒的尸体,当我冲到里面的时候,刚好看到手中握着玄天冰魄的你昏倒在了地上,我当即明白了一切,便将你带回了客栈。”

奇怪了,那个叫紫萝的女子为什么不把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上古神器玄天冰魄拿走,难道是瞳焰的命令?如果是瞳焰的命令,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一时间又有许多疑问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老人顿了顿,继续道:“给你疗伤的时候,我发现玄天冰魄一直被你紧紧的握在手中,我担心如果玄天冰魄继续留在你的身边,会时常让你想起樱宫世家那个血腥的夜晚,为了让你摆脱那个梦魇,让你忘记仇恨,我篡改了你夺回玄天冰魄的记忆,拿走了玄天冰魄。”

听到这里,我豁然开朗,原来那个叫紫萝的女子篡改的只是我记忆中关于瞳焰的部分,而真正篡改我记忆里关于玄天冰魄的是我的爷爷,也就是说,我记忆中将玄天冰魄葬身大海的记忆是爷爷虚造的,而后来紫萝恢复我的记忆时,也恢复了爷爷虚造的那一部分。

“那你是怎么遇到凌若寒的呢?”我接着又问道。

“那之后,我一直跟在你的身边,怕你的伤势未好,遇到危险,没想到不久之后,你接到了生意,去刺杀……”老人缓缓的叹了口气,看了眼凌若寒,迟疑道:“你离开丞相府后,我在丞相府的柴房里发现了凌若寒,于是我剥夺了他的记忆,将他收为徒弟,教了他几个月功夫,然后就发生了我假死状态时被那个臭小子活埋的事。”

“为什么当初你救我之后不留在我的身边,好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有你这么一个亲人。”我泪水在眼中不住的打转,碧光莹莹,嗔怪道

“我……怕你恨我。”老人轻轻的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满是内疚,“不想你因为看到我,勾起不愉快的回忆。”

我猛的怔住。

是啊,我一直都憎恨十五年前他不顾一切丢下我们,一走了之。可是如今看着他苍老的脸,忏悔的眼神,所有对他的不满、责备,都化为乌有,烟消云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的至亲更重要呢。

“爷爷。”我趋前,轻轻地抱着他枯瘦的身子,泪水模糊了双眼。

这个曾经在我心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我第一次看到了他内心的脆弱。

“落儿,你可原谅爷爷了?”他哽咽着。

“原谅了,怎么会不原谅呢。”我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撒娇的看着他。

“樱落,我们的烛灯没有多少了,还是先带着师傅找出口吧。”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凌若寒提醒道。

我点了点头,正要扶爷爷起来,却被他摇头制止:“我将毕生的内力都化为精元,以假死状态才勉强的撑到了现在,如今已是油尽灯枯,能在我临死之前见到你,已经很满足了。”

“爷爷……”

“落儿,爷爷有事情要跟你说。”他打断我的话,一脸严肃道:“你盘腿背对着我坐下来。”

我应了一声,照着他的话,盘腿而坐。

“从刚刚你走过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内力的异常,如果没有猜错,是你强行催动樱花祭而造成的。”我点了点头,于是他将枯瘦的手点了我背部的几处穴道,顿时一股热流在体内不断的涌动,冲撞着我的各处静脉,“现在我就将血樱指法的下部,传授给你,你要牢记口诀,默念在心。”

“血樱指法下部?”当初我找到母亲临终时告诉我的秘籍藏匿处时,的确只发现一本血樱指法,而之前也并未听人提起过血樱指法还有下部。

“没错,这血樱指法的下部乃是樱宫家的禁书,所以你不知道也不稀奇。血樱指法上部末页记载——凡催动樱花祭者,轻者内力全失,重者丧命,而血樱指法下部首页记载——凡练此功者,必先催动樱花祭,方可领悟其中的真髓。”他似乎意识到我没有明白,又补充道:“也就是说,要想练成血樱指法的下部,必须冒险催动樱花祭,成功或者失败,就生死一念之间。其实,催动樱花祭后并非内力全失,而是体内的真气被打散了,无法凝聚。”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林泉替我把脉的时候,说我体内有一股莫名的真气,在体内轻微的涌动。

