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贴出来后，班主任特意开了一场班会，美名其曰学习上互相交流，实则当众批评排名倒数的前几位没有及格的学生。

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这次的月考成绩总归还是不错的，尤其是顾言，本年级第一名。你们以后要多向顾言学习，还有，我要批评一下没有及格的学生，这里我就不点名了。先不说成绩如何，就那试卷做的乱七八糟，还有，不要把作文题当做你发言稿，个人秀。”班主任泛着光的眼镜片环视整个教室，在故意强调顾言的名字时，视线在我身上停留几秒钟，继续说：“自己笨就不要把好学生拉下水，影响到其他人学习。更气人的你是真不会还是懒得做题，交个白卷也不写名字。不要以为只是一次月考，这关乎着你们高二分科留级。”

在班主任说出“拉好学生下水”这句话时，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我，我不屑理会他们嘲讽的目光，以至于我成了别人口中常谈起的“话题。”

高一只剩下半个学期，再过不久就升到高二，开始面临分科。

周围的同学瞬间炸开锅，讨论着是选理科还是文科，大多数都在讨论顾言。

“顾言文理双霸，你说他是选文科还是理科？”男生甲转过头将目光放在同桌身上，动作熟练的转动着手中的水笔。

坐在前排的女生回过头，一脸崇拜的看着顾言的侧影说：“顾言选什么我也跟着选，和学霸做同班同学说出去倍有面子。”

坐在顾言前面的齐昊转过身问：“哎，顾言，你选什么科？”

顾言淡笑着收拾好桌面上散落的书籍，声线醉人。“这学期刚过月考，还早着呢，到时候再选也不迟。”

齐昊将头伸过来，问我。“余简，你选什么科？该不会和顾言一样。”

“滚，你丑到我了。”我轻飘飘的吐出，不带一丝情感，多了几分嘲讽。

齐昊讪讪的闭上嘴，坐回身子。他知道在我这里吃了亏，永远也别想爬起来。

“我不是有帮你复习，怎么还会不及格？”恍然大悟的表情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我。

“哼哼，就你聪明行了吧。”我捏捏发痛的手指，表情淡然。“语文作文题加分四十分，得罪了语文老师，作文被批浮夸，颓废，一下子扣完了。其余的科目能扣的都扣了，现在你明白了吧。”

“还是你人品有问题。”冷不丁的顾言补了一刀。

我收起画笔，真想把粘有颜料的手盖在顾言男神的脸上，想了想还是低调点，批评大会刚过，我可不想再次被人瞻仰。

顾言伸手拿走课桌上刚刚完成的一幅画，看了半天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画画了？”

“为了党和人民对我的期望，和我能戒烟成功，我当然要学习一点兴趣打发时间。虽然成功的几率有点渺茫，至少我尽力了。”我抬起头，正好对上顾言笑眯眯的双眼，顾言的眼里，映出我的身影。

午休时间，食堂吃饭的学生比上个学期多了一倍，听说食堂的菜换了花样。

学校中午是有门禁，没有老师的批准是不能随意进出校园，有些学生吃不惯食堂的饭，又没有带便当的习惯，想了个法子从后门的围墙上翻出去，那时后总觉得外面的饭就是比食堂的饭有味道。

我和弘远一人提着刚从外面小吃店里买回来的饭，动作熟练的从围墙那头翻过来，迈开步伐朝食堂走。

关于翻墙这种有损形象，毁坏道德观的事情，往往是我和弘远当坏人，顾言坐享其成优雅的吃着我从外面带回来的午餐。

“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蛋糕店，放学一起去？”弘远这几天心情似乎不错，至少没在叫我“翻墙少女”。

“是不是又看上了那个妹子？”我一语道破，一边吃饭一边刷着论坛。“说出来姐帮你追。”

“为什么我这单纯的请你们吃蛋糕到你那里就变成了动机不纯？”弘远朝我翻了翻白眼，拧开可乐瓶盖喝了一口，空气中飘荡着细微的汽水味。

“ok，就这么说定了。”我放下手机，僵硬的扯动嘴角。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三月份北京的天，蓝的像海。

三月十号，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沿着街道慢行，偶尔吹过一阵风，树叶“簌簌”落下，在空中卷起转了一个圈飘落到脚边停下。

抬头望着头顶并不璀璨的阳光，伸手压低了戴在头上的鸭舌帽，拉着行李箱走过寥寥无几行人的街道往景怡小区走去。

在北京房价持续涨幅偏大，我终于是咬咬牙从我那每个月他们定时给我打钱的银行卡中，抽出一部分拿来从新租房的房租费。

安知她家就是做房地产开发商，给我选了一个不错的小区，离学校也近，周围也不嘈杂。更重要的是，价钱合理，我也能拿的出手。

等到我赶到时，搬家工人已经到了，之前来看过房子，在三楼采光不错，周围的景色算是称得上是秀丽。

我将行李放好，搬家工人将几件家具搬上楼放好，我说了声谢谢开始动手收拾。

房子很大依旧很空阔，几件家具摆放始终空落落，我也没有在花心思去购买家具将客厅填满，瘫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我是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惊醒的，抬眼望了望窗外黑沉沉的天，亮起的路灯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投射在墙壁上，留下淡淡光圈。

手机屏幕还在闪烁着亮光，微暗的光亮充斥着客厅沙发上一角，哥特风格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客厅里回响着，让人由得有些害怕。

起身打开客厅的灯，半眯着眼睛好一会才适应周围的刺眼的光线，手机归于安静，未接来电上显示顾言的名字。

手机通话记录上显示，最多来电记录的除却10086就是顾言。

这个占据我半个生活的男生，给我早已灰暗的世界带来异彩，带来温暖。

门铃声响起，我从杂物间出来去开门，门外的顾言双手提着购物袋，满满的一袋，装满了各种蔬菜水果之类的食物。

“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我关上门，走到沙发上坐下，整个身体陷进去。打着哈欠，看着忙前忙后的顾言。

墙壁上的挂钟时针直到18点四十分，外面的天早已黑了，一排排路灯亮起，夜色笼罩着北京。

顾言将蔬菜和水果放到冰箱里去，微挽起的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本来和弘远约好了过来祝你乔迁之喜，他临时有事不能来，而我恰巧要帮隔壁家上小学的儿子补习，耽搁了一下所以来晚了。”

“你别告诉我你是吃过晚饭顺便出来走走，刚好顺路经过这里就上来看看我是活着还是死了。”我打开电视，不停的播换着频道，电视的嘈杂声很快就淹没了厨房的流水声。“也真是够辛苦你了，上帝的宠儿也不好做啊！”

“余简，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和自知之明，真该好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又不是你家的保姆。”厨房的顾言大声的说着，语气有些抱怨。

“我又没说你是，是你自己愿意管闲事，怪我咯！”我半眯着双眼，嘴角噙着笑意，有那么一瞬间，我开始怀念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早餐已经做好放在冰箱里了，明天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行了。还有，明天轮到我们那一组打扫卫生，记得不要迟到！”顾言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好，走到门口停下来看着我又重复一边刚才的话：“千万记得不要迟到！”

我点点头，重复一遍他说了两遍的原话。“这样可以了吧，顾言同学。”

我送顾言出了小区，直到他骑上自行车背对着我摆摆手，路灯下渐行渐远的身形消失在视线中我才转身回去。

“砰——”拖长尾音的汽车刺耳刹车声划过寂静的夜晚，骤然间，耳边归于平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在急速地冷却，冻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得厉害。脑中一片空白，那一刻我眼中所看到的景色变成了黑白画面，来不及思考踉跄着脚步往顾言的方向跑去。

“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