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你往后就跟着我,我罩你。”
紫衣女童一边往耳朵上穿耳环一边屁颠屁颠的跟在夏倾月身后。
“那真是谢谢你了。”
夏倾月面无表情的登上车辕,紫衣女童毫不见外的跟着上去。
“你认识狐狸精纤云吗?就是和七皇子有些关系的那个,听说她也来桐山寺了?”
夏倾月一听,收回正要把她往外推的手,顺势拍拍身边的座位,请她入座。
“你要找她?”
“是啊!你可知道七皇子要大婚?”
紫衣女童神秘兮兮的凑上来耳语。
夏倾月狐疑的在紫衣女童的身上打量,半响才问出来。
“和谁?”
“和夏采莺那个商女呗!”
紫衣女童一脸忿忿不平,握起的拳头使劲砸到自己腿上,疼的呲牙。
夏倾月看着都疼,揉了揉自己的腿接着问。
“那是订婚啊!夏采莺不是才十二岁吗?”
“姑姑就是看七表哥不顺眼,才下的懿旨,让他大婚!七表哥那般人才,怎么可以娶那种女人!”
紫衣女童一边揉腿一边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露了口风。
夏倾月回想了一下刘宪普及的皇宫关系知识,确定眼前这女童是欧阳家的,而且暗恋蒋遂宁。
真是个肤浅的孩子啊!夏倾月眼带怜悯的看向紫衣女童。
这孩子肯定是听说皇后赐婚就急了,跑出来想阻止婚事,结果缺少战斗经验,什么有用的都没带,人能平安到达燕地还真是福气大过天。
“那你叫什么名字?”
“欧阳妍。”
欧阳妍昂着纯真的小脸。
“那你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夏倾月带着毫不知情的欧阳妍走到后面榕城城主夫人刘氏的车子前,叫停马车一掀帘子就上去了。
惊得刘氏一跳,皱眉看着不懂规矩的夏倾月,又冷眼瞥向欧阳妍,并不作声。
夏倾月也不在乎,面向纤云,伸手一指欧阳妍。
“她是欧阳妍。”
此时的纤云已经除下帷帽,闻言思索了一番。
“欧阳胜小将军的嫡女?”
“欧阳胜将军?可是皇后的嫡亲弟弟?”
刘氏闻言,两眼瞪的溜圆,得到确认后,再去看欧阳妍的目光就慈爱极了。
欧阳妍见势不好,急忙摇头否认,夏倾月表情沉痛的拍了她两下肩膀,又指向纤云。
“纤云,七皇子的那个纤云。”
“她就是那个狐狸精?”
欧阳妍脱口而出,纤云眯起眼睛,刘氏假装看风景。
夏倾月成功甩开拖累,哼着小曲,一脸愉悦的下车。
纤云身边有了欧阳妍这个惹祸精,自己的逃跑大计更容易实现了。
“他们是谁?”
等到了桐山寺,夏倾月才发现是自己天真了。
欧阳妍居然还带着四名功夫不弱的侍卫,而且四名侍卫都被安排到自己院落附近,明显在监视自己。
“我的侍卫,你们要好好相处!”
欧阳妍撅着小嘴,赌气的说。
“他们不是要保护你的安全吗?”
夏倾月要哭了,这么群煞星围着自己哪有机会逃跑。
“纤云姐姐说桐山寺上很安全,但是你暗恋七表哥,会找我的麻烦,所以要找人看好你。”
欧阳妍斜睨着夏倾月,不满全写在脸上。
夏倾月扶额,赶紧摆手送客,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我要抄经文,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不走,我要看着你,省得你又玩花样!”
欧阳妍一屁股坐在桌案旁,硬是赖着不走。
夏倾月拿她没办法,只得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下,用着拿不惯的毛笔,开始抄写,反正纤云只要求完成,又没要求写的好看。
“七表哥不喜欢你这种粗俗的女人。”
欧阳妍趴在桌案上,盯着夏倾月的脸,神色肃然的说。
夏倾月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我知道,他压根连女人都不喜欢。
“虽然你比我漂亮那么一丁点。”
欧阳妍语气恹恹地继续说。
夏倾月手腕一顿,差点写歪,这是被夸了?
“但是你的字是真丑!”
欧阳妍咂巴着嘴,啧啧有声。
“你的字好看,那你来写。”
夏倾月把笔塞到欧阳妍手中,面带挑衅。
“哼,就让你见识见识!”
欧阳妍也没客气,上手就是一串规整的梅花小楷。
坑到多时自然黑,夏倾月就属于这类,她眨巴着眼睛,假装不屑。
“才写这么几个字就敢自夸?”
“那我多写几个让你看看!”
