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之下的甬道有些森然与冰冷,或许由于长期深藏地下,又或者是眼前通道两旁泛着森然青光的砖石的作用,叶岚剑觉得身处这方满目暗青色的空间,即使是微微吸上一口气,也有几分战栗的感觉。
老实说,以往若是遭遇到一些怪力乱神之事,叶岚剑是一点也不会相信的。直到他来到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也接触到类似的传闻,他才渐渐开始接受这个世界有鬼的事实。
而且从某个层面来说,他自己也是一只穿越附身的鬼。不过事到此时,他反而更是无所畏惧,毕竟,未知的事物才更显可怕,有些事情说穿了,反而就是那样子了。
所以叶岚剑走进巨棺以后,一路信步而前,倒也心胸坦荡。而奇怪的是,紧跟在他身后的红袖,也是亦步亦趋,神色之间居然也没有表现出一般女子应有的惊惧。
昏暗中,叶岚剑微微笑了笑,暗忖,身边的这俩个丫鬟的来历恐怕都不简单,不说身边这位精通天罡星宿术数的红衣丫头,就是那个一脸娇憨的小甜儿,恐怕也是颇有一番来历。
君见过豢养妖兽的普通小丫鬟吗?
不过,谁没有一点故事呢,人与人的相处,太过深究反而不美,说不定自己这个莫名其妙就咸鱼翻身的纨绔公子放在别人的眼里,整一个就是秘密的聚合体。
反正谁是不是对自己真的好,叶岚剑还是能隐约察觉得到,这有一部分得益于丰富的人生经历,更大的原因也是来源于那非比寻常的精神感知。
“这地宫甬道倒是无甚机关,但条条道道委实逶迤曲折,每百步一个岔口,每个岔口之间又毫无辨识的标记……如今我们恐怕是……”
迷路了……
红袖看着叶岚剑抓耳挠腮的苦恼样子,俏脸虽然依旧清冷出尘,但观她红纱包裹的纤手轻掩小嘴,神色之间,那一丝促狭的微笑还是依稀可见。
待两人再一次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前,此时的红袖心里早就有了定计,只见她樱唇微启,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前面的叶岚剑倒是首先开口:“红袖,你说,这个路口,我们是不是该换一下,往右边的这个路口试一试?”
红袖闻言,芳心也有了几分诧异。
方才叶岚剑在第一个岔口时,叶岚剑曾提议一路靠左走,红袖也并没有反对,当时也存了对术数衍变的观察之心,到得如今,她心里其实对这整一个地宫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而就在她正要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之际,叶岚剑居然首先开口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思,芳心也是不禁一阵好奇。
两人的眼神对上,只见叶岚剑点了点头,道:
“这地宫固然庞大,但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分叉走下去,其中必然暗含类似于入口石门的术数变化,方才把这些散乱的岔路给连成一体,而方才看过你的一番推衍,虽然现在我脑袋此时虽然还是一团浆糊,但也总算稍稍有了一些心得。”
红袖闻言,更是深感诧异:“这奇门术数变化,难学更是难精,红袖也是因缘际会,多年苦研也才有此心得,想不到公子居然尽在门前一观,便已经到此地步。”
话说到了这一步,红袖其实也已经知道,此时的叶岚剑恐怕已经触摸到了一些构筑支撑起这个地宫的一些术数奥秘。
叶岚剑听得红袖的话语中的讶异,也不以为意,只是嘿嘿一笑:“我也是瞎蒙一番,如今看来,好像倒是蒙对了一些。”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互相做出了一些自己认为的推衍,刚开始大部分时间还是红袖在说,他在听,但这种情况也只是过了盏茶的时间,叶岚剑也开始稍微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而到得最后,两人已经你来我往的讨论起各自的心得来。
其中叶岚剑闲来无事时,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一些疑惑:“这条地下甬道,逶迤交叉,纵横交错,一变参合着数变,变化之间又环环相扣,十分严谨,依我看,即使真正的通路不多,但倒也应该不止一条啊。”
红袖脸露赞许之色,微微颔首:“公子说的不错,我们方才走的那段,在红袖看来,不像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道路,反而……反而像是一般家族之中,为了考验弟子而设立的场所。”
“考验场所?”
“不错,就像刚才我们走过的那条木质通道,跟我听说过的三星观【木人巷】大同小异,估计也只是难度上有所差别。其他人进入这里估计会有更快捷的通道,总不能说连设计者每次都要打一次才能进来。”
叶岚剑闻言,步履之间略有所思。然而就在这时候,耳边那一直若隐若现,回荡于地宫甬道的悲嘶突然清晰起来,两人细细聆听之下,那声音传来的源头,便来自于他们此刻右手边的一条狭窄阶梯的深处。
两人一番对视,皆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同时转身,加快速度往那阶梯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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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兄,时至今日,那老不死仍然不肯交出【惊云剑法】的最后一册吗?”
“凌家主,此事事关重大,不过我看他也是开始松口了,只要再多些时日……”
只见被唤作叶兄的人神色阴翳,言语之间踌躇不定,赫然便是那叶家大长老,叶南天的兄长,叶天正。
而那与之对话的“凌家主”,便是余杭第二家族凌家的家主凌百川。
“一部凡级顶阶的剑法固然诱人,可是未见到实物,谁又能保证那些如同空中楼阁的东西是否属实……”
“倒是如今时机就快成熟,你我翻身的机会已然到来!”
“如今一切箭在弦上,我们得以大局为重啊,若实在是没办法……”凌百川那鹰隼一般的眼神厉光一闪——
“那就杀了吧。”
杀了吧……杀了吧……
叶天正闻言,不禁浑身一震,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顿时在心中重若千斤,他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眼中不时闪过一些追忆,突然又变幻成一丝狠厉,此刻即便是他最亲信的人在场,恐怕也是无法得知他心中哪怕一丝一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