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今天我们开始训练剑术,”马克先生说完,扭头面对我的母亲,“艾拉,我要你告诉她的那些动作,你教了吗?”他问她。
“那个我已经教了,”她说,“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那武器呢?”
“她做过了一些武器方面的基本练习。”
“很好,”马克先生示意我站起来,“让我们看看你的预备姿势学得如何,露娜。”他说着,摆出姿势:伸展右臂,随后伸出食指,仿佛正举着一把剑。
我照做了。马克先生吃惊地看了眼母亲,随后绕着我转了一圈,仔细打量着我的姿势,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和你母亲一样是个右撇子,”他笑出了声,“但跟你父亲不一样。”
我弯了弯膝盖,保持重心维持平衡,这时马克先生又笑了起来,“哈德森,这姿势是不是也有你的参与?”
“是的,导师,我的确在艾拉训练露娜时,协助过一下。”
“就协助了那么一下?”马克先生笑着问道。父亲耸耸肩,没有回答。
马克先生看着我,“很好,孩子,姿势非常好,但还是欠缺些火候,”说完,他迅速将手朝我挥了过来,我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地定在原地。
他的手在我的脖颈处停住了,在接着,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如果我手上是把真剑的话,你现在就完蛋了……”他收回了动作,转身对我父母说,“艾拉,哈德森,你们回去再训练一下这孩子的反应速度,在搏击和策略方面,我希望你们能教会她,至少不要像今天这样迟疑,至于理念方面……”
马克先生拍了一下我母亲的肩膀,然后没说话,朝门口走了出去。
“是的,导师,”母亲露出温柔的笑容,“我明白了。”
父亲跟了上去,就在这时,母亲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唉,又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过后我来到大厅的会客室,等待着与母亲外出散步。
“请带上豆豆和护卫吧,”父亲对我们说道。
“当然可以,”母亲说完,朝站在门口阴影中的那个人做了个手势。此时,不知为何,我心头有股莫名的恐惧袭来。
那人走上前来,是开膛手杰克,不,是强森,他手上拿着刀,我朝母亲看去,咦,母亲,不对,是米拉,强森拿着刀,朝米拉冲了过去。
此时的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即便我在大声呼救,也无济于事。我放弃呼喊,我朝米拉跑了过去,希望能阻止那一切的发生。
但是,我绊倒了……
血缓缓地低落到了地面,慢慢地流到了我的面前,但也在这时,我感觉到,周围的情景开始缓缓崩裂。
我的下方出现了一个大洞,在那里,我看到是火焰,里面一个个人伸出手向前呼救。
我有些胆颤,准备将身体后缩,突然,背后那股莫名的力量将我用力下推,我坠落了下去。
“别动!站在那。”
“快……逃……不要管我……”
“米拉,米拉,你等等。”
“露娜•本•琼森•弗瑞斯,现在我马丁•克鲁格督军监察以行凶杀害米拉。克里斯汀的罪行逮捕你……”
一幅幅画面如放电影般出现在我的身旁,“米拉……”就在我开口那一刻,我看到了米拉的尸体,这是我紧紧抱住了脑袋。
“不要!”我从恶梦中惊醒,但也在这时,我模糊影像中,一扇门被打开,跑进来几个士兵,他们朝我走过来,然后抓起我的头发,没给我任何挣扎的机会,当头来就是一顿毒打。
片刻后,其中一位人走进来阻止了他们,这样,他们才停下手来。
“快走,别管她了,”他们把我狠狠地丢在了地上,往肚子上踢了一脚,我蜷缩起身子,以防再来一顿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打我。
“你们在干嘛!”亮光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面前的这帮立马慌乱起来,说道,“将军,她在这乱叫。”
“我可不记得有乱吼虐待犯人这项条例?”那人训斥道“是的,没有。”
“今天算你们初犯,暂且先饶过你们。”那人说道,“赶紧给我滚。”
那几个人手忙脚乱地跑出去了,那人朝我走了,他蹲下来,摸了下我的鼻息。那时我的呼吸十分微弱,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力气。
他赶紧摸索起上衣的口袋,拿出一个小瓶子,毫不犹豫地灌进了我嘴里。
那是一瓶强身剂,喝下去的那一刻,我的呼吸就恢复正常了。
那人见我呼吸正常了,他把我脱下衣服盖在我的身上,在我的头边放了一个东西。
“你是谁?”我轻声地问道。
那人没有理睬我,迅速离开了。
过了一会,我咳嗽了两声,顿时感觉无力的身体变得有些力气,我缓慢地爬向内侧的墙,扶撑着地面爬起,然后背靠着墙。
原来是强心剂,我动了动手掌,力气慢慢地回来了,视线也慢慢变得清晰了。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隐约中我可以听到老鼠的叫声,地面出奇的冰冷外加空气中散发的腐臭气息,我感觉这是一间密室,寒冷的密室让我不由地裹起了那人留下的衣服。
咦,对了,我记得那人还给我留下了另一件物品,我扶着墙慢慢站起,依靠着强心剂的作用,我已经弄慢慢挪动步子了,虽然有那么一些摇晃。
我走回刚才躺着的地方,然后开始摸索地面,摸索了一会,我找到了那件物品,我把它拿在手上,这是个磁悬浮油灯,我打开了按钮,它朝漂浮在了空中,周围被照亮。
墙壁上随处可见的抓痕,深色的地面依旧无法掩盖残留的血渍,我这才意识到,我被关进了监狱。
我俯下脑袋,趴在双膝上,悲痛的记忆回荡在我的脑海里,“米拉……对不起……”
就在这时,不知从那来的风,吹起了我的头发,我感觉到右眼的疼痛和饥饿的无奈,我曾经敲打过房门,引来的却只有黑暗时代的训斥。
在痛苦的日子里,一天两天,我隐约感觉我的伤口开始愈合,但心灵上的伤口却依旧如此的痛。
我躺在地面上,有气无力,就出于怜悯,有时会有人给我松开食物,在那时的我眼里,或许这就是黑暗里的曙光……
三天四天,磁悬浮油灯慢慢暗下来,油没有多少了。就在第五天,油灯的光正要熄灭,也在这时,牢门被打开了……
“露娜•本•琼森•弗瑞斯,出来。”一个人对我喊道。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
审判日,我命运的转折点。
“被害人米拉•克里斯汀于2539年11月5日,下午1时在拉尔迪卡学院教学区惨遭杀害,身上两道伤口,右手遭到砍断,凶手认定为露娜.弗瑞斯,法庭公议无论,下面我宣布……”审判长拿起手中的木槌,硬狠狠地敲在了桌子上,“凶犯露娜•本•琼森•弗瑞斯死刑,隔天执行!”
