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元年,新帝登基显赫一时的镇国公府卷入靖王谋反案,全府上下,男女老幼全都被打入天牢。
阴暗潮湿的地牢了,周围响彻着老鼠嚣张跋扈的吱吱声,好似随时会蹿过来啃噬腐烂恶臭的血肉。
坚不可摧的铁柱上锈迹斑斑,腥味浓稠,也不知撞死了多少人在上面。
一排阴暗的牢房里,关着的全是镇国公府的女眷,李敏君卷缩着身子,身上穿的是贴身丫鬟碧云的衣服,上面血迹斑斑,四处破损。
“啊~~死人了,又死人了!”
“二夫人撞墙自杀了!”李敏君听到尖叫声,那声音凄凉尖锐,好似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裂了,下一个死的人就会是她一样。
先是老夫人咬舌自尽,接着是大夫人撞柱自杀,现在是二夫人,然后就就快轮到她了吧?
李敏君卷缩着,嘴里含着一根带血腥味的枯草,身体颤抖着,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想着大嫂的女儿被活活强暴致死,她又庆幸逃出去的儿子。
新帝拿镇国公府开刀,满朝文武全都闷不吭声,李敏君想到相公临别前视死如归,顿时忍不住在想,他们夫妻二人若不是在刑场相见,只怕要在阴间相守了。
然而,李敏君的想法一个都没有出现,因为淫邪阴狠的天牢狱卒很快把铁牢打开,先是狠狠抽了拥簇着往后躲的女眷们几鞭子,然后亮出沾满人血的大刀。
“谁是重犯楚琰之妻,自己站出来,否则休怪我把你们都拉出去受刑!”
“啊啊......”女眷们尖叫着,不知道是谁把李敏君推了出去!
受刑,在天牢里,对女人最大的暴行就是强暴,侮辱,轮奸。
李敏君想不到这么快就轮到她了,扬起灰头土脸的面孔,乱糟糟的头发几乎挡住了她所有的面貌!
“啪”的一声,倒刺的鞭子狠狠地在李敏君的身上抽打着,只听带头的狱卒道:“你就是楚琰的妻子?”
李敏君忍着剧痛,额头上冷汗直冒,身体颤抖着,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耀武扬威和泼辣之狠。
“我是!”
李敏君看着自己倒在地上,身后是拥挤在一起的女眷,其中还有她的两个丫鬟。
护着她的,都死差不多了,李敏君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横竖大家都是要死的,她不过是早一步而已。
“带走!”
“皇上说了,带去让楚琰在看一眼,实在不行,都杀了!”打头的狱卒嚣张道,阴狠的眼眸里全是邪肆的猖狂。
一路被狱卒拖着去的李敏君看着一路上蔓延的血迹,鲜红,粘稠,外面上刑人她已经看不出是谁了,头发倒吊着,体无完肤,浑身鲜血。
李敏君不敢看,却一直强迫自己看。
因为她想找一找,有没有她相公的影子。
结果没有,不过她看到了她相公的贴身护卫,只不过人已经不行了,胸口烫伤无数,却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连血都凝固了。
李敏君被吓得神魂俱灭,身体都是发软的,闭上眼,李敏君好似又听到无数的惨叫声,好似周围的人都是索命阎王,都是鬼怪,这个时候李敏君才知道,比起外面的刑具,被侮辱都是轻的。
怪不得,那些狱卒看到那些女眷的挣扎时,会毫不犹豫一刀下去,又或者癫狂地笑。
比起往死里折磨,没有什么痛苦是上的了台面的。
李敏君被扔在猩红的血水里,被惊惧下破胆的李敏君想起来,却被人狠狠地一脚踩回去。
因为猝不及防,李敏君的头全都被浸到血水里,浓稠又血腥的味道袭来,李敏君冷不防作呕,却被人再一次一脚踩了下去!
“嘭”的一声,李敏君的头狠狠地撞在地上,剧痛和晕厥来袭,李敏君微张的嘴里就饮进了一口鲜血。
咸咸的,却带着让人惊惧胆寒的味道。
死亡的气息那么浓烈,李敏君的头被狠狠地踩住,差点连呼吸都维持不了。
头晕目眩的时候,李敏君听到有人出声道:“楚琰,只要说出你儿子的下落,朕让你们夫妻死得痛快一点,如果不然,朕会让你的妻子被轮奸致死!”
朕?
是新帝在这里?
这个时候的李敏君隐隐觉得怪异,可却根本来不及思考。
因为楚琰在这里,可是她根本看不到,连头都抬不起来!
李敏君想告诉楚琰不要说,不准说,她的儿子,要平平安安的,不能有事。
就算她被千刀万剐,她也不要楚琰说出他们儿子的下落!
