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辰新生的骨肉,需要经过灵力的淬炼才能变得坚韧。所以,每当那大汉从下面刺来的时候,灼辰就显得有点捉襟见肘,慌忙不堪。那大汉找准了下手的地点,一有机会,或刺或砍,都向灼辰腰上伺候。灼辰脸色微变,心上却焦急万分:“这样下去,与我有大大的坏处。”
灼辰心下盘算,想要给大汉来个一击毙命。大汉见灼辰腰间庇护森严,心下一转,拿定了注意。他见灼辰一拳打来,竟不躲闪,借势向下方坠去,佯装挨了一拳。灼辰没想到一击正着,正在后悔力道太小了些,谁知那大汉坠在地上之后又跃了起来。这一跃,大汉的速度提到了极限,还没等灼辰反应过来,就被一剑刺了个正着。那光剑从灼辰左侧腰下斜拉拉的刺入,竟从右侧肩膀的位置露出了剑尖。灼辰一掌劈开大汉,跌跌撞撞地飞回了冰缝。
戈瞳见灼辰浑身是血的败阵而归,心下不禁又喜又忧。喜得是牛伯伯和村里人的大仇眼看得报;忧得是坏老头一死自己怎么从这万丈高崖之上脱身。
“坏老头,你滥杀无辜,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上天开眼,罪有应得。可是,你这么一死,我怎么从这里下去啊?”戈瞳摇动奄奄一息的灼辰叫道:“你能不能先不要死,把我从这里送下去,也算是你做了一件善事。师父常对我说,善有善报的啊”
戈瞳绞尽脑汁,想要赶在灼辰挂掉之前,逃离这个鬼地方。
“臭小子,我本想留你多活几日。没想到,今日之战,老子丹田受损,凝珠将散,留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哈哈哈,黄泉路上有你作伴,老子也有趣一些。”灼辰说着引动灵力就要将戈瞳杀掉。
戈瞳情急之下,慌不择招,竟将师父平时教自己修习灵力的法门运转了起来,一时间天地之间的灵气皆向着戈瞳的百会穴滚滚而来。天地灵气,本是游荡在天地之间的一种没有意识的至纯之气,灵气凝结,化而为珠之后便具有了灵性。灵珠一旦形成,往往对其主人都有一定的忠诚度,但是也受其主人品性的影响。灼辰的黛珠名曰摩天,是暗界仅次于乌力覆天珠的第二等灵珠,这种灵珠的灵性已经高到具有择主和自主意识。此时,灼辰丹田受损,命在旦夕,而那摩天珠又感到周遭灵气有汇聚一所之势,便弃了灼辰残破不全的身体随周遭灵气向戈瞳的百会穴挤去。
灼辰双手黑气一盛之后,突然觉得丹田内部一阵空虚,竟再也提不起半点力气。他双目圆睁瞪向不远处盘膝而坐的戈瞳,只见自己的一世修为摩天灵珠在戈瞳的头顶晃悠了一圈便隐入其百会穴深处不见了。灼辰又怒又急:“臭小子,还我...还我...”话未说完,一阵急火攻心,竟一命呜呼西去也。
灵域大陆极北端,暗界大本营轻尘陌。鬼森森的魔殿深处,一名妖冶的赤发女子急匆匆地向暗界至尊元夜的寝处冻魂殿奔来:“至尊,大事不好了。”赤发女子娇喘吁吁。
“荆薰,有话慢慢说,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那被叫做至尊的呵斥女子道。
荆薰平了平气息:“灼辰死了。”
“什么?”元夜大惊:“他怎么会死?”
说罢元夜化成一道乌气消失在了冻魂阁。
“谁?”灯灵洞的守卫警觉地喝道,但随即发现是元夜到来都弯下身来:“见过至尊。”
元夜并不搭话,拨开守卫径直向洞内走去。那洞内空间广阔,元夜轻车熟路,找到灼辰灵灯的摆放位置,放眼看去,昔日那霍霍跳动的黛色火苗果真熄了。
戈瞳兀自将金振明教给自己的修灵方法运转了一周,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从头顶硬生生地拱进了自己的身体,它这一拱顿时疼得戈瞳昏了过去。
唐东龙被灼辰拼死一劈,从半空中重重地摔到瀑湖的冰面上,身体虽无大碍,但是铠甲破裂,衣衫破烂,显得异常狼狈。绣石城众弟子见师父坠在冰面上,都跃过去搀扶。
“师父,你感觉怎么样?”白利扶起唐东龙关切道。
“为师没事。白利,你速去那冰缝之后的山洞里查看一番,看那魔头灼辰死了没有。”唐东龙除恶务尽。
白利得令,化作一道电光沿瑰瀑而上。不大一会儿,只见白利一手提灼辰首级一手抱着一个五六岁少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小瞳,你怎么会在上面?”金振明认出戈瞳来,挤上前去将戈瞳从白利手里接了过来。
金振明见戈瞳鼻息正常,心便放了一半。小声呼道:“小瞳,小瞳。”
戈瞳听见师父的声音,幽幽地睁开双眼,想要说些什么,只觉奇经八脉疼痛异常,眼前一黑就又昏了过去。
唐东龙见白利从里面带出一个孩子来,也觉得惊奇不已。他伸手搭在戈瞳的手臂上,灵识出窍,顿觉一股强劲霸道的力量震得他头疼欲裂:“这小小孩童怎么会有这么狠戾的灵力,倒和那魔头灼辰有些累似了。”
正道修灵,不纳邪法,故而所修灵力至纯幻彩,不沾污色。只是这种一点一滴式的积蓄方法,也往往不如暗界那种掠夺式的修灵方法来的迅速。所以正道修灵,聚气凝珠只存在于老辈人说给孩童的传奇故事当中。唐东龙一时之间没有想到灵珠易主,还以为这孩童中了灼辰的毒手。