坐在被告席上的我,得知的悲伤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挚友死去的痛。
审判结束,我被蒙上眼睛,在不见光明几个小时里,我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寒脊山底狱。
周围的人在寒冷中打着哆嗦,监狱里的臭味、喧闹声和噪音让我觉得恶心。
为了防止逃跑,我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也就在明天,我被送到沃顿特广场施行绞刑。
“就是她,”一行人来到我的牢笼面前,我看到带头的那个人,他是那天的黑衣长官,马丁•克鲁格。他的身旁是富兰克林将军,将军吃了一惊。
寒脊山,就像它名字那样,天寒地冻,彼此的呼吸都凝出了白雾,而我一门心思想的全是保暖。
“谁?”富兰克林问道。
“这个女孩。”
富兰克林朝我走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然后对身后的卫兵招了一下手,拿来了一件棉衣递给我,然后转身离开。
一旁的马丁朝我回了下头,我看到是那丑恶的嘴脸,似乎在对我说你完了,他认为我会生日,但我没有时间,只顾着往嘴里呼气。
寒脊山的夜,非常阴冷,这里就像一个活死人的墓地,不时传来人们的呼喊声,那是受刑的犯人。
对了,一直忘了介绍,寒脊山底狱坐落于国会大厦的后侧,这里关押的犯人几乎都是死囚、冤人、奴隶以及战争抓来的俘虏。
监狱巡逻的警察,他们有些是来自医院的退休员工,出于对医学的追捧,他们经常会拿一些死囚和他国的俘虏来做活体解剖,因此,夜里的此地全部都是哭嚎声。
现在,体会同情的感受对我来说太迟了,无论在我内心是否曾有怜悯之心,此时都已经灰飞烟灭,那一天的冤屈和伤痛确保了这一点。
第二天早晨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我在床上坐起身来,环顾着这个陌生的房间。窗外的山道上士兵在忙忙碌碌。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飘到我窗边的谈话声真的带着兴奋和激动?如果不是我的想象,估计这和我今天城里的死刑有关系?今天我将被绞死……
我死前还可以见到我的父母吗?
即使我活下来,今后的道路我将如何选择?
而这些问题的答案,在今天过后也许我会明白……
我穿上衣服,这里没有平时的衣物,只有那件带兜帽的黑色棉袍,我把兜帽拉过头顶,在这里等候着。
终于,狱警敲响了我的门,给我戴上了手链和脚链后,拉着我脖子上的链圈,带我上了马车的牢笼,然后奔向刑场。
泥泞的街道上挤满了人,惊诧的人们纷纷跑开,给载我的马车让出道路,他们朝我挥舞着拳头,又或是在帽檐下瞪大了眼睛。
马车疾驰而过,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奔去,随着绞刑的开始,围观者已经聚集起来,我笑了笑,看来今天并不孤单。
随着马车的步伐,我心想回忆我的岁月年华,可随着意识,一些模糊的片段又没了。我只知道此刻我心中的感受,那感觉就像我一直置身幻境,但突然间,我醒了。
绞刑台上,绞架正等着下一个牺牲品,与此同时,我看到了另一个囚犯马车的到来,远远看去。车上也是一位少女,只不过她是银发。
除此之外,广场周边都是马车,许多人爬了上去,想看得更清楚,我看到了一个熟人,查尔斯•罗伯特先生,他看起来忧心忡忡,他的身旁有一个小女孩,和米拉一样的粉毛,穿着她小时候的服装,站在一旁,透过那双被伤痛染红的樱瞳,我看到更多的是仇视,她发现我朝她看来,朝躲到了罗伯特身后。
有些旁观者坐在广场上,其他人转来转去,看上去怯懦的男人,容色憔悴的矮个子女人,还有肮脏邋遢的孩子。
成群的女人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男人从皮酒囊里畅饮苹果酒,他们都是来看我受刑的。
广场一边,来了一辆两侧都有士兵的马车,我督见了满脸笑容的马丁和他身旁的强森,马丁把我拽下马车,嘲笑道,“你没想过我会错过你的告别聚会吧,对吗?今天的你并不会孤单,因为有个人会一同陪你,富兰克林也会来,”他扭头看了下强森,然后对我说道,“希望他今天别发生意外……”他咧开嘴笑道。
我看了下右侧那个少女,与她对视了一下,不知为何,这时的我感觉到了莫名的同伴感,银色的双瞳看着我,里面充满着另一种信任。
我的双手被绑在身前,她也一样,伴随着人群里各种复仇般的攻击一同前进……
“你并不是一个……”旁边的少女轻声说道,我没懂她的意思,我抬头环顾了下四周,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这才意识到,我今天不会死,而马丁,他就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