可李敏君说不了话,因为那个踩着她头的男人,再一次狠狠地踩了她头部一脚。
李敏君感觉嘴巴里有了血腥味,鼻子都流血了,是她的,还温热着。
“真是倔性子,竟然一声不吭。”
“你当初要是娶一个权臣之女,今天怎么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既然你不在乎,不如我先上一次如何?”
李敏君只感觉有人忽然一把奖她拧起来,然后有人在撕扯她的衣服,速度很快,她根本来不及防范,也没有力气防范。
脑袋摇晃着,好似已经在垂死的边缘。
恍惚中,李敏君看似看到新帝癫狂又阴冷的样子,正在企图侮辱她的身体!
李敏君脑袋晕乎乎的,像是与周围的世界都隔着薄纱,可她焦距涣散的视线里,却在搜寻着楚琰的身影。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人。
双眼是黑漆漆的血洞,双手双脚都被砍去,身体置身在血水中,赤裸的身体可以看出他身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李敏君震撼着,唯一剩下的思绪都聚拢起来,然后她眼前的视线彻底清晰了。
她看不到那双在她身上肆意游走的手,她的目光看着躺在血泊中,红唇抖动着,却什么都没有说的楚琰。
显然,楚琰是清醒的,那么痛,却依旧是清醒的。
李敏君想不到一直唯唯诺诺的夫君,憨厚实在的老实人竟然是条铁骨铮铮的硬汉?
看着那具被鲜血染红的身体,李敏君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知道,她的儿子不会有事了,因为他有一个父爱如山的父亲!
就在那一双手将她裙子撕下的时候,看似摇摇欲坠毫无攻击力的李敏君对着企图对她不轨的新帝狠狠地踹了一脚。
然后对着楚琰大喊道:“我在下面等你。”
李敏君说完,听到有人拔刀的声音,也听到了那位新帝的声音道:“不要杀她!”
然而,已经咬舌自尽的李敏君朝着楚琰的方向倒去,如愿地,含着从喉咙里冒出来的血水,彻底扑倒在楚琰的身上。
最后的意识里,李敏君感觉楚琰的身体抖动着,似乎有温热得像泪又像血的东西滴在了她的脸上。
“啊......”
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在深夜中传出了一声呜咽凄戾的哀嚎,仿佛恶鬼索命,让听到的人忍不住浑身颤抖着,背脊发凉。
夜深人静,京都城东的榆钱胡同里,正有一家大户灯火通明,彻夜未眠。
端急的脚步声在廊道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着,偶尔有人小声地交谈着,声音忽高忽低,好似并不真切。
李敏君觉得自己做的这个梦该醒了,相公也该回来了,还有她的航儿,还赖在她的怀里,要她哄着才肯睡觉!
一个噩梦而已,该醒了。
“咳咳”感觉胸口闷得生疼的李敏君咳嗽了两声,然后睁开了眼睛!
锦绣阁的帷帐,富贵坊的黄花梨木雕花架子床,他们家独门秘制的天香丸,郁金楼做的蚕丝牡丹被。
摸着,看着,闻着,一切都好熟悉!
熟悉到李敏君以为自己有做了另外一个梦!
可一个放大的人脸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关怀道:“敏儿,你醒了?”
“你是不是要吓死爹地才高兴啊,大冬天你去游什么湖啊?”
“爹?”李敏君喊了一声,感觉脑子晕乎乎的,根本弄不清楚她是在做梦呢,还是做梦没醒呢?
怎么感觉她爹竟然年轻了这么多?
李德看着闺女能说话了,这悬着的心立即就放了下来!
然而这时,又一个放大的脑袋凑进。
“这一次有没有得到教训?娘成天跟你说,不要做梦?”
“那高门大户哪有那么好进的?”
“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谁不知道你想攀高枝结果掉湖里去了,这一次你再不长记性,娘就把你许给你二姨家的三表弟,去过农妇的日子去!”
“娘?”李敏君彻底从床上爬起来,不是激动的,而是被吓的。
这情景何曾相似,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可已经过去九年了啊?
张新翠见女儿咕噜地爬起来,当下伸手就是一巴掌,嘴里立即就凶道:“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就不会听话呢?”
“还不赶紧给我躺回去,大夫说了,你呛了水,得好好养!”
“这句没有,没有!”李敏君惊恐地看着她娘愤怒的样子,嘴里呢喃着,掀开被子就往外面跑。
李德和张新翠见状,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懵了一样,心里忍不住嘀咕,难不成撞到水鬼了?
跑出去的李敏君迎面就撞到了一个小丫鬟,而小丫鬟端着的水盆也晃噹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小姐,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