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清丽绝俗的女子!
纵是识人无数的秦掌柜也不由惊叹一句。
“打扰了。”
此女子正是尾随生地而来的钟琉璃,清冷的目光掠过秦掌柜,定在了石桌旁的锦盒之上。
钟琉璃虽没有赤末佟的“当康鼻”,但如此近的距离,也还是能闻见那锦盒中散发出的清香,是七彩铃兰独有的辛辣香味。
“想要?”男子慢慢站起身来,偏转过头,扫了眼那锦盒,回头瞧着钟琉璃微微浅笑。
钟琉璃想都未想,便抬头应道,“自然……”
话未说完,她便愣住了。
眼前所见,如新月清辉,花树堆雪。
一双凤眼敛尽天地风华,一袭白裳融进世间华彩。
他如琼树一支,栽种在亭台楼阁之间,又如昆仑美玉,落于这凡尘一隅。
钟琉璃从不知道,原来一个男子竟也可以美成这样,不妖不俗,不谄不媚。较之以容色皆为倾城的颜楼十二宫主却是更胜了一筹。
毫不意外对方的表现,男子笑了笑,宛若月光流水一般悠闲宁静,他的语调也是十分的安然温软,甚至有一些随意,“姑娘可是想要?”
闻言,钟琉璃眸光微闪,瞬间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方才竟也被对方的皮相迷惑,不由心头一紧。
凝视眼前那双修长手掌间的锦盒,钟琉璃毫不犹豫点头,抬眼直视对方,“自是想要,不知公子的条件是什么?”
男子莞尔一笑,水眸凤眼中划过一丝戏谑,“你有什么?”
秦掌柜一见自家主子这架势,便知对面那女子铁定要吃哑巴亏了,未免被殃及了池鱼,他自是主动地抱起那一套新淘的紫砂茶具,笑的小心翼翼,“二位慢慢聊,我去给二位添些茶水。”
话说完便慌乱的朝院外跑去,临近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在生地腿上踹了一脚,招呼他这个笨蛋徒弟溜之大吉。
钟琉璃蹙眉,她身上的确没有能与七彩铃兰等价的物品,旋即反问,“你要什么?”
在男子看来,这看似狂妄的回答,无疑却是最没底气的表现。
他懒懒的瞧着对方,眼中的戏谑意味更浓,美好的唇瓣似笑非笑,“我要什么?我一要东海龙王角,二要万年陈壁土,三要千年瓦上霜,四要阳雀蛋一对!这些,姑娘也能给我吗?”
不过是一句故意为难人的大话,且不说什么东海龙王角,就是这四样中的随便一样,别说一般人听都没听过,就算是听过了,又有何人当真见识过。
本以为听了这些话,眼前这女子定会愤然离去,更甚者会勃然大怒,却不想对方非但没有如此,反而神色凝重的思考了片刻,竟是当场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
钟琉璃并非信口开河,虽然对方提出的那四样东西听起来虚无缥缈,但是也并非无处可寻。
就论其中的千年瓦上霜,若是能去到北方的极寒之地,寻到千年前没落的“北辰王朝”遗址,这千年瓦上霜便算是寻到了。
至于其他的三样,那就要等找到落绯烟之后才有答案了。
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由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女人,虽说容貌身材俱是上等,但这口出狂言的毛病可不好。
“那四样东西我日后一定奉上,但今日,七彩铃兰我必须带走!”
钟琉璃看着那锦盒,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闻言,男子掩口笑出了声,似有千万颗玉珠坠落银盘,清脆悦耳,那纤美的身子像是风中的杨柳微微摆动,笑的满园的花朵都失了颜色。
他像是看着笨蛋一样瞧着钟琉璃,双眸如有秋波横流,带着点点笑意,“姑娘说笑了,若在下今日让你带走了七彩铃兰,他日你又食言了又该如何?”
钟琉璃心中冷笑,却是已经不想再与对方纠缠,随即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簪掷去,扬声道,“这个给你,他日我定会用那四样东西来赎回。”
男子见有东西朝自己飞来,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拿,不想手刚碰到那玉簪,便觉眼前一道人影闪过,同时左手手腕猛地一震麻痹。
待他反应过来伸手去夺,对方已经跃出了十步之外。
“姑娘这是要强抢不成?”
男子虽是笑着,但眼底已明显有了怒意。
钟琉璃一拿到手,便知这锦盒中的七彩铃兰定是上品,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对上男子的态度也缓和了些,解释道,“如何说是强抢,公子不也收了我的玉簪吗?”
说起这个玉簪,男子就更加来气,抬手放在眼睛一看,却是诧异不已,这竟是一枚暖玉雕刻而成的白玉响铃簪,玉质晶莹剔透,洁白无瑕,一看就是难得的宝玉,更加让人惊叹的却是上面雕刻的精湛花纹和奇巧样式。
这东西可远比一株七彩铃兰要值钱多了!
男子右手捻着白玉响铃簪在眼前细看,玉白的手指似是要与那白玉融为了一体。
他微微一笑,晶莹的肌肤被阳光蕴染得玲珑剔透,一股别样的韵致在他眉眼间散开。
玉因君子而大放异彩,君子因玉而风华绝代。
一瞬间,钟琉璃竟是莫名的想起了这么一句话。
“姑娘可真是大手笔。”男子回头冲着钟琉璃若有所思说道,狭长的凤眼含着笑意。
钟琉璃扫了眼他手中的玉簪,那是当年她及笄的时候,母亲让人花了整整两年才雕琢而成的白玉响铃簪,若非情不得已,她又怎会拿出与他交换。
罢了,若是母亲知道她这是为了修儿,定也不会怪责的。
“如此说来,公子是同意了?”钟琉璃问。
男子但笑不语,心道,簪子确实是千金难求的宝物,但是若以为这样就可以从他手中抢夺东西,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想得倒美!”
男子冷喝一声,说时迟那时快,便见他双袖中抛出两段雪白绸布,迎风一抖,绸布仿若出水游龙一般飞快朝钟琉璃袭去。
钟琉璃未曾想这个男人居然一言不合就开打,急忙展开轻功,向旁边急退。
不料那绸带竟是跟活了一样,只见那男子手腕抖了两下,绸带扬动,在空中翻了一翻,转道再次朝钟琉璃的手臂攻去。
真是难缠!
钟琉璃不再躲避,伸出右手去抓那绸带,哪只那绸带极为光滑灵动,擦过她的指尖迳来打她的手背。钟琉璃眼中寒光一闪,身边陡然升起一股煞气,身影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在男子面前。
“月班主,得罪了!”
快速点了对方的穴道,钟琉璃收回手指,语气一如既往清清冷冷。
她的目光扫过男子两袖间的水袖,暗道没想到木桑白心心念的月班主居然就是这个男人,不过这个男人虽然脾气不好相处,但的确担得住那“倾国倾城第一人”的称号。
月止戈气愤的瞪着面前“嚣张”的的女人,奈何身体根本动不了,只能生生将那股火气给压下去。
这个该死的笨女人,既然知道自己是谁居然还敢这样对待他,简直是可恶至极!
钟琉璃将锦盒放入怀里,又拾起地上掉落的玉簪,小心翼翼擦干净上面灰尘,起身朝月止戈道,“既然你不想要这个,那就等着我将那四样东西寻到了给你好了。”
话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