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站了一会,江衍生发现表哥根本没有看到他。
并且,他一向以谦谦君子著称,实则冷硬孤傲的表哥,竟然看着那个小姑娘慢慢地流下眼泪来!
江衍生惊愕着,微微张开嘴巴,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要说这两人没有故事,打死他都不信。
江衍生从后面拍了拍楚琰的肩膀道:“表哥,我打听过了,就是一个九品皇商的女儿,喜欢就纳进府里去!”
楚琰猛然回头瞪了一眼江衍生,那如同寒冰冷箭的目光让江衍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出声道:“我就是说说!”
楚琰收回目光,将视线再一次投到李敏君的身上。
良久,只他幽幽道:“我不能再害她了!”
江衍生没有听明白,皱着眉头,心里全是问号!
可是他知道从他表哥这里是问不出来的,正当他把目光投在李敏君的身上时,却听到楚琰冷冷道:“如果你敢打她的主意,我废了你。”
江衍生下意识夹紧双腿,然后转身就想跑。
江衍生下意识夹紧双腿,然后转身就想跑。
完了完了,他得去告密啊,他冰山一样油盐不进的表哥,有心上人了?
刚走了两步的江衍生被楚琰给抓了回来,只见楚琰的目光落在李敏君已经收手的画作上,出声道:“你去姨妈那里叮嘱一句,那副画,我要了!”
“是,小的遵命!”江衍生连忙出声道,感觉被死死拧着的衣服勒着他的胸口,难受死他了。
更重要的是,表哥竟然对他下手这么狠?
果然,有异性没人性!
楚琰放开江衍生,在江衍生踉跄的步伐里,淡淡道:“我不希望,姨妈知道这幅画是我要的。”
“噗通!”江衍生成功栽倒。
“表哥,你又要坑我!”江衍生喊道,委屈死了。
然而,正是江衍生的话,让原本亭子里的敏君看了过来。
楚琰连忙闪身避开,狠狠地瞪了一眼江衍生。
委屈的江衍生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走了。
徒留顺着墙壁下滑,始终不敢与李敏君相见的楚琰。
亭子里,李敏君只就看到翻飞的衣角,可绕是如此,她却让她心头狂跳。
她在想那个人有没有可能会是楚琰?
如果是楚琰,那么她要不要抓住机会见上一面?
李敏君正在思附中,却听到耳边都是三个小丫鬟的惊讶和喜悦之声。
尤其是她的贴身丫鬟碧云,都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好让人家都知道,她家小姐到底有多能干了!
白色的宣纸上,正静静地绽放着一副雪景红梅图。
利用墨将弯曲的树枝勾勒出被白雪覆盖后的形状,而所有梅花被雪遮挡的花瓣隐隐绰绰,好似真的有雪落在白色的宣纸上,让看画的人仿佛身临其境。
三个小丫鬟叽叽喳喳地赞叹着,敏君的目光却一直都看着藏书楼的地方,结果,好半响,终于走出一道她熟悉的身影。
不是楚琰,而是楚琰的表弟,承远侯世子,江衍生。
李敏君收回目光,感觉眼睛有点疼了。
失落地低下头来,李敏君把画从架子上拿下来,放到火炉边烤干,然后收起来,准备离开。
这时,梅情来了。
老远地笑得脸颊红彤彤的,好像有大喜事一样。
“李小姐,侯夫人知道你画画,稀罕得不得了,让你拿去给她瞧一瞧。”
“这么得夫人欢心的女孩子,你可是同一个啊!”
李敏君闻言笑了笑,不做言语。
梅情没有奉承她,冷情的侯夫人,向来不喜欢应酬。
她真正的喜好除了梅花,其他的,没有人知道。
李敏君也是托了上辈子的福,所以才会应对自如,进退有度。
“走吧,去给侯夫人看一看,指不定还会夸我呢!”李敏君笑道,率先迈动步伐。
梅情跟在后面,招呼小丫鬟们跟随,火炉和画架会有人来搬。
大家早都冷死了,这会子梅情发话,连忙跟着李敏君的步伐走。
热热闹闹的正堂里,大家瓜子点心茶水,上了一次又一次了,因为侯夫人和镇国公夫人言语寥寥,所以大家也都识趣地各自结伴说话。
敏君进来的时候,带进了一大股的冷气,于是整个正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侯夫人看着敏君冻得通红的小脸,可眼眸却是亮晶晶的,神采飞扬。
她忽然有一种看到故人的恍惚之感,让她眼眶酸涩,却硬是压制下来。
“听说你这孩子作画了,快拿来给我看看!”侯夫人期待道,显然是想填补看不到外面雪景寒梅的遗憾。
大家都来了兴起,就连孟氏都挑眉,似乎没听说过李敏君还有这份才艺!
