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红糖畏畏缩缩在蹲在门板后小憩着。
马上就到午时了,忙着开门做生意的小才自是懒得搭理她,就由着她睡了,反正那小小的一坨,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个麻袋呢,只是嫌弃的用脚尖踹了踹她的足踝,提醒道:“等午时前一刻的巡街过了,你就离开吧,下次可别再倒在我们茶坊门口了,真是人善被人欺,我们当家的可没得罪你这小乞儿吧。”
“嗯嗯,嗯嗯……”红糖如在梦中,迷迷糊糊的应着声儿,抱成团儿的身子在门板后瑟缩着……
卧城,正阑国和宗阑国交界处的中心之城,也就是红糖初来异世的地方。
朱红大门,金漆横匾,巍峨而立的一座奢华府邸,此时正沉浸在一片肃穆之中。沉重的金色门匾“狼王府”四周挂满素白绸布,府内哭声一片,这是戏,做给有心人看。
“爷。”丁艾深吸一口气,抬眼儿悄悄瞅了瞅那赭红珠帘后,一袭赤焰红袍的身影。
幽幽茶香在房内弥漫着,混合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沉香,静谧的暖暖气息,让丁艾的额角瘙痒着滑过一滴汗,身体又不自觉的佝偻了几分。
“第几日了?”一声低沉磁性嗓音响起,极具魅惑。
“回爷,第7日了。”丁艾缩在袍子里的手,此时紧张的握了握,难道……难道自己真的是做梦么?不对,那房顶切切实实的是被砸出了个大洞啊。
“丁艾。”幕帘后的红色身影慵懒的动了动,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狼崽轻嗷一声,从虎皮榻上跳了下来。
丁艾吓的俩腿儿一哆嗦,啪的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将头死死的磕在暖玉铺成的地板上,哀求道:“真,真,真是位仙人娘娘,那仙人娘娘说,自己无意为之,也,也是王妃的命数尽了,说会在7日内给,给奴才一个答复,要奴才在晨曦至午时这段时间候着便可。”
丁艾已经恐惧到语带哭腔了,自家爷是个什么性格的主儿,自己还不清楚么,只怕自己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仙人娘娘诶,您可真是害死我这个凡夫俗子了,您不是说您现在刚下凡,法力甚微,但会在7日内复活王妃的吗,还说晨曦至午时,法力最强,这段时辰你一定会现形的,这这……这都第七日了,全城军队搜遍了附近大小城池 ,可都没见着您啊,我的仙人娘娘啊!
“她,怎么消失的?”突然的一句发问,让已经默认等着受死的丁艾惊愕的抬起了头,疑惑答道:“咻的一下,被一团祥云卷走了。”
怎么又是这问题,爷对仙人娘娘羽化而去的问题,都问过好几次了……
祥云卷走……一抹诡异不屑的笑在嘴角轻轻勾起,阑堇煊微皱双眉,抬了抬修长白皙的手指,说道:“派人将那女人葬了。”
“啊?可是王妃……”还有可能复活,这后半句就连丁艾现在也不敢信了,只好深深的咽下了这后半句话,低眉诺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丁艾躬着身体,卑微的退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听到爷模糊的问了句:“美么?”
丁艾咽了下口水,不敢随意作答,只是使劲儿的点了点头,也不知自家爷是不是问自己,但那仙人娘娘,美,倾心绝貌,令人一见失魂。
所以就连仓促逃离的背影,也被丁艾看做了羽化升天。
“爷,就这么葬了公主,可是不妥。”一道黑色身影从房檐上一闪而下,瞬间恭站在了檀木屏风之后。
阑堇煊双眸微闭,长卷浓密的睫毛在光影下微微颤了颤,无谓问道:“不妥,乌焦,你可愿意背着她的尸体去还给赤穆王。”
乌焦闻言,难堪的皱了皱眉,应道:“那还是算了,毕竟算是爷你过了门的王妃,要我一个护卫背着,不合情理,呵呵。”
阑堇煊懒的再理会木头人一般的乌焦,勾勾手指,地上的雪白狼崽迅速一跃而起,钻进了他的怀中,而他自己侧过身子,安逸闲适的睡了过去。
房里突然变得极静,乌焦屏住气,将自己的呼吸调得微乎其微,房中就只剩下翻滚的茶水声音,一片静谧。
城门外的一轮红日,步步攀升,转眼间就出现在了城内上空。每隔半盏茶的功夫,就有军队在街上巡视,一直持续到午时。
红糖微微的呼了一口气,好在为自己争取了7日时间,令自己能逃离卧城,这个红糖心目中的案发现场。
今日一过,谎言便已拆穿,也不再会有晨曦到午时的荒谬巡街了,自己却依旧要继续亡命天涯。想想真心冤,那女子真是被我从天而降的压死的么?可是那伤也不像啊,或许在我压下来之前,她就已经死了,或者重伤了?!
红糖不置可否的想着,那种刚来异世的眩晕感,让她依稀不能确定所经历的回忆了,只有恐惧的想要逃避,逃避。
从欲觅茶坊出来时,红糖怀中揣了一小袋儿的碎银子,这可是来到异世后的第一笔金,虽是施舍的,但还是让红糖心中暖暖的,也不知那好心的茶坊当家长什么样儿,想当面谢谢人家却被小才那个花菜头小子拦住了,哎哎,恩人,若红糖有朝一日发达了,一定不忘您的大恩啊。
红糖悲壮的想着,又转头看了看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勒紧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我发达?还是先熬完这段逃亡之路哒。
最后一批巡街的军队从正前方迎面而来,红糖垂了垂头,摸了摸一脸锅巴般的面膜药膏,心想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就算爷爷也不一定认的出来吧,何况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为首的一名军官骑在一匹高大的棕色彪悍骏马之上,手握画轴,正皱紧双眉,一脸苦相的研究着,摸不清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这画上之人,居然只有一双眼睛,其余地方均被涂黑了,一点儿也看不清晰,难道这人除了眼睛,其它地上都是黑的,还是说知情人也只见着了眼睛啊?带面纱吗?面具吗?干嘛要涂成一团黑漆漆啊。
干嘛?因为狼王阑堇煊,不想让人看到这女子的真实面容,仅此而已。
红糖小心的抬起脸来,一脸垂涎欲滴的盯着人家肥硕的马屁股,这几日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深知交通工具的重要性,要是自己有匹马该有多好,自己怀里的碎银子够买一匹马么?
“那小乞儿,过来。”
突然一声厉喝,红糖吓的伸长了脖子,为首的那名军官正狐疑的盯着自己,不时看了看手中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