“你要牢记,血樱指法的真髓即是以血祭樱,操控的并非是真实的樱花,而是用自己的血液凝化而成,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远远的超过了之前的指法,但是,今后你每次使用血樱指法的时候,它都会以你的鲜血为媒介,不断的消耗你体内的血液,吞噬你的生命,切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使用,尤其是樱花祭,万不可再次催动,否则,必死无疑。”他不断的在我背部点击着穴道,灌输着真气,将口诀灌输进我的大脑,我顿时觉得体内的真气在慢慢凝聚,整个人都变得清明起来,认知与神识好像能够包罗到更深更广,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此强盛而饱满。

“轰”的一声,大量的真气从爷爷的手中一瞬间涌入我的体内,将我震了开去,凌若寒焦急地将我扶起,担心的看着满头大汗的我。

而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冲到了爷爷的面前:“爷爷,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将你维持生命的内力全部给了我。”我哭喊着跪在他的面前,看着他虚弱无神的双眼,心脏猛的一阵抽痛。

“傻丫头,如今我死而无憾,将内力传给你,至少你们还有一线希望逃离出塔。”他奄奄一息道:“只可惜,三年的时间,我都无法参透千机城的秘密,也许你们参透这个秘密就能逃出这座塔。”

“秘密?”我泪眼婆沙的看着他。

“千机一变千年游,天寒地焰炽尽城。”他气若游丝地说道,随即脑袋一沉,溘然长逝,沙哑的声音犹如空谷传响,久久的回荡在漆黑的塔内,仿佛一道咒语,预示着什么的到来。

“爷爷。”我哭嚎着抱着他的尸骨,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天昏地暗,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我瘫倒在地上,呆呆的抱着爷爷的尸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也离我而去了。

“樱落,你振作些。”凌若寒从身后抱住我,声音苦涩而哽咽。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没有亲人了。”我流着泪,喃喃道。

“樱落,你还有我。”他抱着我身子的手臂,微微的收紧。“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出去,这也是师傅临终前的希望,不是么?”

凌若寒的话让我清醒过来,我轻轻的抽泣着,擦掉脸上的泪水,努力的冷静下来,只有先想办法出去,才能让爷爷早日入土为安。

我回忆着爷爷临终时的两句话,喃喃道:“千机一变千年游,天寒地焰炽尽城…”难道参透这句话,真的就能逃离出塔?

忽地石阶的黑暗处,响起了一阵缓慢地脚步声,我与凌若寒猛的一惊,戒备起来,难道这塔中,还有活人?

脚步声渐渐逼近,我警戒的看着发出声音的黑暗深处,凌若寒已经拔出了玄天冰魄,挡在了我的身前,只见两团跳跃的火焰从黑暗中渐渐的显露了出来,随即映出了一张桀骜不驯的俊脸,火红的瞳孔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瞳焰?”我惊讶道。

显然瞳焰也是没有料到我们会在塔中,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道:“你们怎么会在这?”

凌若寒看到是瞳焰,缓缓的舒了口气,将玄天冰魄收回剑鞘:“我们是来找人的。”

瞳焰皱了皱眉,然后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绕过我们,沿着石阶向上走去。

“为什么你要救我们?”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问道。

“受人之托。”

“谁?”我诧异道。

“目之明……”脚步声远去,他的身影渐渐的融入黑暗之中。

我愣在原地,脑中若隐若现的浮出目之明那张苍老的脸,没想到他还在为四年前的那件事而忏悔,无法释怀,却不知道,我早已经不怪他了。早在二十年前就退出江湖不问世事的他,为了弥补那些莫须有的过错,竟然做到了这种程度,想必是与瞳焰交换了什么条件吧,想到这,我不禁苦笑一声,何苦为自己强加上沉重的枷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