李敏君带着画恭恭敬敬地上前,然后递给侯夫人道:“我画得手都跟萝卜似的了,可不能说不好看!”
“呵呵,好好好,好看好看!”
侯夫人接过话,还未打开便先宽慰道。
其实,以李敏君的年纪,她也想着,不过是孩子的涂鸦之作,能看到两朵像样的梅花她就知足了。
可当侯夫人打开,国公夫人凑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呆了。
皑皑白雪在枝头堆叠,放眼望去,那黑色的树干和枝头断断续续,蜿蜒回转,好似被雪彻底覆盖了一样。枝头的红梅隐隐绰绰,没有一朵是真正没有任何雪迹的梅花。
红白相间的景色里,那黑色点缀的痕迹仿佛比雪还难寻,交错影横,枝头漫漫,梅花到成了点缀。
然而,再换一种方向来看,从一开始重点就在梅花上面,那你看到的,就是繁星点点的布局,仿佛那白色延伸的尽头,还有一朵一朵的傲雪红梅。
那些并不完整的花蕾,并不全盛的花瓣,那些被藏在雪中的一点嫣红,好似如火般耀眼的少女,露出了她瑰丽的面容。
这样的画作只有大师才敢执笔,这样的布局,只有画技精湛的人才敢调色,这样的栩栩如生,仿佛身临其境的画作,当今世上,宫廷画师都要勾勒几天。
可是眼前这一副画,线条流畅,笔韵丛生,一眼就能看出是一气呵成之作。
仿佛画画的人,已经融入了画作之中,本身已经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侯夫人和镇国公夫人的手微微颤抖着,不敢置信地盯着李敏君看,转而又暗暗将目光移到身后跟来的梅情身上。
只见梅情不动声色地点头,眨动的眼眸显得慎重又严肃。
让丫鬟把条形桌上的点心茶水移开,侯夫人和镇国公夫人连忙把画纸铺在上面。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精湛的画技?”镇国公夫人出声问道,看着李敏君的眼眸里充满了探究。
李敏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红着脸道:“我娘说,女孩子要想嫁得好,得有拿得出手的才艺才行!”
“我从九岁开始练字,练画,到现在也有六年了!”
镇国公夫人看着李敏君娇羞的脸庞,明亮又水润的目光,这才打消心头疑虑。
众夫人听闻镇国公夫人微微变色的面容,全都起身走过来看。顿时全都惊讶地长大着嘴巴,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就连孟氏也吃惊到了。
就在这时,侯夫人指着好似漫天白雪的地方道:“在这里,题一首诗吧,可会?”
李敏君看着画上渺茫景色,想到她第一眼看到后院的雪景红梅的震撼,顿时点了点头道:“好!”
侯夫人闻言,大喜过望,忍不住对看过来打量李敏君的国公夫人道:“看来今天我们两姐妹竟然发现了一个才女!”
国公夫人顿时轻笑起来,对着李敏君道:“要是你能够写得出让我满意的诗句,我就为你做主,择一门好亲事!”
李敏君闻言,忍不住埋头做羞涩状,然而,心里却苦涩万分。
这一世她不想让楚琰再背负克妻的名头了,可没有克妻名头的楚琰是镇国公府的嫡次子,身份尊贵,样貌俊朗,不是她一个小小商女可以攀附的。
很快,纸笔来了,大家都等着看李敏君如何填这一首诗。
只见李敏君站到侯夫人和镇国公夫人的身边,慢慢卷起袖子,执笔沾墨。
笔力浑厚,字体大气,黑色的墨在白色的宣纸上来来回回地游动着,宛如一条黑色蜿蜒的巨龙,莫名让人心生敬意。
等到李敏君移开身子,只见那白色的宣纸上抒写着。
雪中情枝头红梅傲风中雪自舞倾吐人间情香魂韵自生“好一句倾吐人间情,香魂韵自生。”侯夫人夸赞道。
侯夫人的表情似是忆起了什么,这画中的梅花自透着冷冽,让人想起多年前那人的风姿,便是如这题诗一般,傲气天成,神韵自生。
想到那人已消散于世间,便不免觉得伤神。
“好孩子,画的一手好画,题的一首好诗!你这画,便送与我吧。”侯夫人回过神来,对着李敏君说道。
李敏君见博得侯夫人喜爱心中自是喜不自胜,但脸上却一片纯真,丝毫不见故意讨好的意味“若是侯夫人喜欢,就拿去吧。我这小女子作的画,您不嫌弃便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