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缝隙的下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天然的山洞。雪魈头领复把戈瞳握在手里,向着山洞深处人行而去。洞的尽头,稍开阔了一些,看样子是一间人为开凿出来的石室。石室的中间有一块平整的石台,石台的上面放着半个奇怪的老者,他满头白发,双目微闭,两手交叉抱在胸前,皮肤干枯呈现一种令人绝望的灰色,像是死了。
雪魈头领把戈瞳放在地上,便转身走了出去。那半个像是死掉的老者突然睁大了双眼,神情古怪,似有喜色:“哇哈哈,逮到了,逮到了。老子完美身体的复出,又近了一大步。”
老者欢快的以手作脚,身躯倒立,从石台上蹦下来,摸了摸戈瞳的胳膊大叫:“好骨,好骨。”
捏了捏戈瞳的脸蛋又叫:“好肉,好肉。”
继而便满室又叫又跳,进入了癫狂的状态。
戈瞳听到动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猛然看见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灰皮动物围着自己叫唤不止,蹦跳不休。顿时小孩子的好奇心上来,想要捉住它,一看究竟。他悄悄地在地上伏好,瞅准了机会,蓄力一扑,把那玩意儿扑在了怀里。定睛看去,那玩意儿光光的头顶,却不见面目;身下双脚乱蹬,却不见胳膊手掌;裆下圆圆的一团,长满了纷乱的白毛,像是尾巴。
“臭小子,把老子放下来。”
戈瞳正纳闷呢,突然间听到这玩意儿发出人声,吓了一跳把它扔了出去。
“哎呦呦,把老子摔死了。”那玩意儿翻过身来,揉着长毛的圆东西,竟是个残废的老头儿。
“哈哈哈......”戈瞳见那残废老头儿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老头儿动了怒气:“竟敢嘲笑老子,我让你现在就死。”说着便乌气绕身,狠戾的杀伐之气一时间填满了整个石室。但是那杀气持续了一会儿,便慢慢地平息了下去。
“若不是你还有大用,老子一根指头就结果了你。”那老者狠狠地说道。
戈瞳吓得呆了一呆,年少的他立时知道了这个奇怪老头是个危险的东西。
洞外传来雪魈的吼叫声,老人丢下戈瞳爬了出去。不大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老头儿嘴里提了几串拳头大小的红疙瘩从外面走了进来。小瞳回想起雪魈头领掏牛伯伯心脏的画面,顿时明白了那些红疙瘩是些什么。
老头儿显得很是激动,把那些红疙瘩放到石台上,又一把把戈瞳扔到了石室外面。
“牛伯伯,牛伯伯。”戈瞳哭喊着扑上去,原本直通石室的通道,此时竟被一层透明的介质所阻隔。
那老头爬上石台,把自己放好,微闭双眼,双手开始捏起奇怪的手印来。戈瞳透过那层透明的介质看的真切,他知道这是修灵的姿态,并且隐约记得师父对自己说过灵力以七彩划分等级。只是,这眼前怪老头儿的灵力之光的颜色竟然不在七彩之内,而是呈现一种怪异的青黑之色。他顿时看的呆了。只见那老者双臂飞舞,时快时慢,一会儿如同清风拂杨柳,一会儿又如狂暴双龙斗。他的手臂搅动气流,石室之内狂风骤起。戈瞳感觉到有点危险,便不再看。他伸手摸了摸洞壁,觉得冰冷刺骨。
“我记得自己被怪兽抓到,怎么就到了这里呢?”戈瞳喃喃自语:“难道是被这个怪老头儿救了?”
