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找人,什么时候?”齐燮不傻,如果是半年多前就开始找太子齐月,君子月现在也不至于卖关子了,他心里慌张起来,难道周泠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齐月看着齐燮的慌乱,笑容意味深长说道:“王爷不是应该好奇是谁在找人吗?”
齐燮脸上笑容一僵,顿时不该如何是好。
齐月看着齐燮纠结,兀自开口,“王爷,京里那位寻找此人许久了,对于次日的相貌描叙要更为详细,您也着急寻人,本座便料到七分了。”
“七分?不知道阁主如何作想?”齐燮眼里饱含欲望和猜忌,君子月以为他找到是太子还好,若是怀疑他,或者他就是周泠的人,那么与眼前的江湖人为敌要比能调动数十万兵马的周泠为敌要好很多。齐燮一双眼睛精神烁烁却也浑浊不堪,齐月没有忽视其中的杀气,故作不知,笑起来,“本座创立子月阁以来,所有消息从未出错,如今只有七分把握,王爷可知为何?”
“阁主——谁在外面?”齐燮感觉门外有人迅速坐正,齐月也倏然坐好,神情自得。房间里只有几个侍候酒水的,闻言死死跪在地上也不敢动弹。
“父王,儿臣奉母亲的命令给您和贵客送醒酒汤。”门外想起来一道青年的声音,齐月已经判断出来来人的身份,并不惊讶。齐燮也松了口气,对齐月笑了笑才道:“进来吧。”
进来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是齐燮第三子也是唯一的嫡子,名唤齐晖。齐月对自己这位堂兄早有耳闻,因为他作为齐燮的嫡子本该封世子继而封王,却偏偏不喜习武,反是沉迷诗酒,被诸多藩王世子嘲笑过。齐晖的样貌也不似父亲那么粗犷,清俊秀丽身姿颀长,是个翩翩佳公子。因为齐晖放弃王位,世子之位便落到了齐燮长子头上,那人便也在外建府,平素操练军队并不回家。
齐晖将托盘放下,然后取碗盛汤,动作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来是个娇生惯养的王府公子。齐月顿时对人心生好感,却不动神色。
“父亲请。”齐晖端起一碗呈给齐燮,然后端起另一碗呈给齐月,“贵客请。”
齐月自然不会不给面子,在父子二人的目光下接过茶碗。齐晖的目光在齐月光滑如瓷的手上移开,低着头退到齐燮身后,小声道:“父亲,母亲有些不适,您稍候去看看吧。”
“看什么看,你去给她找大夫。”齐燮怒瞪齐晖一眼,继续和齐月说起话来,齐晖无奈不再说什么,却自然而然留了下来。
齐燮说话突然谨慎起来,齐月也显得极有耐心,再也没有人提找人的事情。待到天色渐晚齐燮便招来几个貌美女人待客,与齐晖一起名曰去见王妃。齐月不让女人近身,趁着机会把所食酒水运功逼出不少,也清醒许多。
不过一刻多钟齐晖去而复返,侍女清退,气势汹汹看着齐月,“阁下真的是子月阁阁主?”
“本座的太阿剑不会骗人,三公子要不要试一试?”齐月说完左手将剑推开寸余,剑锋之处寒芒耀目,齐晖不懂剑也知道齐月手里必定是宝贝。
齐晖丝毫没有刚刚顶撞的羞愧感,转而向前数步,一边作揖一边赔罪道:“不曾想阁主竟如此年轻,勿怪小子无礼。”
齐月当初创立子月阁也没有想到会那么成功,那个时候他才十三岁,毛都没有长齐,想冒充大人也不行,于是子月阁的阁主没有人知道年纪几何,所知道的便是一身红衣手持太阿。齐月并不担心身份暴露,只是接下来的计划需要谨慎,也只会冒充一回大人,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将自己的右手手掌摊开,无声胜有声。
齐月掉下悬崖身上划伤无数,然后跟着刘老汉习武健体,手背看不见的伤痕和老茧俱在手心。齐晖看到齐月手心都是黄色老茧后,心里把齐月的年纪从二十岁升到了二十五岁却也不长了。二十五岁就打齐晖两岁多,齐晖也是很佩服齐月的了。
“所以三公子到底要干什么?”齐月收好太阿剑,语气适可而止得带上了一些怒气,与之同时一流高手的威压也散开,齐晖一个文弱书生自然撑不住,腿有些打颤了,齐月才放过他。
“我是来劝阁主离开王府的。”齐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熠熠,齐月忍不住想笑,“本座为何要离开?”
