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很快就端上来了,别看老匪长得不怎么样,可手艺绝对不错,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家伙居然折腾出了一桌子东北菜出来,小鸡炖蘑菇,猪肉粉条,溜肉段,拍黄瓜,三个人吃饭愣是搞出了六七道菜来。看模样这老匪是真没拿曹枭当外人,也是个交朋友的人啊。
没啥好酒,考虑到曹枭的口味后老匪买了些二锅头回来,黄毛不知道跑哪去了,带着金丝眼镜的小金也不在,听老匪说是给昨天刚刚招来的两个愣头青洗脑去了,还真有点传销的架势。
老匪,傻蛋,曹枭三人落座才半个小时,本来还在感慨饭菜做多了的曹枭发现自己担心的还是多余了,傻蛋一个人就消灭了一大半还多,足足吃了一斤多的饭,一碗接着一碗,也不喝酒,也不说话,光顾着往嘴巴里塞饭菜。看的曹枭一阵愕然。
老匪实在看不下去了,面子上也挂不住,桌子底下踹了傻蛋一脚。
“行了,也不知道给人家留点,做多少也不够你吃的!”
傻蛋一听这话,急忙放下碗筷,摸了摸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好像还在回味刚刚的美味。
“对了兄弟,去天海混的怎么样?这才半年吧,怎么又跑来苏州了?”
老匪才不相信曹枭真的是特意来找自己喝酒的,纯属是在车站偶遇,自己当初给他留了电话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
曹枭笑了笑,颇有深意的道。
“让人从天海撵出来了,跑来苏州看看能不能搬点救兵回去。”
老匪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恩?怎么回事?”
“你想听?这故事可有点长。”
曹枭故意卖了个关子后说道。
接着曹枭就从刚到天海开始说起,酒吧里闹事的肇事男,林宝,张老板,杨老秃,东方明珠塔,野心,尤老板,剁手,小罗,罗汉,林宝的司机小洛,直到现在。
“这不是在天海呆不下去了么,想着来苏州找张瑞香老爷子,村子里的老王头和他有些交情,让我把这东西交给老爷子,看老爷子能不能帮我一把,再不济出出主意也是可以的啊。”
老匪听到这里不由一阵唏嘘感慨。
“没想到你才去了天海半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比有些人一辈子都要精彩多了。”
“刚开始的梦做得挺好,也过了一个月舒服日子,可那终究是梦,这不还是让人如同抓老鼠一般不得不跑出来了?”
曹枭叹道,仿佛是在为自己失去的美好生活而不甘心。他如何能甘心?
有个电影里有句话说的好‘你要先给他利益啊,好处啊什么的,然后一下子把它全都拿走。半数的人是会疯狂的。’
曹枭现在就已经处在一个即将疯狂的边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除了傻蛋没有喝酒之外,曹枭和老匪每人都吞下去了整整两斤。聊得很杂,但很酣畅,都是苦日子里熬过的人,格外的有共同语言。
老匪拿着一瓶子酒,连说带唱的,还说这首歌是小时候给村子里的小芳写的,从高粱地一直说到稻草垛,两个人如何如何的连亲带摸,语无伦次的舌头都直了。
老匪说老匪的,丝毫不耽误曹枭也跟着起哄,醉道。
“你说老头,老头他怎么想的,连个棺材板都那么薄!也不怕在里面冻坏了。额,我,我得给他修个好的。”
这厮说完了这些之后居然把包袱里那件旗袍掏了出来,给老匪披在了身上,一会老佛爷一会的孙殿英的全都抖了出来。
也许潜意识里他想要证明给别人看,自己是有价值的。虽然现在跑路到苏州了,但还是想要拿身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来证明,这是一种过错么?也许只是不想被人忽略。
说着说着,曹枭就一下子趴倒在桌子上,睡着了过去。
在曹枭睡着了之后,老匪猛地甩了甩脑袋,似乎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下一样,转头看了两眼曹枭。晃悠着胳膊拍了曹枭两下。
“兄弟,兄弟?”
见曹枭真的睡过去了,才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虽然有些不清醒,但这时候的眼神决对不不至于醉到胡言乱语的程度。
老匪将曹枭披在他身上的旗袍拿了下来,捧在手里细细打量。
“真的假的?真是野史上记载的那件旗袍?那件黄锦金丝竹叶领满袍?老佛爷穿的那件?”
傻大个也不再傻笑了,可却对那件旗袍丝毫不感兴趣,在他看来,一件衣服而已,即使有天大的来头也只是一件衣服,远没有命来的重要。
“你对他在天海的那档子事上心了?”
傻蛋挠了挠头笑问道。
“如果事情都像他说的这样那就挺有搞头,咱俩从云南跑到这边来都五六年了,不也没出什么事?也许那帮人早就把咱俩的这档子事忘了,谁愿意整天窝在这鬼地方,像个老鼠似地活着?”
