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是不是穿越者的贵人现在还不得而知,倒是她表现的情况让人很头疼。
吃饭挑食、睡觉挑地方,好奇心还特别重,为了看着她不到处乱串惹来祸事,宁思瑜被韩铎与许柏荆放假了,教书一事暂时由乔书文代理,她现在的职责就是看孩子。
“东方人,你的衣服好奇怪,是来自东方的料子么?”爱丽丝吃着烤红薯歪着头问道:“不过不像是贵族穿的款式,黑色的是下层的穿着。”
“这是制服,就像你们国家军队里的士兵一样,是统一的服装。”剥了个煮熟的鸡蛋放到爱丽丝的碗里,宁思瑜颇有耐心的解释道。
“我知道,是像土耳其苏丹的亲兵们一样的,他们统一都穿肋骨服装,戴着白色的帽子。”爱丽丝点头道:“不过在英格兰,就是国王陛下的军队也没有统一服装的。”
拿出纸笔,宁思瑜画着简笔画,寥寥数笔就勾勒出后世许多裙子的样式给爱丽丝讲解着:“你看,这样的裙子是不是穿起来更好更漂亮呢?纱料的材质可以更好地使皮肤在不裸露的情况下接触空气。”
“好神奇,这种纱是东方的丝绸么?”爱丽丝问道。
“是的,不过相比较传统的丝绸有所添加和改动,有些还用到了棉料。”宁思瑜笑着摸了摸爱丽丝的头发说道。
“你不要碰我。”爱丽丝对这个爱抚的动作十分不满,她嘟着嘴道:“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很不礼貌。”
“好吧。”宁思瑜倒是个好脾气,闻言也不生气,她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我会考虑原谅你的。”爱丽丝吃着鸡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我是贵族而你只是贫民,我接受你的照顾,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考虑赐你一个出身。”
“……”不知道怎么回答,宁思瑜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东方人,能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么?裁缝?画师?还是女侍卫?”拿起宁思瑜的画作,爱丽丝问道。
“我想我应该是贵妇人。”宁思瑜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来,娇美的芳靥晕红如火,又黑又长的睫毛紧掩着那一双剪水秋瞳轻轻微颤,含情凝睇地说道:“我的丈夫是是贵族,嗯,是华夏殷商部落移民的皇族后裔。”
“可以给我讲讲么?尊贵的夫人。”爱丽丝仔细琢磨了下宁思瑜的话语后,起身屈膝行礼道:“还请夫人原谅我之前的鲁莽。”
前倨后恭的爱丽丝并没有引起宁思瑜的反感,反而让她觉得这个小女孩很有意思,坐直了身子宁思瑜道:“大约在三千年前吧,来自陇右的周人击败了东方的统治者殷商王朝,一部分不食周粟的殷商后裔漂洋过海来到了被你们称作新大陆的地方……”
这段历史每天宁思瑜都要讲上几遍给俘虏的白人妇女和易洛魁战俘们听,诚如第三帝国喉舌保罗·约瑟夫·戈培尔所说:“谎言重复千遍就是真理。”天天讲着这段虚构的历史,说的多了,有时候连宁思瑜自己都快当真了。
爱丽丝明显被这段波澜壮阔的移民史给吸引住了,在她的认知里一艘载着复国希望的船只历经一年多的时间穿过波涛汹涌的大洋来到一片蛮荒大陆,这样的壮举甚至可以媲美诺亚方舟或者摩西出海的光荣与伟大。
崇拜与震惊的结果就是随之而来不断的问题,“他们在海上是捕鱼吃么?”“身后没有周人的追兵么?”“败血病怎么解决?”“他们会想家么?”“来到这里第一天他们做的是什么?”……
夜已深,带着说谎后的内疚,宁思瑜终于把体力不支还强撑着好奇心坚持的爱丽丝哄睡着了,看着修建沉睡的爱丽丝,宁思瑜完全想不到她今天晚上的无心之举与谎言之谈会对这个小女孩的今后有多大的影响。
夏季的蝉鸣清脆悦耳,宛转悠长,旧教堂里,韩铎和许柏荆还未休息,眼前的蜡烛伴随着吹进来的微风跳动着一闪一闪,倦意来袭,一支支燃起燃灭,无声地诉说着忧愁。
“老许,我觉得还是按之前说好的将爱丽丝送回詹姆士敦吧,早晚都要暴露在欧洲人面前,与其遮遮掩掩地不如正大光明地去告知。”韩铎揉了揉额头道。
“唉。”许柏荆叹了口气道:“皇后镇和詹姆士敦同样都是英国人的殖民点,我们如今鸠占鹊巢不说,还大大方方地承认,怎么看都是一种挑衅行为。”
“但终究我们得和欧洲人做生意是吧,否则我们拿什么去抵挡易洛魁人南下?”韩铎道:“我想英国人也未必那么团结吧,何况根据爱丽丝所说如今英国人和荷兰人关系紧张,英国现在还不是十九世纪的日不落帝国,四面树敌也要慎重考虑啊。”
“四面树敌?”许柏荆听了这话自嘲地笑了笑道:“我们算什么敌啊!英国人组织几十人的火枪手就能推平皇后镇吧?”
