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漫长的游街嫁仪,花轿终于停在了韩府门前,由于只是纳妾,不用行拜堂之礼,直接便将人迎入了洞房。
称心这小人精跟明月早就候在婚房的屋梁上了。
顾元熙刚刚被送入婚房,韩丹便迫不及待地跟着跑了进去。
由于我不擅长爬柱子上梁,只能屈尊躲在床底。
韩丹砰地一声跳上床,压得床板都要塌了。
称心在梁上冲我勾勾手。床帐已经放下了,韩坚他看不见,你赶紧上来!
我向他摇摇头。别说小姐我爬不上去,人家韩坚好歹军人出身,难道就听不出响动来?
床上两个大老爷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地说着情话,床底下的本侠女听得鸡皮疙瘩猛爆,梁上之人却仍是锲而不舍地瞪大眼睛伸直脖子往帐里瞄。
由于我躲在床底,看不到实战画面,只能充分发挥姐自成一派的丰富狂野而又独具魅力的想象加以填充了。坏事的是,梁上的明月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虽然极为短促,却是刺耳得很。
“谁?”韩丹是在军营长大的,本就生就一副敏锐的知觉,听出有笑声,当即恶喊出声,一只手正要掀开红帐,却被顾元熙姑娘的纤纤玉手抓住了。
“大爷,妾身听到了,是猫叫!大爷若再走神,妾身就下床去了。”说着还真作翻身下床之势,梁上的人伸长脖子,拼命张望,以图一窥帐内春色,却在顾元熙姑娘的刻意遮掩下以失败告终了。
整座红帐抖得厉害,床板上的灰尘纷纷抖落在我脸上。
“这狐狸精!”我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将手撑到地上慢慢翻了个身企图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潜伏,突然手里有凉凉的软软的肉质触感传来。
回首看去,见到黑暗中两点嵌在三角形脑袋上的摇摇晃晃的绿光拖曳着长长的柔软的肢体从我腕上蠕动着经过,还示威性地张着血盆大口亮出两颗阴森森的僵尸牙扑来。
我的妈呀!怎么会有蛇?
我骇得全身抽搐,一把捏住那光溜溜的三角形,整个人往上窜起,“砰”一声,我听到自己头颅撞到硬物轰然破裂的声音。
“谁!”
这次,韩丹非常迅速地将头伸出红帐,插进床底。我顾不得两眼发黑双耳失聪头顶轰鸣,拿着蛇头便戳了过去。
韩丹鬼叫一声,紧接着在顾元熙无敌霹雳掌的淫威之下噤声,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一切变故只在一瞬,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紧紧攥着手上的银蛇飞射出床底抡起胳膊拼命打转,直转到毒蛇也口吐白沫奄奄一息了才将其甩飞到床上,令其与淫贼共眠。
明月兴奋地跳下梁来对着韩丹全身狂踢,还边踢边骂道:“叫你偷鸡摸狗,叫你色胆包天,叫你卑鄙无耻!”
称心忙过来拦着:“明月,快停下,别把人踢死了。”
我从后背抽出方才在翠烟楼备好的剪刀,三两步走到昏死过去的韩丹身旁,挥刀朝他裆部剪去。
老娘的妹子也是你这种货色能泡的?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顾元熙那骚包突然冲过来将我连人带刀牢牢抱住,狼吼道:“阿池,别闹了,会出人命的。”
我阴森森地笑道:“韩祯就这么个宝贝儿子,他要是就这样断子绝孙了,想必会发疯吧!”
“发疯的是他,遭罪的却是我们翠烟楼的姑娘,你忍心吗?”顾元熙自行列入翠烟楼姐妹阵营了。
我冷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顾老鸨真是多情又仗义啊!”
顾元熙无奈招供:“其实刚刚我是骗你来着,莲雪封妃那日韩丹被人灌得烂醉不省人事,哪还有心力做出凌辱他人的混账事。只不过是凤魅央瞧着韩家势头正劲,故意与莲雪演了这么一出戏,好叫韩丹落人话柄,将来把他革职也好有个欺君罔上的由头。”
我慢慢把刀收好,假意道:“这种人,一刀结果了他我还嫌不够解恨!”
