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霍青璃的心不由得紧了一下，可还是点了点头。

“我刚刚进宫来，听人说右相府有位夫人病危了。”陆彻盯着霍青璃的眼睛，他明明是可以不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可他不忍心让她连她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听了陆彻的话，霍青璃不由得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有月影和流朱在一左一右地及时搀扶住她，估计她这会儿早已跌到地上去了吧！

见霍青璃险些跌倒，陆彻努力地抑制住自己想要伸手揽住她的冲动，还好她没有摔着。

不过，他看到她那瞬间泪流满面的模样之后，心中还是无比地疼。

“娘娘，您别这样，说不定……说不定出事的不是夫人呢？”月影是不认识霍母的，自然也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霍青璃看着月影，却说不出话来，原来这便是痛入骨髓的感觉，她如今可总算是尝到了，可是她宁愿永远都不要尝到。

霍青璃拼命地抑制住想要晕过去的感觉，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倒下，她要去看她母亲，哪怕是最后一面。

霍青璃已经数不清她从御花园到宣政殿究竟有多少次因跌倒而被月影和流朱搀扶着起来，而自己又嫌月影和流朱走得慢而独自快步向前，然后便又是跌倒如此周而复始。

霍青璃今日虽未着隆装，但看似简单的服饰还是在向别人宣示着她的身份，她先是一国之母，再是当朝右相长女。

可此时此刻，在陆彻眼中，她只是一个与母亲分别多时的女儿，只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可他却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扶她一下他都不能！

他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生生地将指节捏得发白，他的心好痛，却怎能及得上她万一？

他从未觉得自己也会有如此痛恨自己的这一天。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不知过了多久，霍青璃终于到了宣政殿门口。

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霍青璃会在此时求见自己，但付培风还是让霍青璃进来了。

“求皇上恩典！”霍青璃重重地跪在地上，哽咽道，“求……求皇上允许……允许臣妾出宫……”

“究竟发生了何事？”见到霍青璃竟是如此模样，付培风立即将手中的奏折扔在明台上，起身将霍青璃扶起，“你先别着急，慢慢告诉朕。”看到霍青璃开了闸般不断涌出来的泪水，付培风心中也十分着急。

“……”霍青璃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却因为着急而使得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你来说！”付培风在干着急之余，看见了正欲行礼的陆彻，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知道的。

“回皇上的话，微臣刚刚进宫的时候听人说右相府有位夫人病危，恰好在御花园中遇到了皇后娘娘，于是便告诉了皇后娘娘。”陆彻尽量用沉稳的语气答道。

虽然付培风也并未完全明白这其中的原委，但看到霍青璃这模样还是放弃了继续追问下去，“朕准你出宫去，不过你千万不可太过伤心啊！”

得到付培风允许后的霍青璃急得连礼都没来得及行便匆匆跑出了宣政殿。

“朕不放心她一个人，你替朕陪她回去吧！”这话是付培风对陆彻说的。

不得不承认，此时的陆彻心中是开心的，至少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陪在她身旁了。

哪怕只是一刻也是极好的。

微微向付培风行礼后的陆彻也赶紧跑出去找了一辆马车来，马不停蹄地赶往右相府。

一路上，经过流朱，月影和陆彻的不断安慰，霍青璃的心情也终于平复了些许。

不禁在心中奢求老天对她最后的怜悯。

霍青璃好不容易才调整好了心态，可一见到右相府花圃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霍思语，大脑瞬间便变得一片空白，双腿不受控制地往霍母所在的东厢房走去。

“皇……皇后娘娘……”见霍青璃一行人到东厢房，原本守在门口无所事是的两名婢女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

霍青璃看着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母亲，更是泣不成声。

“青璃，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霍母看着跪在榻边的霍青璃，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轻抚去她脸上的泪水。

“见你过得好，母亲……母亲也就可以放心地走了……”见霍青璃这副模样，虽然于心不忍，但有些话，霍母还是要说的。

“不！不！母亲……我不要……你只是生病了。我带了太医来瞧你，你马上就可以康复了……”霍青璃自欺欺人地说着，就要让身后的太医来为霍母诊治了。

可霍母却死死拉住霍青璃的手，无力地摇了摇头，“青璃，母亲自己的身体母亲自己是知道的……母亲……母亲就要走了，你是皇后，自然……自然不用我为你担心，母亲此生一生无悔，惟怨……到死都做不了他的妻……”

听到这话，霍青璃仿佛又看到了目标一般，她一定不要让她的母亲留下遗憾，“母亲，我出去一下，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

“流朱，你就在这儿，陪我母亲说说话，让她千万要等我回来！”霍青璃转过头，对同样已经泪流满脸的流朱说道。

“青璃？你怎么来了？”

霍青璃回了相府，霍刚自然是知道的，可却没有想到她此时会出现在自己的书房中。

霍青璃一言未发，直直地便跪在霍刚面前。

想到霍青璃如今已经今非昔比的身份，霍刚赶紧走上前去，想要将霍青璃扶起来，“青璃，快起来，你何至于此啊？”

“父亲，青璃求你，求你给我母亲平妻的位分！”霍青璃一边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听到霍青璃说明了来意，霍刚也索性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背转过身子，不再看她。

“父亲……”看霍刚竟是这般反应，霍青璃便知道，他大抵是不会同意了。

可她不愿意就此放弃，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她真的不想让母亲含恨而终，连唯一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她一下又一下地使劲儿向霍刚磕着头，头磕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地刺耳，“父亲，青璃从未求过你什么事情，这次就当是青璃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