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如涵姐姐也依言献唱,看身旁众人那有些痴醉迷离的表情,我想应该是恍若天籁,可惜了我也不懂得欣赏,只知道这调子听着挺舒坦的,倒叫人打心眼里喜欢。
后来回府后也已是深夜,幸好江谢白的轻功还算利索,我们路上也没遇到什么阻碍,很顺利回了府。
日子一连又过了几天,许是见过了外面的花花绿绿吧,我开始觉得现在的生活无比沉闷,翻来覆去就那么点事情可以做,父亲与江谢白更忙碌了,自然顾不上找我玩,外头也出不去,很多事不能做。整个丞相府能去的地方我早就已经荡了无数遍,叶姑姑和悠然也早被我耍遍了,无趣的紧!
夜里闲来无事,悠然入睡后我便只是在房中对着烛影发呆,夜阑人静,倒是生出了些孤寂感,说来也好笑,这十年里即使我身边有很多的人,我也从来都觉得自己是孤独的,只是此时,那种酸入脊髓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我支着头看墙壁,竟然看到了个人影,应该是在梁上。这年头,寻常人哪个敢来相府造次!我害怕不敢吱声,只得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慢步向门口移去,但愿此人只是错入闺房的梁上君子吧!
就在我要推开门的那一刻,蜡烛竟灭了,我吓得赶紧向前迈步逃,谁知那人却像风一样从后边将我的嘴捂住。好快的速度,他不会想要闷死我吧!
我反射性地挣扎并且开口喊,他双手将我制住,又将我的嘴捂紧了些,道:“别喊,表妹是我。”见我没了大动静才将我放开了。
表姐?果然是她。
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在一旁帮我顺气,又自语道:“都怪我,下手重了点!”
自家人,我自是不会在意的。只有一边顺气一边摆手示意无妨。随即我开口道:“表姐怎的这番打扮,可把我给吓死了!”她笑笑说:“想来看看你,总不能白天登门拜访啊。先不说这门风甚严的丞相府会不会放我进来,若让人知晓你这堂堂丞相千金与我这等烟花女子有来往,会毁了你的清誉的。”
她虽是语调轻快又句句为我着想,但却让我不自觉为她心疼,这些年也苦了她了。
既是灭了灯火,为防人起疑,我便拉了她往床上坐,一来这三月的天也着实还有些寒气,二来嘛,床在里间倒是可防隔墙有耳一说。
我转而握住她的手,果然冰凉一片。我便两手反复摩擦她的双手,希望可以给她带来些温暖。
许是见不惯我这傻里傻气的动作,她不着痕迹地松开我的手,笑道:“无妨的,这些年早就习惯了。”我也不好再去触及她的伤情之事儿,只得任她如此。
猛然想起此番她冒着风险深夜来访必定不只是来与我叙叙旧的,见她迟迟不言语,我便问道:“表姐你,可是还有什么事要与我说的?”
她缓缓地说:“嗯,上次见面匆匆忙忙的,有些话儿也没来得及与妹妹好好说说,一连几日在锁春楼也脱不了身,趁着今日难得偷了些闲,才到你这儿来了。”
“什么事,”我想了想说道,“报仇?”
夜里黑的紧,我也看不真切,只知表姐是转头看向了窗外。随后又轻轻道:“这些年来,表妹可曾忘了姑姑的事?”
我静回道:“十年来,黛妍一日都不曾忘记母亲的音容笑貌,还有她遭到毒手那日的情形。午夜梦回,常常惊得一身大汗,很想冲出门外去手刃镇南王府的仇人。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语气有些干涩道:“十年前!呵呵,妹妹可曾想过为何姑姑被害与我全家遭到毒手的时间会这般巧合?”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同一伙人?”我问道。
她有些恍惚地说:“我想,根本就是!”而后她似是往怀中摸出了什么,放到我手上。又揣出火折子,点了蜡烛。
烛影斑驳,透着光亮,我定睛一看,呀,是块铜制的腰牌。做工倒是有些精致,想必“出身”不低。
见我把弄得起劲,表姐道:“表妹,看看后面的字吧!”原来后面还有字啊,我倒还真没留意。悠悠翻转腰牌,腰牌的后面居然是镇南王府四个字,我脑中嗡的一声响,慕容氏,呵呵,果真会糟蹋人!
我将腰牌愤愤地捏在手中,对表姐说:“又是镇南王府,那年我年岁虽小,却是清楚地听到那带头少年自称是镇南王府的慕容洛书。我本来也并非十分肯定,前些日子街头偶遇,见识了他的容颜才肯定毒害我母亲的便是他,当年的小王爷,今天的镇南王!““没错,一定是慕容洛书那个小奸贼。我打听过了,我家人被害之时,他老子慕容桦敬已经卧病不起如同废人了。故而当日我见他在烟华楼中便心生一计,才引他作画。”表姐慢着语气道。
我心中惊异,问:“莫不是表姐你早在那画卷中做了什么手脚?”
表姐道:“实不相瞒,我在笔墨和画卷之中都淬了毒,这些毒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可若是配上指甲里的断魂水那就是阎王的夺命符了。只可惜……”她双手在桌子上猛然一撞,恨恨道:“都是谢云那小子,坏了我的大事!”
我大受惊吓,忙道:“要我说亏得谢云那小子执着与你,否则,万一事成,你怎么脱身,难不成还要与他同归于尽不成?他万死不足惜,可你,却是无辜的呀!”
她傻气一笑:“我也是急昏了脑子!”我亦朝她摇首一笑。
表姐拿起了桌上的凉茶呡了一口,又回头道:“况且,慕容洛书对我也没什么兴趣,我再是怎么耍花招,他不领情也没用啊!可是,换了你,就不一定了?”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我?开什么玩笑!他对我也是平平淡淡的,故而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表姐却是眼神坚定:“据我所知,慕容洛书对府中的姬妾都是很少正眼瞧过几眼的。但上次红儿那丫头告诉我,你与我进去之时,他的眼神几乎一动不动跟着你,甚至还暗中派了暗卫来寻你。后来我在台上也留意了一下,他对你的确是有些不同的。而听你所言,你与他也才初次见面。所以只要表妹你对他多上点心,定然可以虏获他。到时候,就让他万劫不复!”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表姐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口的。
呵呵,万劫不复,对,像他这样的人原本就应该生活在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