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培风没有过多停留,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霍青璃看着付培风离开的背影,眸中尽是不可置信,虽然付培风贵为一国之君,可却从未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啊。
流朱和月影进来时正好看到霍青璃跌坐到凳子上,赶紧上前搀扶住她。
月影问道:“娘娘……您这是和皇上说了什么啊?奴婢看见皇上怒气冲冲地就出去了……”
霍青璃拉着月影,摇了摇头,“扶我进去歇歇……”
……
自从霍青璃说不想留下孩子已经好几天过去了,付培风每次想要去椒房殿见她,想到她那天说过的话,却始终没能去看看她,只是每天将自己关在宣政殿中处理着政务。
直到这天夜里,付培风刚刚与一众大臣商议完朝廷要务睡得正香,却被李安着急的脚步声给吵醒了。
“深更半夜的你不滚去睡觉,在朕跟前瞎溜达个什么?”付培风实在是头疼,他现在整天整天地批折子,一闭上眼睛就感觉那些个字在他的眼前飞来飞去,这好不容易睡着了吧,他李安有在这儿瞎走个啥?
见付培风醒了,李安仿佛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终于不用担心去叫醒他会惹得他生气了。
李安赶紧走到龙榻边,小心翼翼地向付培风禀告道:“皇上,您可算是醒了!”
付培风是何等的聪明,听李安这样一说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出事了,又见李安这般着急的模样,便知道不是小事。
如此想着,付培风就耐着性子又问道:“究竟出了何事?你最好保证你接下来说的这件事的确是件要紧事,否则你就……”
“皇上……椒房殿出事了……”李安听付培风这样说着,哪里还敢再耽搁时间,他可不是属猫的,有九条命啊。
一听是椒房殿,付培风不敢稍有迟疑,一边立即起身,一边着急的问:“椒房殿怎么了?”
李安一边帮付培风更衣穿靴,一边战战兢兢地回答:“回皇上,一个时辰前椒房殿就穿出皇后娘娘腹痛的消息,赶紧派了人去太医院请周平周太医前去问诊,到了这会儿都还是没有见周太医出来,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付培风不放心霍青璃,让李安派了两个人暗中守在椒房殿中,也好立即禀告殿中的事情,可这件事情居然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才来告知他,这是个什么办事效率啊!
“该死!出了事不赶紧来禀告朕,朕看你们一个两个是活腻歪了吧!”付培风少见地吐了脏话。
……
“参见皇上!”付培风放不下心,只在寝衣上胡乱套了一件衣裳便匆匆赶了过来,一走进椒房殿内殿,就看见舒妃和戚妃正守在霍青璃的榻边,舒妃和戚妃一件是付培风来了,也赶紧向他行礼。
付培风坐在凤榻边,看见霍青璃苍白地像纸一般的脸,紧张极了,根本来不及搭理她们,连忙向周平询问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好好地就会突然腹痛了呢?”
周平俯身答道:“回皇上的话,孕妇怀孕不足三个月,胎象不稳,有一些轻微腹痛本是常事,代表着胎儿正在健康地生长……”
“常事?”周平还没有说完,付培风便着急地打断了他,语气中满是愤怒。
看见付培风恶狠狠的眼神,周平不禁打了个寒颤,吞了吞口水,又鼓足勇气道:“不过皇后娘娘此次腹痛来势汹汹,应是由于心中纠结郁闷,一直压抑,又长时间待在殿中,心情不畅动了胎气所致。”
“那孩子可还好?”霍青璃撑着月影的手,缓缓坐起身来,虚弱地问道。
“回娘娘,只消按时服用微臣为您开的安胎药,再适当放松心情,多去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还是可以产下一个健康的皇子的!”周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总算是把这句话给说完了。
付培风听了这话,也算是放下心来了,还好没有出什么事,这才注意到舒妃和戚妃还一直跪在地上,“你们也先起来吧,现在也没事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就都先回去休息吧!”
被无视了这么久,舒妃和戚妃心中自然也是不高兴的,却碍于付培风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只得耐着性子行礼告退。
“既然没有什么事,朕也就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说话间,付培风就要起身离开。
霍青璃见付培风要走,赶紧拉住他的衣袖,“皇上,您这是还在生臣妾的气吗?”
