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我被他拖到一个很寂静的小道上，直到这时才放开我的胳膊。

我揉着臂膀，小心的扭动。

我不说话，和东方朔并肩走着。

路长长的，两盘植了开满花的槐树，已是夏末，一簇簇银白的花在风中扬扬洒洒地往下落，翩翩起舞，漫向远方。

我停下来，茫然地望着天空的花瓣一片片的沉坠，眼睛落在身旁的东方朔身上，他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隔着飞花，随着风对上我的眼睛。

我只是笑笑，心里却空空的。

好像有万千的心事一起涌来，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东方朔的神情非常平静，他的眼睛沉沉的并且专注。

轻轻的抬手靠近“程佳……”

我抬起头，淡笑，注视着他。

他张张嘴，没说什么，嘴角微微抿起，叹了口气，小心的替我拂去耳边不小心垂下的一缕头发，转而喃喃自语：“如果这条路很长很长，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我没有说什么，因为，路总是该有尽头的。

“程佳……”他有些挫败的望着我道。

“嗯，什么？”我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的表情是属于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来的纠结。

“我不知道你离开宫廷了。”他轻声的开口说道。

“嗯，是吗！”我只能这样轻声作答，就怕声音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大也会打扰此时的宁静。

“对不起……我……”他有些歉意的说道。

“什么？”我有些愣神，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我有些不能理解……

“我不知道你离宫了，若是我知道……”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

“东方……公子，我……过的还好……”我有些迟疑的说道。

他的脸上却是一脸平静，呆呆的看着前方，喃喃道：“好便好”

说完便低下头，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似的。

我压抑着……转而想到那两个姐妹，便开口问道：“刚才那两个女子，东方公子认识？”

他见我转开话题，也自觉的不提，老老实实地交代着：“那两个姑娘是司马前辈的妹妹，来这儿不久。我也是在一次拜访中认识的，不熟。”

我倒是觉得好笑，熟与不熟，与我何干？

“哦——”我点头示意理解。

“你……现在的时间很少吧！”他突然间冒出这句话，倒让我不明所以。

“嗯？”

他接着又道：“你现在吃的如何？”

我惊恐了，凌乱了……亏他问的出来……

“恩，吃的还好……”我老实的回答道，我心中祈祷着，他不要问了……

“你现在睡的如何？”他继续问道。

即使没有话题，也不应该这样啊！我惊恐的望着他。

“你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没事”我连忙摆手道。

“你现在在哪里落脚？”关心的语气依旧未变。

“我吗？”我看向更远的地方，自己也在找寻那个落脚地。

“我现在无家可归……”语气中有股子压抑，到这个地方来就是个错误……

无家可归，这就是我的结论。

“无家可归？你……还回宫吗？”他小心翼翼的等待着下文，我的眼睛里只剩下迷惘，宫中，那个地方，我没有理由再回去。

“无家可归的人还能回去吗？”我轻声嘲讽道。

“对不起，我……”他想解释什么，可是我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他急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怪你，都怪你，我本来不想哭的，可是现在止不住眼泪了，你赔我眼泪水，赔我……”我边哭便说道。那眼泪根本就不像是从我眼睛里滑落出来的，像断了线似的……

他将我轻轻搂进怀里，连忙安慰着。

也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能安安稳稳的哭上一场，没有人嘲笑，没有人同情，有的只是心疼……

“你没有地方落脚可不行，如果……如果……我说如果……你觉得我那地方还好的话，那就……那就去我那吧！”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倒是让我这听的人止住了眼泪，望着他一脸真诚。

“不就是去你那吗，说这些干什么。”我有些放松的说道。还以为他会有什么重要事情要找我谈了，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

“走吧！”我见他不动便开口催促道。

“什么？”他倒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抬眼打量着他，“我说东方大人，走不走的啊！”

他一听，微楞了一下后，便露出开心的模样。

我看着他脸上的变化，心中……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