戈瞳的心中有一万个问号:“等一会儿,一定要好好问问这个怪老头儿。”
戈瞳再看向石室里面,只见那怪老头双臂大张,头颅上扬,在距他眼睛的三尺高的地方,一颗青黑色的的圆球,黛气氤氲,电光忽闪。本在石台上的人心,一时间仿佛有了生命,尽皆挣脱了雪魈的长毛,齐刷刷地飞向了老者头上的那颗圆球。它们以圆球为圆心旋转,被圆球散发出来的黛气缠绕,不大一会儿,也纷纷化成了缕缕黑气被那圆球所吞噬。圆球吞噬完人心,颜色仿佛又深了几分。怪老头长大嘴巴,把那圆球一口吞下,石室内妖异的气氛,顿时就熄了八分。戈瞳正靠在那层透明介质上看得出神,突然间双手扒空,扑倒在地上,那层介质又凭空消失了。
“臭小子,老子的手段怎么样?怪老头得意洋洋的问摔在地上的戈瞳道。
戈瞳在地上翻身坐起:“我听师父说过,灵力修炼到一定境界能够灵气凝珠。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炼成灵珠了。”
“哈哈哈,好小子,竟然还知道灵气凝珠。”怪老头从石台上跳下来。
“你是好人吗?是你救了我吗?”戈瞳凝视着怪老头,想要一解胸中疑惑。
“好人?救了你?哈哈哈......”怪老头一阵狞笑:“是老子施展惑魂术控制呆魈子毁了你们的村庄,挖了你们村人的心脏,掳了你小子过来。”
戈瞳听他这么说,顿时怒火中烧:“你这个大魔头,我要杀了你替村人报仇。”
说着,戈瞳浑身紫气一盛,冲着怪老头撞了过来。谁知那怪老头竟不躲闪任凭戈瞳随意冲撞。怪老头黛气凝珠,相对于刚刚进阶紫之力的戈瞳来说,是变态般的存在。戈瞳之撞之踢之打,犹如蚍蜉撼大树,对于老者,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戈瞳每一撞每一拳每一脚都用尽浑身灵力,直累得灵力耗尽昏了过去,而那怪老头不但丝毫未损竟然还呼呼大睡了起来。
金振明沿着瀑河往东,由于身兼重任,他的步履显得有些匆忙。金牛村往东四十里,穿过一片茂密的雪桦林,有一个村子名叫碧雪兰。碧雪兰面积不大,盛产一种名叫寒雉的肉鸟。这里的猎人常常捉了寒雉去金牛村换些皮子之类的日用品,见识金振明的猎技,敬佩金振明的为人,都以金振明为猎头。村里众人见金振明前来,都纷纷上来搭话。金振明找到碧雪兰的头人,说明了联合抗击雪魈的事宜,也不多留,饱餐了一顿寒雉肉便又往山东赶去。
出了碧雪兰,折向东北,又走了大概五十里,翻过了一座名叫兔峨峰的小山,就到了坠仙山东洪家坪境内。洪家坪是山东第一大猎人村,这里的猎头是一个名叫洪青城的壮汉。洪青城师承山西绣石城主唐东龙,不仅猎技高明,在灵力修行上也有颇深的造诣。金振明在几个孩童的引领下来到了洪青城家:“这里可是洪老兄家?”
“你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散发大汉疑惑的问金振明道。
“我是山南猎头金振明,是为联合抗击雪魈一事而来。”金振明揖道。
“哦哦,原来是金猎头,失敬失敬。”那络腮胡子的汉子也向金振明揖道:“家兄随绣石城众师弟出门猎魔还未归来,金猎头可在此稍候,待我差人把他们寻回来。”
“事态紧急,就怕多耽误一些时候,就又多伤了许多无辜的性命。”金振明内心焦急:“还请洪家兄弟带我同去。”
两人正说话间,只见旁边空间一凛,一个阴戾的年轻人破空而现。洪家兄弟定睛一瞧,来人正是和大哥一起出门猎魔的绣石城最具修灵天赋的白衣弟子白利。
“叫上村里所有猎人,速来瑰瀑。”洪家兄弟正想发问,白利却先开了口。
话声未落,那白利又化成了一道蓝光消失在了金洪二人面前。
“一定是大哥他们猎魔有所发现,金猎头咱们赶紧去助他们一臂之力。”洪家兄弟不容金振明发问拉起就走。
从洪家坪到瑰瀑走的正是金振明来时的路,站在兔峨峰西部山麓往西北仰望,银白色的冰雪瑰瀑从天上的行云中直泻而下,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金振明在来的路上知道了近来雪魈劫心的真实原因,原来是有暗界的魔头作怪。金振明、洪家兄弟一行人到达兔峨峰西麓的时候,洪青城、陈侨一等众绣石城门徒正在远远地查看瑰瀑。原来是有洪家坪的猎人在瀑湖之上开冰捕鱼的时候看到了十多只雪魈进出过位于瑰瀑瀑心的一个很隐秘的冰缝。
“金老弟,这次你可是没有白跑这趟。雪魈劫心的问题,哥哥我要替你解决干净了。”洪青城笑呵呵的对金振明说道。
“那可有劳洪老兄了。”金振明向着洪青城揖了一揖。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因为对那能够以邪恶灵力功法补缀肉体的暗界大魔头心存忌惮,众人躲在兔峨峰山腰处的一片密林里等待白利请出绣石城主唐东龙归来。
“一群紫之力的废物也想抓到老子,也太不自量力了吧。”瑰瀑之后的山洞内,老者双手轻抚着腰下新生的骨肉,轻蔑一笑:“紫之力修灵者的心脏,倒是补缀老子肉体的上好材料。”
手印翻飞,灵识出窍,老者施展开惑魂术,正在瑰瀑附近休息的蓝面雪魈,陡然间眸子血红,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天空渐渐变暗,冷风在山间肆虐开来。白天厚重的阴云,渐渐消散了去,苍蓝色的夜空中亮起了精灵的眼睛。兔峨峰半山腰的密林里燃起了篝火,冰冷的空气里混进里了烤寒雉的肉香。众人把金振明当成客人,要分给他一只最肥大的烤寒雉。金振明觉得不好意思,正欲推让。突然,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打消了众人的食欲。
“洪猎头,我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抓走了。”一个手持钢叉的年轻猎人显然是被吓破了胆。
经验尚不丰富的年轻猎人,只是听父辈们说起过冰山巨兽雪魈,至于它们的样子只是从父辈们含混不清的语言里想象出的一个模糊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