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被撕碎了，身体也被撕碎了。

我死了吗？

还是依旧苟活着。

——你睁开眼睛就知道了。

……

秦纵猛地睁开了眼，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白色的天花板。

“我，还活着吗？”

“你醒啦！”一个女人惊喜地道。

这陌生的声音就在他耳边，秦纵惊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但是他才撑起一半，就感觉浑身撕裂般的疼痛。他倒吸了口凉气，又痛地躺了回去。

“你别乱动啊，你的伤还没好呢！”

那个女人责怪道，附身过来帮秦纵把被子盖好。她大概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岁月还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那姣美的面容保养的颇为白皙，眸子里闪动着温柔的光芒。

“你是？”秦纵问道。

那女人闻言一顿，微皱着眉，探出手来在秦纵额头上摸了摸，那温暖的触感令秦纵有种久违的悸动。

“我是……那天被你救过来的啊，你忘记了吗？”

“——我和我女儿。”

那女人担忧地望着他。

“你和你女儿…我救了你……”

秦纵的思维运转开，那破碎的记忆片段再次重组到了一起。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如电影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直到救下这女人，他在千钧一发之际使用了技能“一闪”，三人一起转移到了家里，然后，他感到了浑身撕裂般的剧痛……

回忆起那疼痛，秦纵不禁打了个寒颤。

（真是地狱般的折磨——好像我这些天一直都跟疼痛为伴啊）

“想起来了……”秦纵喃喃道。

那女人舒了口气笑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失忆了呢。”那双美丽的眸子如星辰般闪耀。

秦纵心中一动，问道：“你女儿呢？”

“唉，还在昏睡中呢，不过高烧已经退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还在？——她一直没有醒过吗？就是从我碰到你们的时候到现在。”

女人点了点头。

（这么说的话，我发动一闪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是错觉了？还有那个声音……）

秦纵不解地想到。想着想着，他却忽然感觉脑袋越来越重，意识也再次离他远去。

“你伤还没好，继续休息吧。”那女人温柔地帮他把被子拉了上去。

秦纵眼睛一点点阖上，陷入了睡梦之中。

……

秦纵再次醒来的时候，有光从窗帘外透进来，使房间里不是完全黑暗的，应该已经不是晚上了。外面罕见的没有听到喊叫声，不知道是危机解除了还是附近已经没有活人了。

“真是一个安静的清晨啊。”秦纵想着。

“早啊。”一个声音道。

“早……你？”

秦纵还以为是那个女人，谁知他抬起头一看，却看见那个原本应该还在昏睡的女孩却坐在床边，动也不动地看着他，她的那双眼睛如星海般漆黑璀璨，令人好像稍不留意就会迷失其中，其中散发的光芒又如天外的楼宇悠远不可触及。

正是秦纵在施放技能“一闪”时所见的一样。原来，一切都不是错觉。

“那确实不是你的错觉。”女孩缓缓道。

秦纵更加愕然，这个女孩难道有读心术不成。

“你怎么……”

“一切都写在你的眼睛里。”女孩忽然伸出了一只手，触碰秦纵的眼睛，很凉很柔和。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你的这扇窗户里，我看见了一个卑微弱小的灵魂。”

秦纵微微皱着眉，躲开了女孩的手，他还有些不习惯他人的太过接近。或者，也是因为那句话触动了他。

“你为什么要装成昏迷？——你妈妈呢？”秦纵瞥了一眼卧室的门，关着的，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妈妈？”那女孩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她睡着了，你不用担心了。”

“而至于我为什么要装昏迷吗，让我想想……”

过了片刻，女孩打了个响指“——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需要我思考了。我不知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什么从来处来到去出去，和没说一样的我不知道我的过去，也无法看见我的将来。而现在的一切，又是飞速地跳跃着，抓不住也摸不着，它们从我指尖飞逝而过，我明明知道总有失去的一天，却仍然想要握住一点点支末。我自由地思考着世间的一切，后来发现我的自由只不过是别人强加给我的所谓规则。一切都是有因果的，这世间万物有太多的讯息，那些东西令我很烦躁——非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确实很疲惫啊，所以，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秦纵正被女孩的这段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忽然，他又感觉浑身一震撕裂的疼痛，和释放完“一闪”之后的状况一样。

