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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似锦 第三章 窥视

酒是好东西,但喝多了会伤神。

此时,凌雪儿七七八八地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竟然东倒西歪地爬到一处半高的小石山上,凉凉的石板躺在上面说不出的舒服。

便实实在在地躺了上去,双眼已沉沉地无法睁开,眯着眼眸,只觉得头顶上一蓬硕大的树荫将刺眼的阳光遮挡,这里真是醒酒的好地方。

朦胧之中,微风吹动的枝叶下,眼前一袭淡紫色的身影,俯视着她,像极了君毅。

风吹起,胃里的酒热向头上涌来,一波接一波似翻腾的热浪,她迷迷糊糊烦躁地拉开衣领的一角,凉风灌入领口,甚是爽快,正想干干脆脆地解衣爽个痛快,不成想却被一只大手按住。

那只手微凉,凉的似腊月里飘落的飞雪,她不由得拉起放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那里红红的像三月里盛开的桃花。

“嗯,好舒服!”一缕淡淡的冷梅香飘至鼻端:“嗯,真好闻。”她吸了吸鼻子。

低沉的嗓音响起,似带着溺宠:“不会喝酒,自己偏要逞能!”

那个身影缓缓地坐在她身旁,任由她闭着眼睛将热热的脸蛋贴在自己的手上。

青石板上躺着的人还在嘟嘟囔囔的说着:“老大,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我想和你回滴水阁,想住在你的隔壁,想……天天看见你,想你……”

淡紫色的身影似微微一颤,轻轻叹了一声,另一只手缓缓地拂上她柔柔的发丝,轻轻地抚摸着。

“傻瓜……好好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她沉沉地睡去,甜甜地做了一个美梦。在梦里,她被君毅拥入怀中,满满的冷梅香。

贺颜灌她的那瓶酒好猛,幸好提前喝下醒酒的药汤,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她就悠悠转转地醒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花园里的一块青石上。

放眼望去,天边正是斜阳夕下,一片漫天的嫣红,晕染了半个天空。不由得出神淡淡地望着,彩霞片片,恰似贺兰怡红盖头上的那抹艳红。

回到永乐宫,大婚的宴席已散,恭贺的大小官员都已经回去。

只觉得酒劲过去,胃里空空的。想起只顾和贺颜拼酒,没有吃几块肉垫垫肚子,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四处去找小婉,竟然不见踪影,连平日里和小婉形影不离的素素也不见人影。

只好摸到厨房,幸亏那里剩下不少饭菜,让厨子热了热,饱饱地吃了一顿。

出门看见一个小宫女,约有十五六岁年纪,正在那里点燃院子里的宫灯,便问道:“你看见小婉了吗?”

“回大人,小婉姐姐正在昭阳殿。”

昭阳殿,那是为贺兰怡准备的王后寝殿,今天是宋晓新婚之夜,那个丫头在那里干什么?

昭阳殿里已是红烛一片,满殿的火红,映衬出一片吉祥喜庆的气氛。

小婉手里正捧着一碗醒酒汤,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君上。

今夜的君上,一身红袍,把他衬得更加俊美。他进来后沉默了半晌,心中似在极力压抑着,缓缓地走至桌边坐下。

晚间的席宴还未散,贺颜就拦下他手里的酒杯,像大舅子一般的劝道:“君上,晚上还要洞房,这酒不宜喝的太多了!”

并不停地催促他前往昭阳殿就寝,因为妹妹贺兰怡正坐在大红喜帐下,等着他掀盖头。

屋内的喜娘说了几句喜庆话,便轻轻地退下去了,两只大大的红烛“呲呲”地跳动着火花。

他面色阴沉着,映着红烛的眸子微微低垂,修长的手指并没有接过小婉递过来的那碗醒酒汤,而是端起桌上的酒杯。

哗啦啦地斟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略微有些刺耳,顿时屋内的空气开始阴沉起来。

贺兰怡隔着红红的盖头,隐隐约约地看见宋晓进来,她还以为他会来给自己揭盖头,没料到他却径直地坐在桌边,端起了酒杯。

沉默半晌,贺兰怡端坐得久了,微微换了个姿势,而那个自斟自饮的人影半点却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抬手便自己揭了盖头,左右已是嫁进永乐宫了,从现在起自己就是王后了,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已经是她的夫婿了。

她侧头看了一眼站立两旁的小婉和素素,吩咐她们下去歇着,小婉和素素行过礼后便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贺兰怡起身,轻盈地走到宋晓身边,芊芊玉手执起酒盏,柔柔地开口道:“君上,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来陪你喝一杯。”

一个新郎,一个新娘,新婚之夜同桌共饮,推杯换盏,按说这应该是一个很温馨幸福的画面,可宋晓的眼里却透着一丝丝的悲凉。

他醉眼迷离地望着眼前红妆的美人,她美目流盼,朱唇轻启,温柔的模样,从今天起她就是他的王后。

本来,他就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登上王位是身不由己,娶个王后也是身不由己,他发觉自己似乎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面前的浓妆淡抹的女人,他从心里对她没有半点的感情可言,不管是在以前,还是在现在。

而如今,她是他新婚的王后,面前那张红烛下的笑脸,似乎是在向他炫耀,就像小的时候她每一次在父王面前嘲笑他那样。

嘲笑他不会写字,嘲笑他不会作诗……

他猛地扔掉手里的酒杯,双手向前面伸出,似乎要撕掉那些刺目的红色,还有那张嘲笑他的笑脸。但最终无能为力,随着一阵眩晕,他瘫软地倒下了。

他真的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任由一个柔弱的双臂将他跌跌撞撞地扶至床上。

“铛”一个男人修长的手指,快如闪电般地在凌雪儿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伴着飘散的兰花香,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还没有看够,你还要看到何时?”

蓝袍轻闪,暗影里一张带着邪魅的笑脸已出现在她眼前。

她此时正专心致志地趴在窗户上偷窥里面的一对新人,不成想却被锦苏逮个正着。

“我……我只是看看他们睡没睡……”她低声喃喃地说道。

“真的吗?”黑暗中,锦苏俯视着她,脸挨得更近了,近得已经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是不是还想继续看下去?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喜欢看这些?”他眼里的笑意更加邪魅。

“我……”

突然,他的手按上她柔软的唇,身子紧贴住她,脸挨得更近,鼻端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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