“这位乡亲,我见这孩子体内灵力混乱,想是中了那恶魔的什么妖法。如你信得过我唐东龙,就让这孩子入我绣石城门下。他日传他些修灵秘法,除魔卫道尚不必说,强健体魄也是好的。”唐东龙有心救助戈瞳,也想解除心中疑惑。
绣石城是古钰牢著名的修灵正派,许多志存修灵之道的猎人儿女都以加入绣石城修灵为荣。金振明听绣石城主有意收戈瞳入门,心下也十分欢喜:“唐城主不嫌小儿资质鲁钝,能将小儿收入门下,是小儿几世修来的福分。”
金振明小心地将戈瞳递与唐东龙:“以后小儿就多烦城主照顾了。”
唐东龙接过戈瞳嘱咐绣石城弟子尽快回城,自己化作一团电光消失在了西方的天空下。
灼辰已除,瑰瀑之上的众雪魈不再受惑魂术蛊惑,雪魈劫心一事告一段落。金振明应洪青城之邀在洪家坪盘桓了一日,心中对妻女放心不下,就借故向洪青城道了别,踏上了归途:“小瞳本应和妻子小琬呆在一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那魔头的巢穴之中?”金振明满心疑问:“该不是村里出现了什么变故?”如此想了,金振明便加快了脚步。行至碧雪兰,村里的猎人见金振明归来,满腔悲切的告诉了他金牛村遭到了雪魈袭击一事。更有人说,从村里活着逃出来的寥寥无几。金振明心下悲痛,正要起身回村探望,碧雪兰的头人拦住了他:“金兄莫急。事发当天,我带村里猎人赶去营救,到达金牛村的时候雪魈已经不知去向。但是我却在你们村的废墟里碰见了嫂子和侄女,现今嫂子和侄女正在我家修养,身体并无大恙。”
金振明听他说妻女无恙,心下稍安,当下便随那人回家和妻女相会。
绣石城位于古钰牢西南水上的一个广大孤岛上,这孤岛中间狭窄两侧宽广呈现一种规则的蝶形。也许是因为远离坠仙大雪山的缘故,这里气候常年温暖湿润,满岛遍布绿色植物和各种珍奇灵兽。从万里高空俯瞰而下,绣石城避开蝶形岛屿的两翅,像一片瑰丽的花纹一样附着在蝴蝶中部的平缓地面上。
“这里是哪儿?”戈瞳从昏睡中醒来,看到那个打败了灼辰的中年汉子便问道。
此时唐东龙已经换上了一套青色便装,只见他身材高大健壮,圆眼鹰鼻,眉心凸出,两颊凹陷,看上去古怪滑稽。
“这里是绣石城养心殿。”唐东龙低沉的嗓音响起:“戈瞳,你身受重伤,需要在这里静心调养一段时间。如有什么需要,只需拍动床头铃铛,自会有人前来。”
唐东龙说完,不等戈瞳再来发问,径自走了。
戈瞳躺在床上,打量了一番,果真见一个造型古朴的青铜铃铛挂在床头:“这位伯伯说我受了重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戈瞳翻身下床,扎起马步对着空气虚打两拳:“没有怎么样嘛,我这身体不是挺好的么。”
“肯定又是大人欺骗小孩子的谎话。什么需要静心调养一段时间,不就是怕我乱跑吗?”戈瞳调皮劲儿上来:“不让我乱跑,我就偏要闯闯。”
戈瞳出了养心殿,发现了一个与金牛村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放眼望去,巨树挺立,楼舍俨然,这里的一切对于戈瞳来说都太新奇。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对大千世界充满好奇的黄金时段。戈瞳闪身步入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开启了在绣石城的第一段旅程。他沿着小路信步而去,钻过了几道拱门,忽然眼前一片开阔,便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广场之内。只见二三十个与戈瞳年纪相仿的男童女童正在一个鹤发老翁的带领下学习修灵的入门课程,戈瞳闲着无聊就在远处听那老翁讲些什么。
“灵气乃我灵域天地之间至纯之气,修灵即是聚灵。灵气入体,藏于丹田,环行于周身经络之间。修灵起始,灵气润身,一则健肉,二则韧筋,三则强骨。骨强筋韧肉健大成,方是聚灵。一阶聚紫灵,二阶聚蓝灵,三阶聚青灵......”
戈瞳听了心想:“我丹田之内灵光泛紫,原来已经是进阶紫之力了。”
戈瞳心下兴奋又去听那老翁还说些什么:“我正道将灵力划分为以上八重,每上一重都有专门的灵力功法与之相应。灵力、灵力功法一弱俱弱,俱强方强。”
“灵力功法是什么?这个倒是没有听师父说过。”戈瞳心下盘算。
“灵力功法与灵力贵在相应,灵力积蓄深厚而灵力功法低劣,则灵力挥洒不畅;灵力功法高深而灵力积蓄浅薄,则灵力功法不能尽其威。一如好汉配弱弓,一如强弓配虚汉,箭皆不能着的。我广阔绣石城功法巨藏,你们这些小孩子可要努力啦,只有足够强大才能配上它们啊。”老翁呵呵一笑,尽显慈祥。
戈瞳听得煞是神往:“要是自己也能见识见识他说的那些灵力功法,学上那么一两招,以后定能保护琬妹和师娘她们了。”
猛然间想起琬妹和师娘,不知道她们得救了没有,本该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年纪,戈瞳的眉梢平添了几丝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