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并没有将官兵放在心上,继续和花国的人对峙。花玉堂却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面惹事破坏名声,心里着急这里的地方官怎么还不出现,纵然刁民拦截公主车驾,不怕她做了皇后把他的官职捋了吗?
若是上一任估计就怕了,但是司一就怕刘凤教训人教训得不开心,于是只能默默在心里给花玉堂祈福。
“俺的驴子没有得罪你吧,你凭啥子杀俺家驴子?”刘凤握着青龙偃月刀气势比三十多个大汉还足。
“明明是你这妇人无礼阻拦了我们公主的车驾!”一个宫女气不过说道:“我们公主千金之躯,不远万里下嫁,你们这是什么态度,竟然让一个贱民挡路,惊扰公主,你们担待得起吗?”
“不要乱说。”花玉堂制止的声音从华幔后面传来,声音婉转如莺,可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那个宫女已经说完了。
刘凤突然便打了个寒颤,“你这个公主倒是很通事理,俺不是要拦路,俺的驴子太饿了,俺正在赶它们呢。”
“公主,奴婢知错。”六人持剑后退,也都懊恼不已,她们毕竟是外来人,在盛月国惹了麻烦,只会让公主在宫里过不好。
花玉堂不明白为什么盛月国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妇就能有那么高的武功,眼下护送她来盛月国的大将军燕郁南带着人马不知道哪里去了,她只有几十个护卫在身边,很显然这几十个人都打不过刘凤一个人!但是她怎么甘心!她信誓旦旦说可以嫁给盛月的皇帝,若是失败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在花国的地位也会收到影响?
花玉堂眼里闪过一丝怨毒,谁也没有发现,下一刻她温柔大方的声音响起,“帮忙清理,本宫有些乏了。”
六个侍女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然后看着六头驴子蹙眉,“好脏。”
“不用不用,俺,俺自己就可以。”刘凤笑起来,已经使上劲开始拉驴了。花玉堂耐心都要消耗没了,华幔后面表情出现皲裂。看着刘凤一点点拉驴,手里抓着铺满轿子的含香花瓣,眼里闪过算计。
刘凤一只只拉驴子,百姓们避之惟恐不及,很快也就完成了,等到路被让开了,原本轿子的地方洒下一捧花围成一堆,显然是故意洒下的。六只驴子巴巴得跑过去吃起来,刘凤看着远去的轿子,想着这个公主真的是好人,竟然还帮忙喂驴。百姓都是随着花玉堂这个焦点而动的,很是嫌弃拉着六头驴的刘凤不愿意靠近。看热闹聚得快散得也快,不一会儿街上就没有什么人了,刘凤在路边等驴吃完东西动身,干脆把驴子身上背着的几十个包裹全部弄下来,自己看着,拿出来干粮啃起来。
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刘凤吃干粮的动作慢下来。一只手悄悄按在青龙偃月刀的刀柄上。街上还有一些人,刘凤不敢伤害无辜,便等着那人靠近。心里默数着“三,二,一”,刘凤奋力将青龙偃月刀挥出的同时转变了刀口的方向,用刀背去攻击。
她不想下杀手,但是也低估了那人的实力。刀身劈来之时,吴潇后退半步侧身躲开刀锋,然后快速向刘凤放心移动。一手抓住刀柄一手扣住刘凤的右臂。刘凤怎么也挥不下去,讪讪住手,“俺打不过你,俺不和你打,你是谁?”
吴潇垂下手,掩饰右臂被震动得发麻的不适感。一双凤眸中黑瞳隐在看不真切的光里,有一种江南烟雨朦胧的美感,也使他多了几分温柔的气质,不再凌厉。刘凤觉得眼前这人真是好看,就像小月月一样好看。
“公子,你没事吧。”吴潇身后一个素衣打扮的丫环关切的上前,她想拿起吴潇的右手,又不敢冒昧。
“无碍,丹丹,你把账本给我。”吴潇伸出左手,丹丹脸色微变却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恭恭敬敬呈上账簿。
吴潇打开一页后面色清淡语气清冷道:“在这条街摆摊位,占地三丈每月二两七钱银子租金,若你选择租用店铺,一个月十两五钱。姑娘若孤身一人,租店铺比较好。姑娘姓名?”
刘凤一脸茫然:“啥意思啊,俺为什么要给你钱,俺又不认识你。”
吴潇蹙眉:“不是‘俺’,是‘我’。”
“啊,俺不知道你说啥。”
“我说你是你,是‘我’,不是‘俺’。”强迫症吴潇上身了。
刘凤感觉吴潇有病,需要躲着点,“俺又不认识你,俺不理你。”
吴潇也堵得不行,他见刘凤行礼众多以为是货物,还觉得对方需要开店卖东西,才上前给她说。但是刘凤不需要就另说了,合上账本交给身后的婢女,对刘凤道:“一刻钟之内消失在这条街。”
刘凤拿起青龙偃月刀气势全开,“为什么,你凭什么赶俺走?”
