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即墨越好整以暇地靠在窗棂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沮丧的素和芊。
她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心情郁结而来这里喝闷酒,但还是从实招来了部分的事实:“不就女扮男装来这里听姑娘唱歌喝酒麽?干什么,就你们男人能来,我们女的就不行啊!”
这话要是放在现代,倒是没毛病。不过在古代,被人听了去,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即墨越下意识地往外瞅了瞅,看看有没有路过什么人听到里面的说话声,紧接着就关严实了窗,又关紧了房门,这才走到她的身侧一起坐下。
“头还晕不?”他关切地问了一句。
素和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尽后,嗓子总算舒服了一些,“没事了,话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晚上不睡觉,居然来这里喝花酒啊你!”
说着说着,她就来气了。
而即墨越顿时有一种丈夫出来找小姐却被妻子抓包的即视感,啊呸,他才不是来这里喝花酒的,还不是晚妃那件案子给惹的,他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把自己的思绪好好理一下。
“芊芊,你这个样子,才更像是来喝花酒的吧?”他揶揄了一句,在对方别过脸的一瞬间,又忍不住轻笑出声,“等下,芊芊,你的那个,人皮面具快掉了!”
“什么?”
素和芊赶紧四处照镜子,找到一面铜镜之后,探身一看,哪里快掉了?分明只是贴合的部分有些被掀起来了而已。她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摆弄起边边角角的地方来。
“等等……人皮面具!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即墨越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一阵惊呼。
可怜素和芊还刚把一个角弄平整,正在想办法让它更贴合自己的皮肤,却被即墨越这一声,吓得差点掀掉了脸上的假面。
“什么怎么回事?”她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
即墨越却没回答她这个疑问,反而丢了另一个问题过来:“芊芊,你可知道,这种东西会不会出现在皇宫里?”
“不太清楚……不过,有这个可能吧,因为经常会有外来使者进宫面见皇主。”素和芊慢吞吞地说着,脑子却很快反应过来,紧接着又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丫鬟不是真的小萱姐姐,而是假的?!”
即墨越摇摇头,“我查了一下,那天,小萱的确到过铺子里。但是,她走之后不久,又回来了一趟,这次,她是拿着那镯子来让他们再仿一个的。所以我猜想,如果小萱是无辜的,那后来的那个小萱便是假的了。”
“等等,仿了一个?”素和芊又发现了一个重点,皱着眉头问道,“你说,那晚姐姐打碎的,会不会是假的?”
“如果说打碎的是假的,但真的也不见了,那么……”
“真的……当然是在真凶的手里了!”素和芊很快接过了话茬。
于是,他们约好了第二天再入皇宫一趟,顺便也去地牢中探望一下晚姐姐。时间不早了,即墨越便提出送素和芊回去。
一路上,两人无话,都有各自的心思。
眼看着将军府就快到了,即墨越忽然淡淡地开口:“芊芊,你和奕柯兄到底是……”
与此同时,素和芊也忽地出声了,“即墨越,我是溜出来的,所以不能走正门,也不好去侧门,你帮我一把,让我直接翻墙进去吧!”
“……好。”
于是,两人及时换了条路线,绕到将军府的另一面墙,也就是靠近她闺房后院的一堵墙。本来,即墨越其实可以用个轻功就将她轻而易举地送进墙内。
不过看她这么热衷于爬墙的样子,他也就没说,乖乖地做了她的踏脚板,但暗中却使了力气,让她稳稳地坐上了墙头。
谁知,素和芊往那墙头上一坐,突然觉得这个地势甚好,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俯看即墨越了,哈哈!
“即墨越,给我唱一首你最拿手的《芊芊》吧。”
让他猝不及防的一个要求,原本想要问出口的话再次被堵了回去,即墨越见四下无人,沉吟片刻,还是用了只让两个人听见的音量,缓缓地唱起了这首略带伤感的曲子。
“……绝唱一段芊芊,爱无非看谁成茧,和你对弈输赢都回不去。一曲轻描淡写勾勒尽是我的呼吸,山穷水绝处回眸一遍你。”
最后一个音落,素和芊还沉浸在歌声中,两人相对无言,半晌之后,她才猛地反应过来,拍手称赞:“好!”
大概是周围太过静谧,这一鼓掌就特别大声,惊动了府里路过的下人,天又黑,只看到一个人影在墙头鬼鬼祟祟,于是大喝一声:“谁在哪里?擅闯将军府者,死!”
