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心如死灰

却说完成筑基收功后的杨羽，似要把意识海中的不速之客驱赶出来，连连摇晃着大脑。这是一位什么样的存在啊！与其说他是一个失败者，还莫若称呼他为幸存者。只怕从他栖身于自己的身体开始，就已经运用着何种诡异的能力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自己。杨羽很难接受这十多年来竟似傀儡一般，生活于他人的掌控之中。

自己莫名遭受昏迷之灾，其罪魁祸首竟然是他！从此事就可知他所谓的意识能力，完全超出了世人的想象。也从这件事中，杨羽无端的泛起深深的恐惧感和无形的紧迫感，这种来源于他人的恐惧感，似高悬于他头顶的利剑，随时有可能于须臾间斩落下来。

即管这位强悍的存在的真正意图，是和他进行什么意识融合，杨羽却怎么也不敢深信。相对这位如高山仰止般的存在，他是如此的卑微而渺小，他相信只要强悍存在愿意，抹除自己只在他动念之间。而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是别有深意抑或另有所图？杨羽不得而知。

不管如何，他杨羽眼下还真切的活着，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来之不易的幸运。然而，这种幸运能持续多久？是一息之后抑或是他杨羽的一生？谁知道呢？此等幸运对于他而言就是不幸。

若说杨羽以前的心性带着一点淡泊明志，随遇而安似的无欲无求，而眼下经由莫名的危机感的驱使下，他的心性再度发生了转变。就似他的生理时钟被一把无形的手，拨快了一般，从未有过的紧迫感挤压着他，鞭策着他。

杨羽一遍又一遍的在意识海中声嘶力竭的追问着，而强悍存在似感受到他的心思一般，以无尽的沉默回应着他似陷入歇斯底里的发泄。这对他杨羽而言，绝对不公平！然则，处于绝对劣势的他又有什么权利去质疑公平与否呢？公平从来都是捏在强者手中的规则。只有势均力敌，才会有公平的可能。

杨羽心如死灰，只是循着思维的一种本能，从密室中步调紊乱的行将出来。隐门的密室非是一般人能随便开启的，即使知道控制的开关，在没有浩然正气的驱使下，也是徒劳。

似感应到了他出关，宗主和朱延庆甚至秦月，都聚集在书房里等候他。三人陡见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杨羽，心头齐齐一震，暗道：怎么了这是？即使是筑基失败了也不至于如此啊？

以宗主和朱延庆的修为，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杨羽此番筑基相当的成功。是以，两人根本难以理解，杨羽此际的状况到底因何而发。不明就里的秦月撑不住气，讶声问道：“那个......杨羽，你怎么了？”书房中的三人除杨羽外，都听出了秦月话中，略有颤抖的声音中蕴含着的明显的担忧。而杨羽在听闻了他入住近一月来，秦月第一次喊出他名字后却依旧茫然，只是抬起无神的双眼，扫视了一圈，深沉的叹息了一声，并未作答。

宗主颇有深意的凝神着杨羽和秦月二人，言道：“杨羽，你此番筑基历时五天有余，必定身心疲累，暂且回房早些休息吧。”杨羽闻言，浑然不理朱延庆和秦月费解的眼神，径自拖着沉重的步伐，施施然踱出书房。

朱延庆看着杨羽寂凉的背影消失于门外，对宗主问道：“宗主，为何不诱他说出心事？似他这般必将与日后修炼无益。”宗主也皱着眉头，摇头叹道：“有些事，非得他自己说将出来，我等纵然逼他吐露实情，反而不济于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都要看他自己。”

宗主言罢，似有用意的扫了秦月一眼，转身向门口行去。待得堪勘融入门外之际，她的声音又再度响起。“秦月，去准备点吃食。”原本正揣摩着杨羽反常举止的秦月，闻声一怔，答应一声后急急去了。她浑然不觉身后正连连点头的朱延庆的脸上泛起的一丝笑意。这时还能为谁准备吃的？当然是杨羽了。而宗主为何偏要在杨羽离开之后吩咐秦月呢？朱延庆暗自想道：看来，有必要找宗主了解一下，自个这义妹和杨羽到底有什么出入了。

秦月端着一个不锈钢制的托盘，看着自己费心调制的饭菜，暗想：也不知他到底怎么回事？这饭菜怕是白费心思了。秦月一路行到二楼客房，伸手推开虚掩着的房门，但见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杨羽正坐在出神。秦月小心的把托盘放在房间里唯一的案几上，转而用不受昏暗影响的眼睛，瞪着杨羽。

这两人，男人坐着而女子站着，都不曾在意这样僵持着有多久了。杨羽深深吐出一口长气，低沉的说道：“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秦月似乎经受不住他言语间流露出的淡漠，她愤而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一步就跨到他面前站定了，语气中带着命令的意味言道：“杨羽，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杨羽一脸茫然，抬头正对上秦月陡然间清澈见底的眼眸，正见他自个的倒影格外的清晰。

秦月逼视着杨羽，抬高音调质问道：“你看见了什么？你看见的人还是你么？”见杨羽默然，她更是逼问道：“回答我！这还是你么？八年前的你，可曾有过此等茫然无措的眼神？我知道，八年后的你变了，但这等毫无生气可言的眼神是你该有的么？你回答我？”

“你怎么不说话？是质疑我没有权利去干涉你么？”秦月似受到无形的刺激，整个人爆发了起来，大声喝斥着。“你在这里怨天尤人也好，轻生求死也罢，你可曾把你一家妻儿老小放在心上？你还是个男人么？”秦月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听闻她提及自个的家人，杨羽的神色有了一丝变化。

“怎么了？你还会气愤么？”秦月似感受到他的心神一般，继续抨击道：“你这样自怨自艾的男人，又有何种资格气愤本门私下调查你？”秦月见自个一语中的的道破了他的心思，使得他适才泛起的一丝生气立刻消失于无形，心中更是气苦。

秦月眼见杨羽又再度变回原形，气急的她不假思索的伸手煽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打得个正着。从短暂的失神中醒转过来的秦月，看着杨羽带着五指印的左腮正渐渐肿胀了起来，心中又是气急又是怜惜。浑身颤栗着的她不假思索之际，指着杨羽骂道：“你...你...你还是我八年来记挂于心的男人么？”

没做任何防备生生受了一耳光的杨羽，摇晃几下竟似被打懵了的脑袋，抬眼正瞧见一脸悲愤的秦月，失望的眼睛里滚滚低落而下的清泪，更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秦月盯着近在眼前而似远在天边的他，嘶哑的哭泣道：“你还是我爱着的那个杨羽么？你？值得吗？”似彻底的对他失望了一般，秦月旋风般的转身飞掠而出，那陡然间泛起的劲气，连带着房门径自‘砰’的一声合上了，徒自留下呆若木鸡的杨羽，徜徉在满屋的灯光中。

欲知后情如何，敬请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