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强敌,三人不约而同地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虽然在强者面前显得稚嫩,但其对战斗迅速的适应程度令人惊讶。
当你身边的人突然不见,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你……和一个气势汹汹的怪物。正常人的本能反应是什么?
恐惧?不安?焦虑?
可这些却奇迹般地没有出现在他们身上,也许是他们的本能告诉他们——惊慌失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老大李安,老三曹白白,老四于常,以及秦风,他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无论何时都能做出无比正确的决定,哪怕那个决定是多么的残酷,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
而现在,他们不约而同的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干掉前方这个碍事的家伙。
虽说打过眼前怪物的可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如果真要逃跑大概下场会更惨吧,他们几乎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在内心,他们也下意识的抗拒这么做。
战士将后背留给敌人,那是一种耻辱。真正的战士宁愿有尊严的战死,也不会选择逃跑。
也只有杀了眼前的怪物,他们才能找到突破口。
那么,战吧!
似乎是感受到它们的战意,不同空间的三位强者也给出了回应。
苍青色枯骨行云流水般拈弓搭箭,弓弦上的箭矢仿佛从未受过岁月洗礼,好像是昨天才铸就而成,箭身还流动着风灵的气息。
苍青色枯骨动作并不快,却仿若天成,给司木白了巨大的压力,他只好飞快一箭射过去,希望能打断那一箭。
“嗖……”可司木白的箭矢才到苍青色枯骨的三步开外,箭矢就像不受力一样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向一旁飞去。
司木白看了,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妈的,气流是你亲爹么?有你这么开挂的?”司木白啐了一口,开始骂道。
这时,苍青色枯骨终于觉得受了冒犯,把蓄势未发的箭尖对准了司木白!
当箭矢对准司木白时,他才真真切切感到了恐惧。
司木白只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世上最暴戾的风。
除此之外他脑子一片空白。那一刻仿佛连空间都扭曲暴动起来,四周狂风如刀刮过他的每一寸皮肤。
“要杀我,你……早说嘛……”司木白不顾嘴角裂开的疼痛艰难说出话来。
“那问题就简单了,要么……你死,要么……我活,哈哈……”司木白艰难的睁开双眼,痴了一样看着那只还未放出便威势滔天的箭,还有那风暴躁的轨迹。
人们都说临死前,生平的事会像幻灯片一样过一遍……曹白白想着,意识渐渐模糊了。
“白白!快下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妈妈焦急的在山崖边大喊。
“妈!你听!这是风的声音!”他在空中虚抓了几下,“你看,风正抱着我呢,我不怕!”年幼的男孩站在最高也最陡峭的山崖的岩石上,浑然不觉地又向前挪了几步。
“儿子!快下来!”母亲只是一味的喊。
他猛地转身,脚却一滑,直直掉了下去。
在那短短的几秒内,他的心却前所未有的祥和,仿佛游子归入母亲的怀抱。
再一醒来,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再这么胡来,下次谁也救不了你!”他父亲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匆匆离去,还是医生告诉他,自己被挂在山崖的一棵树上才捡回一条小命。
“这样啊……”得知后他的语气中竟带着点淡淡的失落。
忽的,画面又切换到学校。老师上课提问:“大家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我想要无拘无束,就像风一样。”这是他回答的。
老师问为什么没人鼓掌,有人就大喊:“老师!这人就是个跳崖的疯子!”
全班哄堂大笑。
他当然没笑,他坐下来靠着窗,听着窗外的风声,静默无言。
恍惚间,曹白白又回过神来。
若有所悟的拈弓,搭箭。而他的双目已经渗血。
苍青色枯骨动作一滞,眼眶中灵魂之火跳了跳,似乎在疑惑是什么支持着这弱小的蝼蚁无所畏惧,居然在如此巨大的差距下还有勇气反抗。
也许在他印象里,生者永远是畏首畏尾,不堪一击。
但没想多久,它手中的箭便不再犹豫的射出。
“轰!”箭矢在离弦的一刹那,竟凝出一只巨大的风箭,而且随着推进还不断扩大,目标直指司木白身后的图书馆。
原来它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曹白白,而是他身后的那面屏障!
曹白白却无暇顾及这么多,此时他目不能视,可他的耳朵捕捉到的一丝丝风的轨迹能为他勾勒出一副大致的图形。
在他脑海里风的路径渐渐清晰,他甚至听到风暴中心有一线真空,一条道路。
在那一刻,他手中的箭矢居然也带上了一缕风的气息,虽然和眼前那支箭无法相比较,但它更显得轻灵,然后司木白放出箭矢,从容而决然。
箭矢就这么“哧”的一声没入了巨大的风箭之中,仿佛水珠没入大海,可曹白白却能感觉到它目的明确的穿梭于狂暴中的那一丝宁静。
终于,那枚不起眼的箭矢逆流而上一般穿过风暴,直至骷髅的眼眶!
