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很难说她和章诚的关系到底是什么,章诚没有说过喜欢她,更没有提出要在一起,所以不算爱情,章诚也没有女朋友,所以也不算偷情。
但两人飘忽的关系就这样暧昧不明地存在着,知了短暂地参与着章诚的生活,开始铺张关于他们之间命运的想象,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迅速地带离。
夜色渲染了整个视野,知了和章诚并排走着,以补课的名义。目光可见的,只有校园里模糊的山色中零星的灯光,淡橘色的光线缎子一样铺开,使两旁的树木更显幽深。树叶稀疏的影子投在男生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章诚不想前几次健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知了闲谈着,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知了的世界变得异常安静,她都能听到空气在树叶间快速滑过的声音。
知了被这样的顿默压得喘不过气,她迷恋着章诚的温暖气息,却笨拙地不知道怎样缓解这样的尴尬。
这样彼此的无言不由地让知了想起关珵骁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和他永远也说不完的废话。有时候知了听他的唠叨听烦了,就紧闭着唇不看他,而关珵骁又总会气急败坏地朝她嚷嚷,“知了,你这么笨,还这么多倔,像头小毛驴。”每当他这样嘲笑她,知了都无法做到不理他,而他看着知了心烦地捂着耳朵,表情扭曲地瞪着一双杏眼,总是得逞般大笑。
知了不明白,难道是她太傻了么,惹得像关珵骁这样的美男子也笑的像个傻X。
不过知了和关珵骁好像很久没有联系了,好久好久,久到知了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大学的日子总是周而复始又千篇一律,让她很难分辨时间的消逝。
只记得最后见关珵骁的那天,知了任由他纠正着自己的舞蹈动作,他依旧会嘲笑她笨,但纠正和示范又极尽详细,生怕她不明白。直到十点半,男生故作惊讶地看着表,抬手刮了一下知了的鼻子,动作轻轻的,动作的主人极力想显得不经意。原本呆滞在一旁的知了微微一颤,那指尖微凉,像触电般的将电流迅速扩展到全身,每一处毛孔都酥酥麻麻地张开,很痒。
“呵,都这么晚了,都怪本大师教的太忘我了,”关珵骁做着夸张的表情,“晚安知了,明天……”
“学长,我,我明天不能来了,章诚学长要给我补课,我最近功课很差,对不起。”知了鼓起勇气一口气把话都倒出来,生怕一停顿,就说不出拒绝的话。知了自己也很奇怪,明明很在乎章诚,今天却会在关珵骁面前情绪失控,她很难面对关珵骁,感觉只要自己一动摇,就会难以拒绝关珵骁。
知了自顾自地说完,感觉世界出奇地安静,关珵骁落在知了鼻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手指定固在半空中,而它的主人心思却完全不在它身上,隔了大约2秒,那修长的手指才有所察觉地收回。
“这样啊,那好吧,晚安,不,再见。”声音平静沉稳,像是出自另一人之口,知了睁大眼睛望着关珵骁,对方的脸波澜不惊,当初第一次见他时那标准的微笑又恢复在他唇边。有那么一刹那,知了的脑袋甚至蹦出过一个邪恶的念头:他有没有很失望。
“知了,你个婊子。”知了甩了甩脑袋,刚才的胡思乱想实在是太可怕了。
“知了,你刚才,说什么?”知了回过神来,抬起眼,只见章诚好看的脸正对着自己,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
“啊,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呀。”知了吐了吐舌头,难掩尴尬,她现在越来越出息了,经常在章诚面前走神就算了,现在都开始自言自语了,简直病入膏肓。
章诚注视着眼前这个冒冒失失的女孩,卷长的睫毛低垂,在她娟秀的脸上投下两弯淡淡的阴影,月光把女孩的容貌笼了一层薄纱,使她的面部线条更加柔和,她不经意间轻吐舌头的动作使她更添了几分俏皮可爱,“美丽”,“动人”,“漂亮”这些扁平的词汇,被长久地夹在书页里变得失去光泽,章诚倒觉得,他们重庆本地人把一尘不染的姑娘形容成“乖”,用在知了身上倒是最为贴切。章诚这样想着,倒不再探究知了刚才的举动了。
两人很快走到了知了的宿舍门口,章诚微笑着目送知了进去,知了顿了顿,朝章诚微微笑了笑,便逃似得转进楼道。知了为刚才自己的出囧感到羞愧,连她自己都懊恼自己,为什么在喜欢的人的面前想到另一个,她和章诚呼吸着同一方的氧气,他与她的直觉在同一立方碰触,而这些暧昧的信号却让她分心想着一个不相干的人。
“陈知了,你真是个婊子。”知了只好再一次地暗骂自己,试着提醒自己麻木的神经。
“她真是个婊子…”一进门,便传来静怡的咒骂声,知了身体一颤,只见贵妇气急败坏地握着手机,旁边的叶冉尴尬地陪着笑,埋在帘子里的许薇则是探出头神色奇怪地看着刚进门的知了。
知了不知道为什么更加心虚了,讪笑着跑过去,贵妇发觉知了回来了,一副找到同道中人的样子,举着手机给知了看,只见偌大的屏幕上只显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子邪魅地搂着一个气质脱俗的美女,嘴角依旧勾着淡淡的坏笑,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知了刚刚“精神出轨”的对象,关珵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