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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尽犁花月又西 第五章

生活真的是件很……欠揍的事情。

原本我只是个身患绝症情场失意的孤儿小白领,现在却一下子变成了武功尽失的奇怪阁主。我看着眼前跪着不肯起身的女孩子,愈发的心累。

我看着悠闲坐在一旁的太子,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他“草,别装酷了,给我解穴啊”。

他略一挥手,被他唤作子啸的男人上前解开了我的哑穴。

“你起来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终于解放了的我有些迫不及待。

容言这才起身:“阁主不必着急,先让属下替您看看伤势吧。”

她站在我身旁又是给我把脉又是摸我后脑勺,还是不是翻翻我的眼皮。一副神医的模样。

“你会治病?”就算被人翻着眼皮,我还是忍不住寒暄。

“略会些皮毛,但和夫人比起来就差太远了”她不知从哪里摸出几根银针,撩开我的头发插在我头皮上:“阁主内力尚存,只是真气受阻,要恢复武功并不太难。只是,脑内又有些许积血,所以应该是暂时失忆,积血清除了便可恢复。”

“怎么清?”我问道。真正的风亦旋早就死了,就算积血清除了我也什么都想不起来啊。但是现在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我只能暂时施诊使积血不致凝固郁结,其他的……还是要夫人诊治过才行。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夫人了,一切还得等夫人到了再做定夺。”

“那你先把你知道的事情给我说说吧,我的身份和我落水的事,你应该都清楚吧?”我双手支在桌上,捧着脸望着容言。突然想到自己顶着满脑袋的银针,这样子想必可笑极了,于是连忙坐正,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

容言转头看着太子,似是在等他允许。

他放下茶杯说:“你给她讲讲吧,不过,不知风阁主顶着满脑袋的针,还听得下去么?”他有些戏谑的看着我,嘴边还抿着笑。

容言得到允许,便开口说起我以前的情况来:“您名叫风亦旋,是听风阁暗阁的阁主……”

听风阁,说起来,实在算不上名门正派,但却掌握着上至皇家秘闻,下至强盗轶事的各种资料。其门生之众,可见一斑。听风阁的阁主名叫风含瑶,世人皆谓之“瑶夫人”。表面上看起来,她不过是个面若桃花,弱柳扶风的娇弱女人。而运筹帷幄起来,却手段狠毒心机颇深。对于她的事情,一般人都知之不详。只是江湖传言她擅长使毒布阵,却鲜少有人真正见识过。但是听风阁能在群雄并起的武林中占据一席之地,她的能力自然不容小觑。

据说,听风阁在天凌朝各个郡均设有分阁,然而与众不同的是,除了阁中之人,没有人知道各个分阁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的。它有可能是家酒楼,有可能是家米店,亦或许是家当铺。各个分阁相互之间也并不联系,分阁阁主均由总阁直接统领。听风阁之所以能有如此多的消息来源,各个分阁自然功不可没。世人都说“若是连听风阁都探不到的消息,那便是穷尽江湖也无人能探听得到。”

然而这并不是听风阁的全部,听风阁让江湖人闻而生畏的原因另有其他。

听风阁另设有暗阁,也就是专业的杀手组织。暗阁的杀手皆是身怀绝技,或善用毒,或长于兵器,或擅部阵法……每个杀手都是自幼经过严格的筛选和培训,执行起任务来,干净利落,几乎从未失手。暗阁接生意,要价极高,但凡请得起暗阁的杀手的人,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暗阁的阁主,就是风亦旋,也就是落水前的“我”。

风含瑶是风亦旋的养母,风亦旋和暗阁的其他杀手一样,都是孤儿。由于天资聪颖,个性冷僻,被风含瑶看中收为养女,悉心栽培。风亦旋年幼时就由风含瑶单独训练,及至十六岁之时,风亦旋已足够独当一面。听风阁中的几大分阁阁主均已不是风亦旋的对手,于是那一年,风亦旋便任了暗阁阁主。到现在,也已经过了四年。

也就是说,“我”已经二十岁了。

容言大风亦旋两岁,是从小就伴在风亦旋身边的侍女。也是上京分阁的阁主,听风阁在上京的分阁是个叫做“忘忧楼”的青楼。而容言,是楼里最红的头牌。

三年前,我面前的太子不知用什么手段,说动了风含瑶。自此之后,风亦旋和暗阁中的半数人等,变成了太子的下属,直接由他指挥。

一年前,暗阁受他之命前去安陵郡调查皇三子安陵王司寇南。然而,几次派去的人不是无功而返就是无故失踪,最后一次,风亦旋带着容言亲自前往。

据容言说,她和风亦旋在晚上到了安陵王府。风亦旋让她在外等候接应,谁知她没等到风亦旋,却听到院内的打斗声。她想翻墙入府,却不料此时十几个杀手越墙而出,她不敢打草惊蛇,只得躲藏起来。后来终于等到风亦旋出来,却见她已是满身伤痕。容言还没来得及现身,风亦旋已经被身后的杀手追到后山的悬崖边。

“眼看阁主被逼得无路可退,我当时想立马冲出来的。可是,阁主却用左手比出了让我隐藏的手势。”容言说到这里,眼眶已经红红的:“容言自小和阁主一起长大,阁主待容言如同姐妹,容言却眼睁睁的看着阁主……”

“我是被打下山崖的?”

容言摇摇头:“就在司寇南以为您已经力竭不支,上前揭开您面纱的那一刻,您一掌推开他,然后……借力掉下了山崖……”

自杀?我有些不解,不过是桩生意而已,要不要这么尽职啊?还以身殉职。

“呵……我以前对太子您,还是蛮忠心的嘛……”我有些谄媚的看着他。所以以后对我好一点啊混蛋,我腹诽道。

“恒”他看着我,说出一个字。

“啊?”什么东西?

“司寇恒。我的名字。”他站起身来,似要离开:“恢复你的记忆,等瑶夫人来再作打算。但是武功……往后每天的寅时我会来助你调息。”

寅时?!那不是早上三点就要起床??!眼看子啸已经将门打开,我立马站起来,想抗议这么非人的决议。司寇恒的脚步却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

“至于你为什么会忠心于我……亦旋,记忆丢了不打紧,可别把心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