“难道，又是后遗症吗？可是明明只使用了一次啊！”

秦纵咬着牙忍耐着，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

这时，一只小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那凉凉的感觉从接触的地方四散开，神奇地是，他的疼痛好像一下子消减了一大半。

（这女孩，究竟是……）

那女孩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你看，我又疲惫的想要睡觉了呢？”

秦纵想了想问道：“那是你的超能力吗？就像我使用的那技能一样。”

“超能力？呵呵，应该算是吧，”女孩摇了摇头笑道，“你应该是第一次使用那瞬移的技能吧，现在的状况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的身体还没有适应那强大的技能。而且，你还穿越了屏障夹带了两个人，这种乱来的做法给你本就弱小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担。呵，没死都是侥幸了……等以后多使用几次的话，这副作用就会慢慢消失了。”

“还要多使用几次才会消失？”秦纵脸色有些古怪，那剧痛地感觉虽然比不上使用他脑中的能力所引发的，但也不遑多让。他又感到有些无语，好像他一直都要和疼痛交织在一起。

“你这技能的限制是多久？”女孩没等秦纵回答又自顾自道：“目前应该是24小时只能使用一次吧。”

秦纵点了点头，不过，这些信息真的可以通过眼睛看出来吗……

“这样的话，那应该再来个三四次就不会有这种状况了。”

“不过，你要记住。”女孩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她盯着秦纵的眼睛道：“那技能目前你只能按照它的说明来，24小时内只能使用一次，穿越屏障也好，带人一起也好，你怎么乱来也还有补救的机会。但是，如果你二次使用的话，以你的身体素质——”

女孩顿了顿，接着吐出了三个冰冷的字。

“会死的！”

秦纵神情一滞，被女孩的话震住了。

“哈哈哈，你这就害怕了啊？”那女孩见他这幅模样，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才没有……”秦纵讪讪地道，然而，他此时想的更多的却是：这个女孩究竟是什么人，她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秦纵问道。那女孩却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朝门走去。她走起来轻飘飘的，像一阵风都能吹走一样。

“我啊，”她拉开门，微微转过头，她的侧脸露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

“——你可以叫我阿千”说完，她从卧室里走了出去。

“阿千……等等！”

秦纵叫道，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还有许多疑问需要向这女孩询问呢。

但是当他跑到另一间卧室的门口时，却愕然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那张床上，一个女人一个女孩睡在上面，两人安详地抱在一起，发出细微地呼吸声。而那个自唤为阿千的女孩，根本看不出一点刚才还曾到秦纵房里的痕迹，好像一直沉睡着未曾醒过。

“怎么可能……”秦纵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唔唔……”那女孩砸吧砸吧嘴，翻动身子换了个更加舒服地姿势。阳光从窗帘外映射进来，映出她娇小的曲线和美丽的脸庞。

秦纵看的差点呆住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好像有点热热的。

“好奇怪啊。”

秦纵轻呼了一口气，默默地带上门走了出去。

……

回到卧室，拿出手机，姐姐的模样映入眼帘。

现在的时间是六月十五日早上九点。星期四，这场灾难已经降临了快三天了。而秦纵依旧对目前的状况一无所知，没有任何救援的消息，也收不到任何来自外界的信号。只是根据李叔叔所言知道了一点C市受灾的状况。

“现在C市南区已经丧尸横行了，而北区应该还是安全的——李叔叔是这么说的，不过那也是他灾难爆发时所看到的，现在的状况不一定怎么样了呢。”

“军方现在或许正在和丧尸群交战着——或许已经被完全消灭了，本来如果只有单纯的那些普通丧尸的话，应该并不会造成毁灭性的灾难，可是，教室里的那只进化体，还有昨天那只恐怖的……”秦纵想到这里，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了看，路上依旧有不少丧尸游荡着，不过没看到那只恐怖巨兽的身影，也不知是走了还是怎么了。

“看来这些丧尸，可能还具有着变异或者进化的能力。”

“而且奇怪的是，C市爆发了这样严重的灾难，三天了却没有看到有外界的救援力量到这里来，是正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行动着呢，还是……整个世界都爆发了生化危机呢？！”

秦纵越想越觉得情况很不乐观，不过现在最为牵动他的心的却是——

“星期四了，还有三天啊。”秦纵看着那个他世上唯一的亲人的笑颜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