付培风听她这样说,没有回头,依然背对着她。
舒妃走在转角处,回过头正好瞥见了这一幕,一直平静的眸子微微泛起了些许的波澜,不过很快,便又赶紧恢复如常。
见付培风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知道他正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便又开始说:“臣妾知道那天说的话惹得您不高兴了,臣妾也很后悔。”
付培风听霍青璃说自己正为她那天说的话而后悔,他便再也忍不住,回转过身子,将她扶住。
见付培风转过身来,月影将一众宫人都遣了下去。
“你后悔?”付培风还真是没有想到。
“是的。”霍青璃点点头,“臣妾本来以为可以狠心到不要这个孩子,可是……可是今天,当我的腹部开始绞痛的时候,我是那么地害怕,我怕他就这样便永远地离开我了,我便再也不敢再擅自打他的主意了……”
说着说着,霍青璃竟开始落下眼泪来,付培风用指腹细心拂去她脸庞上的泪珠。
“你……”付培风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臣妾想,从现在开始就好好爱他,一直陪着他,皇上,你愿意陪着臣妾一起看着他长大吗?”霍青璃第一次,这样对付培风说话。
或许是她真的怕了,怕自己就这样一辈子都一个人,其实转念一想,有个人就这样陪着,就这样一直过下去,或许也是一个好办法。
从椒房殿出来便已是二更时分,因着舒妃的身子不好,不能像戚妃那样健步如飞的,又不喜欢太多人跟着,就只是带着贴身宫女慢慢地走。
“娘娘,您怎么看得下去啊,若是奴婢,早就将什么脾气都通通发作出来了,不就是怀了个孩子嘛,有什么可神气的!”舒妃的贴身宫女莲儿跟在舒妃的身后,不服气地说道。
“这可是皇上的长子,只要皇上喜欢,她又有什么不可以神气的?”舒妃开口,还是一样地虚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似的。
“可是皇上以前不是这样的,皇上以前对娘娘您可好了呢!”莲儿补充道。
舒妃轻叹一口气,看着莲儿手中提着的灯笼,缓缓开口:“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不是现在。”
“可是……”莲儿还是不死心,“那戚妃娘娘呢?这段时间,皇上虽然没有来咱这清凉殿但她那合欢殿也不见得热闹!”
“还说戚妃,就她那性子的人,一遇到霍青璃,还不是巴巴地上赶子去讨好她?你倒还说起来了。”舒妃一针见血地说着,苦笑一声,“就算她以前再怎么不可一世,到头来,左不过和我一样,都是生不出孩子,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摆设而已。”
“娘娘,您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莲儿从小便跟着舒妃,怎会听得她这样说自己呢?
“难道不是吗?我虽自幼侍候皇上,说到底,他对我,还是少了那么一股子对霍青璃的兴致和心思。”舒妃又道。
“可娘娘您毕竟与皇上有过那么多年的情分,他会记得的。”莲儿说。
“咳咳!咳咳!咳咳……”蓦地,舒妃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莲儿赶紧将她的手臂扶住,“娘娘,您又开始咳嗽起来了,这更深露重的可不是折磨人嘛。”
好一会儿之后,舒妃才渐渐平和下来,苦笑一声,这才继续开口说话:“你也知道,就我这副破身子,就算不说别的,我还凭什么还和她争?”
“娘娘……”莲儿还想说些什么,可却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
这日,戚妃又来椒房殿陪霍青璃了。
霍青璃因着有孕的缘故,打扮地越发地素净,只穿了一件素色单衣,用碧玉簪子将长发轻轻挽起,而戚妃却还是一贯地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艳丽的衣服。
“眼见着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难得戚姐姐还肯来陪本宫说说话。”霍青璃和戚妃坐在椒房殿中的凳子上,蓉儿和月影个站一边,给主子轻轻用蒲扇扇着风。
听霍青璃这样说,戚妃淡淡地笑了笑,“这有什么,现下您才是最最有福气的人,我才巴不得过来沾沾您的福气呢!”
霍青璃笑着,没有说话,心中却像开了花儿似的,高兴地不得了。
“哦,对了,瞧我这是个什么记性。”戚妃转过身拿过侍女手中的食盒,亲自将里面的酸梅糕端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皇后娘娘,臣妾听人说有孕的人会格外喜欢吃一些酸味食物,所以就亲手做的酸梅糕,还希望你不要嫌弃臣妾做得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