“即使你想从头再来,想要再打出一片天来,我也不是很看好他。”
傻蛋指了指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人事不醒的曹枭。
“旗袍都拿出来了,是真起了拉我们入伙的心思了,按着他说的如果真能找到张家这座靠山,那岂不是可以在江浙这片横着走了?我再教你一句话,你会装傻扮癫不代表别人就不会藏拙。懂了没?”
老匪那双绿豆眼眯了起来,细细思量其中的利弊。
“我没装傻,只是有些事我真不怎么在乎。再说了,我从小奶奶就告诉我,傻人有傻福,挺好。”
傻蛋憨笑了起来,傻里傻气的。
老匪将那件观摩了半天的旗袍叠好后放回了曹枭的那个包裹里,然后又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不行了,二斤二锅头下肚,铁人也受不了,我得睡一觉去,让他自己在这待会吧,老是趴在桌子上多不舒服。”
说完,老匪就晃晃悠悠的带着傻蛋走出了这个屋子。
老匪刚走,趴在桌子上的曹枭猛地坐直了身体,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眼神狡诈,带着一抹子笑意。
“算你还他妈有点良心,趴桌子睡觉可累死老子了。”
这次可真是曹枭的一次豪赌,甚至都赌上了身家性命和这件惊天国宝,但貌似他赌对了。
他想要组建自己的班底,只能靠着利益来拉拢,毕竟谁也不是小孩子,随便画张饼就有人给你卖命,虎躯一震就收服了一帮子小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你得让人看见希望,空手套白狼这种事在现代显得越来越操蛋了。
曹枭这一觉足足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一直紧绷着的心神全都放松了下来,两个字,踏实。
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老匪去了哪里,只看到傻蛋就坐在地上的桌子边正吃着什么,很大口很大口的那种,曹枭和他打了声招呼。
“老匪去哪了?”
傻蛋连回头的功夫都没有,只顾着拼命的向嘴里塞着蛋糕。使劲的往下咽了两口。道。
“我也不知道,那有电话,你可以问问。”
曹枭没说话,起身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了把牙刷和牙膏。回来就开始洗漱起来。等到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才看见老匪摇摇晃晃的迈着八字步回来了。
“你干什么去了?”
曹枭疑惑道。
“我这不是给你打探消息去了么,去苏州园林转了一圈。”
老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抢过傻蛋手里的水杯猛灌了几口凉白开后说道。
“可他妈累死老子了。”
“你见到张瑞香老爷子了?”
曹枭不由一阵激动,急忙问道。
“没有。”
老匪摇了摇头,转而忽然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
“虽然我没见到那个什么叫张瑞香的老头,但我最起码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意思?不是住在苏州园林里么?”
老匪一听这话不由翻了个白眼,一副看着白痴的样子道。
“苏州园林大了,你知道老头子住在哪个园子里?”
见曹枭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老匪不由得解释道。
“所谓的苏州园林,是一个统称而已,不是单单指的哪个园子,有这么一句老话,叫‘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这是对苏州这些山水园林建筑的最大褒奖,而苏州园林当中又以其中几座最出彩的建筑名声最为响亮。什么拙政园,沧浪亭,狮子林,怡园等等什么乱七八糟的。当然了,这些都是旅游景点,老爷子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园林不是指的一个地方,而是好多建筑的总称?那你怎么知道老爷子住哪的?”
曹枭有些惊讶道。
老匪异常得意的指了指脑袋,自豪道。
“我这身上就这颗脑袋最值钱了,做事得动脑子,按你说的老爷子都是九十几岁的人了,又放话说要在园林里等死,这老辈人物啊,最喜欢念旧,总是喜欢住在古建筑里,所以不可能是近几年才建成的园子,这就缩小了很大的范围,景区不能住,新的园子也不会住,整个苏州也就剩不下几个了。而且我还怀疑老人家之所以非要在园林里等死,这其中肯定得有些故事的,苏州这块我熟,而且是很熟,我思来想去后猜测他肯定住在锦园里!”
老匪知道曹枭对南方不熟,更别说苏州这个他从没来过的城市了,继续解释道。
“这人啊,一定要把自己住的地方各方面都摸透,一个连所在的城市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的人和瞎子有什么区别?被人追着砍都不知道该往哪跑你说悲哀不?清末的时候苏州有个专门往宫里进贡丝织锦料的地方,这就是锦园。张瑞香老爷子是国~母的私人裁缝,肯定知道这个地方,住在这里就显得很平常了。”
曹枭听的不由暗自咂舌,感慨道。
“真没看出来你居然知道的这么多啊?”
要是真能把老匪拉到自己的手下来,那还真是捡到宝了啊!军师?凤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