“我不知道父王与阁主说到了哪一步,只能告诉你,父王不是好的合作对象。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王因为有了阁主的帮助越陷越深,最后没有回头之地。”
齐月心里邪恶的想他就是要坑齐燮的,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放弃。只是看齐晖越看越欣赏,竟然知道他和齐燮要谈合作着实是聪明人。“理由。”
“因为先祖明宗英武,盛月国国基沉厚,就算出乱也定然能很快解决,父王想要一己之力抗衡命运是绝对不可能的。再则就算父王生擒奸佞,若要推举皇帝,父王也没有那个资格继承皇位,徒劳无获尔。”
“有道理却没有远见,若是太祖皇帝也如你这般畏畏缩缩,何来盛月国?”齐月笑:“何况,你如何确定你父王是输?”然而齐月心里想的是齐燮自然会输得一败涂地,还有周泠。
“阁主这么说便是铁了心要——”
“闭嘴!”齐燮气喘吁吁站在门口,他还没有和君子月套完话看到合作的可能性,结果齐晖就要把事情败露差不多了!什么叫必输无疑?这个混账儿子还能不能一起做父子了?
齐月看着父子二人争闹一点也不急,等到齐晖开始给齐燮认错了,才将一封密函射向齐燮。他用了六分力气,齐燮虽然接住了密函也震得手臂发麻,对齐月更不敢轻视,打开密函看起来。
早就从“太子齐月的尸体”之前齐月便开始准备,自然不许出错。况且齐燮本身就有血性,不会让齐家的江山让周泠来指手画脚。齐月给他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让他满足自己的私心,又百分百能够夺回齐家的江山,只不过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便和齐燮无关了。
齐燮看完信函激动得手都抖起来了,“君阁主,这个可能当真?”
“本座卖的是情报,消息自然快。王爷若要验证,再过十日便可。”齐月,“不过十日之内本座是万万不敢叨扰了,王爷若是有心,本座还会再来的。”
齐燮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心里已经相信信函内容为真,但是他贵为王爷,就是不满他人倨傲压他一头才一心造反,此时也不想巴结齐月,让齐晖送客,自己则继续派人印证信函内容。
齐月走得快,齐晖追不上也便不管了,干抿着唇生气。
齐月在信函上“未卜先知”司一被打之事,而千里之外,周泠夜探大理寺,竟然亲自捧着一条狐裘大氅进而亲自为司一穿在身上。
温热的鼻息喷在颈上,司一在周泠看不见的时候抖了一抖嘟囔着女人女人,面对周泠时却是受宠若惊,恨不能膝盖长在地上。周泠拉着司一的手眼里俱是委屈哀愁,“司大人怕泠?”
泠?司一又抖了抖,周泠又给他兜了兜衣帽,饱含无奈道:“不要怪泠好吗?泠只是必须要那么做。”
“微臣保护太子不利是应该受罚的,就算丞相要微臣的命,微臣也甘愿献上,以,以祭奠太子!”司一一本正经开始哭泣,周泠半眯着眼也不阻拦他,只是目光阴沉高深莫测,“太子,死了?”
司一:“呜呜呜,太子薨了。”
周泠冷笑:“看样子司大人是不打算出去了,你可知道,你这话若是造谣,本相剥了你的皮将你凌迟都不为过。”
司一又抖了抖,抖着抖着感觉不符合自己忠臣的气质,然后一边抖一边哭一边说道:“太子确实薨了,微臣不敢胡言乱语,呜呜呜,微臣家中有丹书铁卷,对,丹书铁卷。”
周泠神色变幻不过片刻,然后他蹲下将司一搂进怀里,“放心,本相怎么舍得你死呢?本相喜欢让人生不如死。”
司一:“……”所以奸臣你要干什么?司一完全僵硬了。
周泠挑起司一的下巴,一双丹凤眼对上司一的,笑容渐深。片刻周泠慢慢起身,自自袖中拿出一方帕子开始慢慢擦拭起来,同时问话,“司公子,太子此时在何处藏身?”
“在,在七王爷的封地。”
“具体点。”
“在白玉城。”
“更具体。”
“七王爷的封地白玉城金莲乡牛家村。”
周泠终于满意了,“哪户人家?”
“牛家村乱葬岗。”
周泠:“……”
“呵,司公子,你怎么做很容易害了自己啊。”周泠再次很耐心得蹲下来抬起司一的下巴恶狠狠说道,周泠以为自己被戏弄了,只是他抬起司一的下巴,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的是呆滞的眼眸。
周泠:“……”所以太子死了?只是乱葬岗……周泠冷笑,手迅速探近司一的衣裳里按在他背部的伤口上,司一痛呼一声眼睛都挂上泪了,委屈巴巴得看着周泠,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太子的尸首若是在乱葬岗,你就会出现在狗肚子里,太子到底在哪里?速速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