素和芊下意识地一回头,结果一个不稳,“啊”了一声就往下栽。
即墨越一看不对劲,赶紧飞身过去,然后一个转身,稳稳地接住了不断坠落的她,抱着她本想来个帅气的落地,结果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双双倒地。
就这么一点功夫,他们就被将军府里的下人们层层包围了。火光一照,为首的是管家李叔,一看是小姐和即墨公子,也是吓了一跳。
“素和小姐,即墨公子,你们这大晚上的……”李叔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身后的一些下人们看到他俩这样的姿势,纷纷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素和芊一看,炸毛了,她唰地从地上起来,“怎么了?大晚上的就不能出来走走逛逛了吗?谁规定大晚上的就只能乖乖睡觉?你们一个个不也都在四处走动麽?还不赶紧滚,有这闲工夫,贼都能被你们抓来了。”
大小姐发脾气,还有哪个人敢再对着干?李叔随即识趣地退下了,而那帮下人早在小姐发火之前就一个个溜得没影了。
而即墨越这才站了起来,先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又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作出了个请的姿势,“送佛送到西,芊芊小姐,请回房吧。”
“哼!”
看着她安全地进了自己的闺房,即墨越这才一个纵身,翻墙离去。
殊不知,素和芊一进房间,就看到了自己的兄长面无表情地坐在床前,而小蓉哆哆嗦嗦地跪在跟前,至于黑黑,四处都没看到它的身影。
“哥,哥哥,你大晚上的来我房里,是有什么事吗?”她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歪着脑袋问道。
刚才外头那么大的动静,素和远自然也是听到了,并且很快自以为清楚了这个丫头大晚上的不在自己的房间,到底去做什么了。
既然是和即墨越出去的,他的心也跟着终于落地。但抬眼看她又是男儿装,还一身酒气,素和远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要落下来,“芊芊!原以为这些天你能够消停一点,怎么还给我变本加厉了?知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居然还喝成这样,你,你真是……”
好吧,素和芊在喝酒的时候,还真忘了自己还是个有孕在身的人,可事实上,她并没有喜啊,和兄长说了多少遍都不信。
总不能拿自己的葵水来证明吧?不过说起来,她这个月的葵水还真的是还不来……
“哥,芊芊错了!”素和芊慌忙跪了下来,并上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袖,开始演起“哭戏”来,“对不起,哥哥,下次再也不敢了,这回真的没喝多少,你放心,不信可以摸摸我的肚子,一点事都没有。呜呜,哥,你就原谅我吧!”
说着,她还特意挺起自己吃得鼓鼓的肚子,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抓起哥哥的手将往自己的腹部一放。
素和远本就爱妹心切,想到自己已过世的母亲,当初还怀着芊芊的时候也会喝点酒,真的一点事都没有,想来也是基因甚好,又见芊芊认错的态度良好,终是长叹一声。
“夜已深,赶紧休息吧。”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当下,不仅仅是素和芊松了一口气,就连跪在地上久久没敢动一下的小蓉也在素和远前脚刚走,后脚就瘫软下来。
而小黑黑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喵”地蹿了出来,直扑素和芊的怀中。
“小蓉,小蓉?帮我更衣。”
小蓉这才速速从地上起身,一边帮着小姐脱下衣服,卸了妆容,一边小声地埋怨道:“小姐,以后您要出去,就光明正大了出去,别再为难小蓉了。”
“怎么了,哥哥为难你了?”素和芊并不以为然,她知道自家兄长杀敌千万,但对于婢女和下人,即使犯错,他也很少采取家法伺候。
还记得她曾经问过缘由,哥哥说,那些占我国土、欺我子民的敌人是该死,但身为安陵子民的所有人,只要没有叛国都不该死,小惩大诫即可。
这么一来,素和芊就知道,兄长和当今的安陵皇主一样,信奉“仁政”。
果然,小蓉撇撇嘴,“少爷并没有为难小蓉,只是,小蓉的心脏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小姐,其实你和即墨公子出去,少爷根本不会加以阻止啊,为什么你总喜欢偷偷摸摸的呢?”
哈哈,因为刺激,可不可以?素和芊当然没有说出口,随便几句就打发她回去睡觉了。
也是累了一天了,素和芊抱起黑黑,一起钻入了温暖的被窝里。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也和原先的主人一样,越来越喜欢和宠物说说话,然后再入睡。
她不觉有些怀念起以前的日子,还是球球的时候,能在各个地方来去自如,多好啊!
等等,猫咪可以在各个地方来去自如……素和芊忽然对明天的皇宫之行,又有了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