老三的眼角已经裂开,浑身上下被风刃切割得鲜血淋漓。他意识模糊目不能视,但他仿佛听到了箭尖刺进头颅的一声闷响,于是曹白白破裂的嘴角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
“轰!”接着,风箭将他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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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此时的境况也丝毫不妙。
从那枚棺材打开的那一瞬,于常就清楚地感觉到整个空间的光都开始一点一点的泯灭。
是的,光线不是被遮蔽,而是被泯灭。就像是光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吞噬,然后整个世界所剩下的就只有纯粹的黑暗。
于常所在的空间里,黑暗已经蔓延到每一个角落。光线仿佛被虚空一点一点的剥夺,而一开始的那种阴冷感觉也是身上越来越明显。他的敌人已经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他了。
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未知的恐惧几乎随时会将他摧垮。
浴场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身边游走,是心理作用?还是自己太过软弱?
大概是错觉吧,他几乎要看不到手中匕首折射出的寒光了。
不对,有人在身后!于常的神经猛地一跳,他鼓起一口气反手刺向身后,却是什么也没有。
又是一击刺空,也许……我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在这么下去我迟早会崩溃的。于常想着,眼神已经黯淡下去,他几乎无法再给出像样的一击了。
四周越来越暗了,于常也等着那鬼魅般的敌人给自己致命的一击,可于常自始至终也没有松过手中的匕首。
“真不甘心啊,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没有见到……”于常的身心仿佛都陷入了浓如泥沼的黑暗。
马上就要彻底没有光的存在了吧……马上了,对!马上了!
于常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想到了,黑暗中的那家伙一直在把他玩弄于鼓掌,如果自己是它……会怎么做呢?
那家伙一定会在最黑暗的那一刻出手!
在这片空间彻底归于沉寂的那一刹那,就是它出手的一刻,那时他只需要杀掉这片黑暗世界里的唯一一个活物就够了。
黑暗中的那家伙需要等待极暗的一刻,而于常一样需要等待,那对他来说将会是破晓之时。
到了!于常精神一振,此时他已完全看不到匕首的微光。
就是现在!
念头刚落,于常便将所有精力都赌在这一刀上向前刺去,他赌对手太过自信,会用猫戏老鼠的方法杀死他,刺客通常都是在背后给敌人致命一击。那家伙为了戏耍他最后一次,多半会选择正面刺杀!
“刹!”匕首刺进肉体的声音。
于常赌对了,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仿佛从虚空中凝出的一柄匕首先没入他的心脏,而于常却无动于衷,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地在下一刻用最后的力气将匕首送入了那颗近在咫尺的头骨。
头骨如纸片一般被穿透,于常发现自己竟然看见了那家伙的脸——或者说并没有脸,那只是一具骷髅罢了。
“嘿,抓住你了!”老四倒下时,眼里还带着几分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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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已经忘了自己是第几次挣扎着站起来,可没一次如愿。
吞吐白虹的修真者枯骨将它凝聚出来的兵刃一次次穿过他的血肉,让李安痛苦万分,起初他还能不停的惨叫,可现在他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刮骨割肉时伴随身体剧烈的抽搐。
李安现在遍体鳞伤,却唯独没有伤及内脏,那具手段残忍的骷髅似乎并不想让他早死早超生,而是想将自己身上的血慢慢放空。
李安已经忘了是多少久过后,身边盘旋的兵刃都撤走了,李安有些松了口气,更多的却是疑惑。
体内有一股热气从他丹田涌出,使他恢复了些神智。热流在他四肢游走,大概是养气诀带来的效果,却也让他浑身疼痛欲裂。
李安咒骂着竭力支起身子,看到的却是更让他没了希望的一幕。
不远处白气升腾,一柄数十米长的大剑在那枯骨头顶渐渐成型,上面刻着复杂的铭文,显得古意阑珊,搭建周身散发的气势让空间都扭曲。
李安目光无神,他咳出一口鲜血,仿佛有什么支撑着他站了起来,他似乎忘了痛苦,只是直挺挺地在那,把恐怖的风压视为无物。
“就要死了么……
怎么,才能算死了?”李安喃喃自语“生……死……”
他神色惘然,“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李安又是长叹一声,眼睛重归清明,整个人居然有种说不出的超然。
“生死无常,世事难料……”
几乎是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剑芒便到了他身前,而他只是眉目低垂,浑然无我。
“天地轮回,无始无终。”浩大的声势掩不住他一句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