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琉璃抬头看了眼面前瘦弱的好似白斩鸡的男子,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男子将手中的饭菜放下,并未立刻开吃,却是饶有兴趣的盯着钟琉璃看了又看,“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有事吗?”钟琉璃问。
男子挠头嘿嘿笑了笑,“没事没事,就是觉得姑娘长得好看,楚州城里可没这么好看的姑娘。”
不等钟琉璃回话,男子便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我见姑娘虽未佩戴兵器,但你有此等好容貌却敢只身出来行走,想必姑娘是也是个艺高胆大的侠女了,相见既是有缘,我叫周青,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钟琉璃再次抬头问道,“你有事吗?”
周青一愣,随即有些尴尬的笑笑,“没事没事,嘿嘿……”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周青实在忍不住又絮絮叨叨念道,“最近因为‘金口玉言’顾妗宁的事情,整个楚州城全城戒严,姑娘你夜间可千万不要出门,万一被官兵认为是顾妗宁的同党可就倒霉了。你说说这官府也是奇怪,不是说好了官府不管江湖事吗,怎么这会儿他们倒是插起手来了。”
钟琉璃动作一顿,看着周青,“你说朝廷插手了?”
周青闻言当即一喜,“哎呀,姑娘你愿意听我说话啦!”
“说!”钟琉璃冷喝一声,突然迸发的冷厉果断气势让周青身形一颤,想也不想的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是是是,我听说越王都来了,虽然名义上说是越王带着王妃来楚州城养病,实际上谁人不知他是为了顾妗宁而来,你想想看,越王妃那个身体,早些年就出问题了,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养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钟琉璃脑子一道白光闪过,似乎有什么东西隐约浮了出来,但是转瞬即逝,她无论如何也记不起了。
没想到妗宁的事情已经牵涉到了朝廷,如此说来,想要救她恐怕更难了。
周青见钟琉璃也对顾妗宁的事情感兴趣,当即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偷偷告诉你,据我所知,顾妗宁已经不在烈焰堂了。”
钟琉璃压住心底里的那股跳动和不安,询问道,“那在哪里?”
周青双手一摊,无奈道,“这个谁知道啊,不过我倒是听人说前段时间烈焰堂堂主周仓似乎是去拜访过四海镖局的赤三爷,当然,这个我没亲眼见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我敢肯定,顾妗宁绝对不在烈焰堂了!”
四海镖局?
钟琉璃细细想着这四个字。
“我可告诉了你这么多秘密,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周青腆着脸嘻嘻笑道,表面的斯文书生之下,却难掩流里流气的痞气。
“余四娘”钟琉璃报之一笑,起身上了楼去。
“余、四、娘?”周青抚摸着下巴啧啧两声,目光狭促的朝钟琉璃进门的房间看去。
回屋换了身衣服,钟琉璃思忖再三,虽说那个白斩鸡的男人说的有模有样,但事关顾妗宁的安危,她还是决定先前往烈焰堂一探究竟。
烈焰堂先堂主周瀚早年在江湖中也是个一言九鼎的响当当人物,他自创的一套‘烈焰掌’更是成为了烈焰堂的扬名之作,奈何年轻时杀戮太多,直至晚年五十六岁才得一子,取名为周仓,也就是现如今烈焰堂的掌门。
老来得子,周瀚自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对其疼爱有加,因而自然就养成了周仓嚣张跋扈的骄纵性子。
后来在周仓六岁那年,周瀚逝世,周仓被烈焰堂副掌门周正代为看护,直至周仓十六岁那年正式将堂主之位正式传与他。
周仓性格自大狂妄,凭借着先父生前积攒的财力物力很是逍遥自在的过了几年,可是好景不长,副掌门周正被人暗算杀害,烈焰堂好似被人断了双臂,一举跌落。
为了维持烈焰堂的生存,周仓不得不与其他小门小派联姻,甚至最后发展为跟有钱的商贾联姻。
也正是那次与富商之女联姻,才最终导致了顾妗宁身份的暴露。
本以为是威慑他人的利器,不想成了自己烫手的山芋。
周仓坐在屋子里喝着闷酒,身侧的小妾正柔顺乖巧的帮他捶着肩膀。
“唉!”周仓一口辣酒喝下,摇头忍不住叹息。
小妾委身依靠在周仓肩膀上,娇滴滴道,“老爷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妾身伺候的不好吗?”
周仓抓住小妾的手指,揉捏了揉几下就没了兴趣,“跟你没关系,你给我再去拿点酒来,老爷今儿个心情不爽落!”
小妾有些不愿意,伸手朝周仓的胸口摸去,嗔怪道,“喝酒伤身,老爷别喝酒了,不如妾身来跟老爷玩个有趣的游戏如何?”
周仓心情烦躁,哪还有那风花雪月的心情,当即一把扯过小妾的手臂,往旁边一扔,怒目吼道,“给老子滚出去!”
小妾被摔得眼泪汪汪,触及周仓那凶狠的目光,吓得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周仓看着小妾那狼狈的模样,不屑的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与方才截然不同,只见他手掌一挥,房门自动关上。
周仓走到屏风后面的书架旁,他手指一一掠过书架上的书册,停在了一本《东誉纪事》上。
也不知他触碰了什么开关,书架旁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门,周仓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内。
这个周仓果然有问题!
钟琉璃暗道,随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她回忆着方才周仓的动作,在那本书册上仔细找了一下,便在书册的右下角发现了一个拇指大的凸起,用力一摁,那道暗门便打开了。
寻着漆黑的暗道,钟琉璃脚步轻缓的好似没有任何声音。
暗道狭长幽深,也不知通向何处,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的通道渐渐宽广起来,隐约还能看将闪烁的光亮。
“啊——”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听的人头皮发麻。
钟琉璃加快了步子,当她看到密室中的场景时,当即一愣。
因为方才那一声惨叫不是别人,正是与周仓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说,东西藏哪里了!”
周仓一鞭子抽在面前被困邦在柱子上的男人身上,他开口质问道,声音听起来年轻浑厚,俨然不是年迈的周仓应该有的声音。
男人又是惨叫一声,“……求求你……饶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男人断断续续哀求着,翻白的双瞳显示他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他的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他的脚下是一滩鲜红的血水。
钟琉璃环视四周,这是一个圆形的囚室,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带血的刑具,在囚室的中央有一个铁柱,柱子上连接着一条手臂粗的铁链,而铁链顶部,是一个巨大的铁球。
围绕在铁柱四周的地板上布满了漆黑的血迹,那些血迹似乎是很多年前就留下的,那么多那么浓,也不知道被囚禁的人是流了多少血才能将地面悉数染遍。
地面上的枯草堆里有许多细碎的瓦片和头发,靠近墙角的地方还有一碗未吃完的剩饭,上面已经长满了绿色的霉菌。
“啊——”
“别打了!别打了……求你了,我不知道……我从来都没见过什么《魅影心诀》……真的,我不知道……别再打我了……我要死了……”
男子哭着喊着求着,若不是因为他全身被绑着,或许他早已经跪地求饶了。
周仓气愤的扔掉鞭子,一把擒住男子的下巴,恶狠狠道,“你个没用的蠢货,既然不知道秘籍在哪里,那么我留着你也毫无用处,不如就杀了吧!”
“唔唔唔——”男人惊恐的看着面前仿若地狱魔鬼一样的周仓,吓得肝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