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国,王城金碧辉煌的后宫里,奢华巍峨的建筑,层层的华丽的宫幔下,宋晓的王子寝殿,貌似富丽堂皇,实际上却是冰冷似水,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母亲的离去,父王来看这个年幼的王子的日子越来越少了,空荡荡的大殿中,即使是那蓝天之上,艳阳高照的炙热阳光,也照不进这块被父王遗忘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是冷的,每天的日子也是冷的,身边只有他的奶娘柳姑,在这个寒冷、寂寞、让令人闭息的地方,护着他,守着他。
宋晓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忧伤的神情布满了双眼,眼底的无奈中掠过一抹寥寞,缓缓地开口道:“每天看着哥哥弟弟们,和他们的母亲欢笑,是我心里最深的痛。因为他们有母亲护着,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干任何事,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还可以整日由母亲领着,随意出入父王的寝殿,在父王身边嬉笑玩耍。”
同样是王子,他却没有像他们那样得到父王的宠爱,王后和夫人们的冷脸相对,兄弟姐妹们的嫌弃目光,还有那些下人的冷嘲热讽,都在他幼小的心灵烙下深深的痕迹。
他咬了一下鲜嫩的红唇,随着牙印淡淡地散去,眼中的神情更加忧伤:“从小我就是一个被人遗忘的王子,看惯了别人的眼色,常常躲在角落里看着别人欢笑。”
“小的时候,我总是问柳姑,我为什么在王宫大宴的时候,不能和父皇坐的近一些,为什么不能像哥哥弟弟妹妹们那样,被父王牵着手,坐在他身边……”
宋晓低下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每次看到父王慈爱地抚摸着他们的头,我都想哭,心里好难受。”
雪儿伸出手,缓缓地放落在他宽宽的肩膀上:“没想到,你在王宫里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从小失去母爱的王子,也失去了父王的疼爱,那种心酸和痛苦,雪儿能理解,雪儿从小也是个孤儿,如果没有遇到师父凌天,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收养,她都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将会是什么样。
宋晓抬起眼眸,苦涩的笑容中隐藏着一丝坚定:“所以,我不想再回到王宫,回到那个让我心寒的地方,不想再看见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它会让我想起我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他宽大有力的大手握住雪儿,把雪儿的手从肩膀上移开,用双手紧紧地握在胸前,黑色的眼眸沉沉地注视着雪儿的眼睛:“所以,我想让你带我离开这里,救我出去,去一个能让我忘掉一切的地方。”
雪儿明白了,为什么宋晓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恳求救他出去,他是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就像君毅说的,他厌倦了,厌倦了那种没有快乐、没有幸福的做王子的日子,所以他想逃避,逃离那些留有他痛苦回忆的地方。
雪儿的手被他掌心的炙热温暖着,心中有一块地方被他那双眼神深深地触动着,但是,她还是开口道:“你现在,不是已离开了王宫吗?你现在是在慕容山庄,是在滴水阁。”
是啊,他现在不是在南安国,不是在王城,而是在南安国的临国中魏,离他的王国有百里之遥。
他缓缓地放开雪儿的手,唇角微微勾起一丝苦笑,眼底充满无奈:“我知道,我知道为什么我会来这里,我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个筹码,一个会让他们满足权利欲望的棋子!”
“如果,我不能摆脱他们,我还是会回到王宫,回到那个我不愿意回去的地方。”
雪儿低下头,不敢看他那双饱含恳求的眼睛:“很抱歉,我……我帮不了你,真的对不起!”雪儿不想骗他,她确实帮不了他,心中隐隐有些痛,她救不了他,他是个王子,是个被无数个人关注的王子,是个被多方势力争夺的王室贵族。
雪儿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子,没有背景,没有势力,更没有像君毅那样高强的武功,能为他遮风挡雨,能给他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藏身,所以只能对他说抱歉。
宋晓微扬起脸,长长地叹息一声,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中是深深的失望。久久地,他不再说话,只是无神地看着窗外。
窗外,刚才还是晴朗的天空,现在像是突然失去了色彩,远方一团墨色云朵在隐隐若现,像是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骤雨。
良久,宋晓才开口道:“谢谢你雪儿!不管怎样,我还是应该谢谢你,对我说了真话。你是救不了我,大概没有人会给我想要的生活,那只是我心中一份,不可能实现的奢望罢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慢步离开雪儿的房间,高大的背影显得分外忧伤和失落。
他只是想要一个能让他感到舒心、温暖、充满爱的世界,一个远离权利、利欲,远离无休止的争宠、争斗的环境,安安静静的过着一个王子应该享有的快乐生活!
可是,这些对他来说是奢望的,是不可能实现的,他是南安国的王子,一出生就命中注定,注定他身上流着贵族的血液,注定他要承担的责任,不管他愿不愿意接受,还是能不能承受的起,他都终究是个王子,一个南安国的王子。
窗外,那片乌云正在缓缓飘来,高大的树木随着风在摇曳着翠绿的枝叶,在这个风云即将突变的景色中,慕容鹤突然出现在滴水阁的阁楼上。
一身淡雅的儒衣,任何时候他都是一副慈爱温和的面孔出现在雪儿面前:“雪儿侄女,在这里过的还舒适吗?”
“谢谢慕容庄主的关心,雪儿很好。”虽然感到些意外,但雪儿的直觉慕容鹤此番大驾光临,绝对不是专程来看她的。
果然,问候了几句,慕容鹤就奔宋晓的房间去了,那个帅哥正在郁闷,不知道慕容鹤这时来见宋晓会有什么事。
通过宋晓那扇紧闭的房门,隐隐约约听见两人在低语交谈,但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内容。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慕容鹤才从宋晓的房间里出来,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若有所思地沉步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