吴潇:“这条街治安严明,一刻钟之后官府的人会上街巡查,如果不想你的这些行礼牲口被收走,你现在就该收拾了。”
吴潇不会知道今天不会有官府的人敢为难刘凤了,而刘凤更不知道。她感激的看着吴潇,“那谁,俺东西是不是太多了啊,这里不让放吗?俺东西太多了,俺可能弄不完,你能帮俺吗?”
“我叫吴潇。”
丹丹见自家素来不爱说话的公子竟然主动向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介绍自己,心里瞬间闪过慌乱,口不择言道:“公子,夫人吩咐今日早些回去。”
吴潇本来无动于衷,但是丹丹说到了“夫人”,吴潇果断答应下来,下一刻已经弯腰去捡行礼。丹丹愣了愣,知道自己若是不帮忙,一定会被赶走,也帮忙捡地上大大小小的包裹或者箱子。
人间自有真情在,刘凤感动极了,三个人很快就把几十个包裹分摊在六头驴身上。
“俺叫刘凤,谢谢你们。俺——”
“小心!”吴潇将刘凤拉开。刘凤身后六头驴子“吁呿呿——”发出痛苦的哀嚎,口吐白沫接连倒在地上,刘凤完全呆住,若吴潇丝丝扣住她,她一定抱着驴开始哭了。
驴吐完白沫开始吐红色黏稠,吴潇脸色阴沉下来,“不要靠近它们,有毒。”
“谁干的,到底怎么回事,俺的驴子为什么会中毒?”刘凤强忍着泪水看向吴潇眼含恳求,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很厉害,知道中毒,一定能知道为什么能不能解毒。
吴潇叹了口气,终究心软下来。他蹲下身,自袖中取出一方手帕隔着手帕撑开驴儿的眼皮查看,然后沾了些红色黏稠轻嗅了嗅,心中已经了然,扔下手帕起身站好,“节哀顺变,它们是误食了绝阳草之毒,应该是有人将毒粉撒在了花瓣上面,被它们食用了。”
“原来是那个女人,她怎么可以那么坏。”刘凤说完在原地蹦起来,蹦完转圈,一连好几次,吴潇和侍女丹丹已经站到离她丈远的位置,很不理解她。
刘凤终于消停下来了,摸了摸头对吴潇笑,“俺刚刚在泄愤,现在好受很多了,你们不要害怕。”
吴潇:“……不怕。”
刘凤眼睛迸射出亮光:“真的?”
吴潇无奈:“真的不怕。”
刘凤:“那就好。”然后刘凤开始深呼吸,一个呼吸之后再次原地转圈,然后再做深呼吸,再转圈……
丹丹一脸嫌弃得看着刘凤,对自己多了几分自信,“公子……”
“刘凤姑娘很直爽,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吴潇:“丹丹,你去找两辆马车来。”
丹丹不明白刘凤怎么就入了他的法眼,但是眼前的情况她不可能不管,只好先去找马车。
刘凤转晕了也就消停了,吴潇看了眼刘凤脖颈上露出来的玉牌,眸色深了深,扶住刘凤,“姑娘小心。”
“不用扶,俺问你,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埋尸?俺想给俺家豆花菜花一个家。”
吴潇消化很久才明白过来豆花菜花是驴的名字,脸色温柔下来,“城外十多里有一片陵园,城南十里还有一处乱葬岗。姑娘若是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一定会让姑娘满意的。因为我想和姑娘做朋友。”
刘凤挠头:“啊,你太好了吧,帮俺就是为了和俺做朋友,你不会喜欢俺吧,不行不行,俺有相公了。俺就是来找相公的,俺不能喜欢你。”
吴潇:“……”你想多了这件事该不该告诉你呢。
吴潇的目光再次在玉牌上看一眼,丝毫没有觊觎的意思,问道:“姑娘的这块玉很美,可以告诉我它的来历吗?”
刘凤这才注意到玉牌跑出来了,赶忙藏到衣服里,“俺谢谢你好像帮俺,但是这个玉的事情俺不能说。”她出村前被刘老汉教育了很久,科普了龙纹的含义,刘凤也知道这个很关键,不能说。
吴潇并没有生气,越发温柔:“姑娘做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我只是和姑娘初次相识呢?姑娘,先把行礼收拾好吧,等马车来。”
刘凤知道吴潇说得对,开始收拾包裹,等到东西收拾差不多,丹丹也找来了两辆牛车。把驴安排好了之后,包袱却没有办法弄,吴潇便对刘凤提出了让她去吴府的建议,刘凤便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