欧阳妍是个有志气的女孩子,一定要博得夸奖才满意,笔法熟练,落笔又快,如此就被哄着抄写了半本。
“你可服气?”
欧阳妍累的满头大汗,瞪着眼睛向夏倾月示威。
夏倾月努力睁大眼睛,把到嘴边的哈欠咽了回去,然后努努嘴。
“我是没觉得你比我写的好啦,不如你写完一本,我再写一本,咱俩拿着整本的经文给别人评判好了。”
“好主意!”
欧阳妍兴奋的继续埋头苦写。
夏倾月背过身打了个大哈欠,纤云就让我抄一遍经书,你帮我写完了,我才懒得再写一遍呢。
“哎呀?!”
夏倾月眯缝着快要睡过去的双眼在声源处找焦距,就见欧阳妍一脸焦急,捧着经书拉着自己的衣袖猛扯。
“这经书是谁写的?”
“你啊!”
夏倾月被摇的头晕,一巴掌拍在欧阳妍的脑门上。
“我是说原文,原文,原文,原文是谁写的?”
欧阳妍急的原地直蹦,说话都开始结巴。
夏倾月觉得她这样子很有趣,扣扣脸颊,打趣的说。
“几百年前的和尚你也要过问,给你托梦了?”
“我不是问是谁著的经文,我是问这本是谁写的!”
欧阳妍把经文直接塞到夏倾月眼皮子底下,这下夏倾月看清楚了,好好的经书上晕开了一大滩新墨,一激灵就被吓清醒了。
“你干的?”
“我也不是故意的。”
欧阳妍越说越小声,两只脚互相踩着。
夏倾月皱着眉头向后翻页,竟然浸透了好几张纸,顿感头疼。
“走,去找方丈再要本来抄吧,这样都看不出后面写的什么。”
欧阳妍只好不甘愿的小步走在夏倾月身后。
见到方丈的时候,纤云和刘氏也在,夏倾月隐约预感到不妙,正要往回走,身后的欧阳妍窜了出来,举着印了墨迹的经文大喊。
“方丈,您知道这经文是谁写的吗?”
桐山寺的方丈是个慈眉善目,额头圆润饱满,一副长寿相的老人家,看到经文,很是心痛的叹息一声。
“此本经文是由燕地郡守复哲老先生年轻时任鸿胪寺大行卒史时所书,复老先生的书法堪称一绝,年轻时的骨风又与现在不同,是本寺收藏的精本之一。”
夏倾月恨的咬牙,这么珍贵的经文你拿出来让我抄什么,好好收着不行吗?
“倾月毁了人家寺庙的精本,理应做出相应补偿。”
纤云冲着方丈微微稽首行礼,斜眸瞟向夏倾月。
“怎么补偿?”
夏倾月警惕的捂住自己装着金铃铛的荷包,自从莫名其妙赔出去十五两银子后,就把银子分散装,结果还是逃不掉吗?
“复老的笔墨自来千金难求,但倾月的无心之过终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相必为桐山寺捐出四十两银子的香火钱也是心甘情愿的。”
“不是我的无心之过,是欧阳……”
夏倾月回身才发现欧阳妍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溜掉了。
“我早上可是亲手把经文交到你手上的啊!”
纤云笑眯眯的盯着夏倾月的荷包,幸灾乐祸的明显。
“那个惹祸精!我去找她!”
夏倾月捂着荷包就要借机逃跑,被纤云飞身拦下。
“大师是方外之人,不可诓骗。”
“不是诓骗,只是迟些再给……”
夏倾月无力的解释着,自己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信。
纤云凑近夏倾月的耳边说。
“你看方丈看经文的眼神多心疼啊,那么大年纪的老人家,你怎么能欺负他呢?”
唉?夏倾月将信将疑的回头,看到方丈捧着被毁的经书,苍老的脸上挂着破碎的笑容。
顿时罪恶感蜂拥而至,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欺负一个可怜的老人家。
夏倾月一闭眼,把装着金铃铛的荷包放到纤云手中。
“还差十两。”
夏倾月一点一点的从腰带里往外抠出十两银子,赌气的塞到纤云手里。
拿到银子的纤云露出贼兮兮的坏笑。
“你还有多少家当?我早上看你包袱挺沉的。”
“没有了,没有了,早上的包袱里还装着练功的沙袋,现在还在包袱里,不信你去看。”
只剩两钱银子的夏倾月赶紧捂住口袋,说啥都不会再出银子了。
“这样啊!”
纤云点点头,满意的让开去路。
夏倾月冲着自己院子一路狂奔,这桐山寺是呆不下去了,来了半天,几天攒下的家当都要赔的底掉了,蒋遂宁还要奉旨完婚,绝对是要提前回来的节奏。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