“老许啊,你知道你之前为什么抓了十几年都抓不到我么?”韩铎抽着烟杆,突然换了话题问道。
“为什么?”许柏荆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太过谨小慎微了。”韩铎笑道:“谨慎是好的,但是过了就不行了,我们现在就是赌,赌我们的命运,赌天不亡我,我想既然冥冥之中我们能够穿越,就不会轻易死掉的。”
“我们不得不谨慎啊。”许柏荆长吁道:“咱们一到而来的人可是把百分百的信任给了你我,这责任重大。”
“相信我。”韩铎放下烟杆道:“我的直觉向来很准,这一次我想也不会错的。”
“好。”见韩铎表现出信心满满的样子,许柏荆终于点头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铎,我们所有人的存亡大事就都交给你了。”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韩铎从仓库里提出那辆之前殖民者留下的带蓬马车,洗刷一遍后爱丽丝在宁思瑜的目送下上了车,由秦贞骑着马带着郑孝毅、秦甲等几人的护送下离开了皇后镇,目标:詹姆士敦。
临行前,韩铎拉过秦贞叮嘱了一些之后可能发生的情况的处理方法,并把荀谧的*和俞厚德的望远镜要来统统给了秦贞,所有的嘱咐最后汇成一句话:任务第二,性命第一。
昨天从宁思瑜的嘴里得知了秦贞的“身世”,一路上爱丽丝时不时地就掀开帘子对着秦贞问东问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本着不和孩子生气的原则,秦贞强忍住发火的念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爱丽丝聊着,就权当练习这个时代的英语发音了。
詹姆士敦在皇后镇东北方向大约二百公里左右,位于北美洲中部东岸的切萨皮克湾,是一个沼泽地半岛。
这个殖民定居点建于西元一六零七年,名字来源于英王詹姆士一世,是英国在北美的第一个海外定居点,也是后来美国历史的开端。
走走停停三天的时间后,秦贞的望远镜里终于看到了詹姆士敦教堂上的高耸的十字架以及少了代表爱尔兰圣帕特里克十字的不列颠米字旗。
秦贞一行人为了服装整齐划一,除了他本人仍就穿着那件捡来的正红色飞鱼服外,其他六人在许柏荆的命令下都换上了王峥等人身上的藏蓝色警察制服,骑着马别着枪远远望去也挺像那么回事。
詹姆士敦,围栏外站岗的英国民兵们发现了秦贞一行人,鸣枪示警后,很快就从城内涌出了三十几个身着各异手持火绳枪的英国男子,亦兵亦民,他们远距离地呈扇形将秦贞等人包围,从枪管下抽出通条,开始陆续捣实弹丸和*,这是火绳枪发射前的准备工作,见对方充满恶意,秦贞跳下马挥手示意身后郑孝毅等人也拿出武器随时准备还击,冲突一触即发。
“你们都放下枪。”坐在马车里的爱丽丝见情况有些不妙,忙从车里跳了出来,走到双方中间大声说道:“我是爱丽丝·斯潘塞,我舅舅约翰爵士是弗吉尼亚公司的董事,我要见他。”
反复喊了几遍后,英国民兵们将信将疑地放下枪,一名身着带有巴洛克式风格蓝色军服的中年人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冲爱丽丝敬了个礼后道:“尊敬的小姐您好,我是弗吉尼亚公司雇佣的民兵连长托马斯上尉,请问这些人是您的侍从么?”
“他们不是我的侍从,他们是来自东方的骑士。”爱丽丝回过身看了看秦贞,对托马斯道:“他们是贵族,真正的尊贵的人,像神圣罗马帝国的选帝侯一样。”
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身着类似鞑靼人打扮的秦贞,托马斯摇了摇头道:“很抱歉斯潘塞小姐,我并不能允许你们进来,我想我应该回到镇子里请爵士出来确认一下。”
“你去吧。”爱丽丝理解地说道:“但是不要让我们等的太久,要知道把贵族们晾在外面是很失礼的行为。”
“如您所愿。”托马斯再次行礼道:“相信很快爵士阁下就会有结论的。”
托马斯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一支烟过后,秦贞就看到从镇中走出了一群带着帽子系着领结的英国人,为首的一人则带着类似后世法官所带的那种白色假发,想来就是托马斯上尉口中所说的爵士约翰了。
和爱丽丝见面一个拥抱后,简短地交流了几句,爵士就径直走到了秦贞面前,立正了姿势,右手握住帽前檐中央将头上的帽子取下,垂下后身体对正,双目注视着秦贞,身体上部向前倾斜约十五度,如行云流水般行了一个英式贵族礼仪。
继而在秦贞的茫然中恢复了常态,爵士上前一步伸出手道:“欢迎来到弗吉尼亚州首府詹姆士敦,来自东方的骑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