“是啦,咱慢慢折磨他,慢慢来!”顾元熙一边好声好气顺从我一边不动声色地拿走我手中的剪刀一边挽着我的臂往外撤离,唯恐我一个火气上冲又挥刀过去把他的小弟弟给端走了。
“厨房在哪里?”我问。
“在西边,在西边,我带你去,这就带你去,折腾了一整天也是饿了。”顾元熙急欲将我隔离现场,还时不时给后面的称心和明月使眼色。
我在心里笑了两声,脚不停步地往西走去,顾元熙是千金的面孔少爷的体质,哪里追得上我这奔腾的脚步。
府里的守卫早被韩丹撤走了,途中我轻而易举地避过了几个家丁和丫鬟,来到了厨房。
这个时候正是晚睡时分,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将油罐子和酒坛悉数打碎,拿起灶门前的火折子,种下了祸害的火种。
远远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我挑一根烧得最火红的木头飞身闪出厨房,往韩丹的房间飞奔而去,期间还非常巧妙地避开了顾元熙的跟踪。
厨房的油、酒很给力,我不过才走回韩丹的房间,那边已经将整个世界点亮。
府里很快就会躁动起来了,我得赶在有人来报告韩丹之前下手。
在房里转了一圈,没瞧见韩丹的影儿,照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快就醒了呀!我搜床底、望梁上、查门后,最后终于循着呼吸声在衣柜里找着了沉得跟死猪一样的韩丹。
想来是顾元熙早料到我不甘心轻易放过韩丹,使眼色让称心和明月把他藏起来了。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藏,结果都是一样的。
手中的木头在黑暗中扑烁着红光,昭告着它舔舐的欲望,我瞄准韩丹的下体,倏地戳过去。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剪刀横空出世,活活将我手中那簇红光的脑袋铡飞。
阴谋破产,我用吃人的眼光瞪着搅局的顾元熙。
“大小姐,我求你了好不好,这畜生要是断子绝孙了,韩祯那老奸贼铁定把账算到我们翠烟楼头上。你就暂且让他那根东西挂在身上,咱下次再悄悄剪了它,你看这样成不?”
后面跟进来的称心和明月连连点头站到顾元熙那边,我一个对三个,完败!
转了转手中那根失去光和热的木头,我沉吟道:“既然你们如此同心同德,我又不是不讲情面的人。放过他可以,只是我得吓他一下,叫他以后改改这包天的色胆,你们看这样成不?”
“成!”三人异口同声,难得的还是那齐刷刷一同摆出的“请”的造型。
木头的红脑袋被剪去了,可是黑脖子还在,我用上头那烧焦的黑炭无比精确地圈出了韩丹他小弟弟的轮廓,附加两行龙飞凤舞的真迹,强抢民女可耻,谨防断子绝孙!
题罢,携众人潜逃回翠烟楼。
在茯苓阁美美睡了一觉,一大清早起来,顾元熙那混账东西居然携云妆出逃了,只留给我一张翠烟楼的转让书。
“他这是要让老娘扛罪,自个儿与美人做比翼鸟结连理枝去了?”我抖着手中那张转让书,效河东狮吼。
清风明月二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气都不敢出一口。
两人推搡了许久,明月终于战战兢兢地走上前一步,道:“主子说姑娘的脸经不起日晒,他给您备多了几张人皮面具放在您枕下了。”
我一把掀开枕头,果然枕底又多了三四张脸皮,气不打一处出:“他什么意思,当我是变脸耍戏法的?”
秦妈妈也是攒了许久才攒出那么一丝勇气,颤巍巍道:“主子他担心姑娘的安危,给你留了保镖。”
我冷哼:“称心那小屁孩什么时候有保镖这个用途了?”
“不是他,是站在门外的麟衣少侠。”秦妈妈不敢抬头看我,弱弱地将手指头指向门外。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见门口站着一位江湖侠客般的人物。
看来顾元熙是执行他另外一个身份应有的任务去了,只是不晓得,他这帮翠烟楼的下属知不知道他的双重身份。
秦妈妈接着又补充道,“称心也在,主子叫他帮你留心着韩府那边的动向。”
我一拍桌子,忿道:“果真把那未断奶的称心留下来了,顾元熙这个个贼扒!”
就在这时,门外的麟衣突然抽出刀来,我以为他这是护主心切想要砍了我,紧接着又见称心像快要断气的马犊一样喘了进来,方知人家不负侠名,随时警惕随时拔刀随时准备宰人。
“大小姐,不好了,百丈之外,韩统领带着几十号人马杀过来了。”称心口焦舌燥,边接过我递过去的茶壶猛灌边含含糊糊地交代军情。
称心才说完,麟衣倏地一声就不见了。
我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称心,称心笑道:“麟衣哥哥喜欢打架。”
“能以一敌十么?”我又问。
“若是对付韩家军,绝对没有问题!”称心吹嘘道。
我摸出枕底其中一张人皮面具,嘴角不禁上扬:“既然都备好了,今日何不趁机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