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瑶在普陀寺大发脾气的事不知怎么,居然给皇上知道了,特地把她召进宫去,加意抚慰,又赏赐了许多珍奇古玩,惟恐她一时想不开会出家或有什么不测似的,宠爱之深令秦玉瑶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午膳后,皇上与皇后移驾御花园,令秦玉瑶、三皇子和四皇子相陪。当今皇上一共有七位皇子、九位公主,皇上却偏只要他们二人相陪,可见对他们的偏爱,也难怪会有人处心积虑要对付他们,毕竟皇帝的宝座只有一个,却是人人想得的。
一行人在御花园中小坐,皇旁突然道:“对了,玉瑶快满十八岁了吧。”
皇后笑道:“是啊,臣妾记得是下个月初九。”
皇上点头道:“到时候在宫里办一个家宴替她庆祝一下,虽不铺张,也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皇后道:“这件事就交给臣妾好了。”
赵冠岑笑着看看秦玉瑶,道:“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我一定替你办到。”
秦玉瑶不置可否,说实话,虽然她已逐渐接受秦玉瑶的身份,但骨子里,她却仍然是原来的竹筠,秦玉瑶的生日对她而言实在不具任何意义,但看他们一个个热心的样子,秦玉瑶又不忍扫他们的兴,只好笑笑:“等我想到了再说吧。”
正说着,忽然有侍从来报说太后驾到。大家忙站起来迎接。只见老太后在一名少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老太后虽然鬓发皆白,却仍是神采奕奕,仪容高贵。
她一走上来,便笑道:“你们在这儿清闲自在,早把我这老太婆给忘了吧。”
大家忙向太后请安,太后坐下后,那少女方才向皇上行礼道:“花蕊见过皇上、皇后。”
花蕊?秦玉瑶睁大眼,要仔细看看这个众口称赞的赏花大会冠军是怎样的千娇百媚。但见她柳眉凤目,杏脸桃腮,一袭鹅黄丝裙显得娉婷婀娜,发上金钗、衣上明珠,闪耀生辉,虽高贵却又不落俗套。
秦玉瑶心中暗赞道:“当真是人比花娇,怪不得太后喜爱、众人赞赏。”
花蕊见过了皇上和皇后,又对赵修源二人福了一福,笑道:“三哥,四哥。”说话间眼波儿一转,却是轻轻瞥了赵修源一眼,微微一笑。
只这一瞥之间,秦玉瑶便看出花蕊对赵修源大有情意,心中大为感叹,古典美人就是不一样,真是眼波盈盈,欲语还休啊。怪不得当日赵修源不喜欢秦玉瑶呢。
赵修源笑着对秦玉瑶道:“玉瑶,这便是小蕊,你失忆后只怕还没见过她吧。”
花蕊大概是没想到赵修源会和秦玉瑶有说有笑,闻言不禁一怔,秦玉瑶想到当日她的原身生生插入,抢走了她的心上人,心中不由对她很是抱歉,便主动向她打招呼道:“小蕊,你好。”
花蕊微怔,勉强一笑道:“秦姑娘,你也来了。”
秦玉瑶一听她唤秦玉瑶秦姑娘,便知道她心中对秦玉瑶仍有芥蒂,看来她与秦玉瑶之间恩怨甚深,一时半会还无法解开。
太后向秦玉瑶招招手,道:“秦丫头,你过来。”
秦玉瑶乖乖起身,站到太后身边。太后拉着秦玉瑶的手道:“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姥姥,身体全好了吗?秦玉瑶送去的补药有没有按时吃啊。”
秦玉瑶忙道:“吃了,多谢皇姥姥关心。”
太后点点头,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对赵修源道:“听说你和秦丫头的婚事取消了,是不是你闹的?”
赵修源不敢作声,秦玉瑶只好道:“是外孙女自己要求取消的。”
太后板起脸道:“你又胡闹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当初你吵着闹着要和修源订亲,把蕊儿的终身大事也搅和了,怎么才几个月的功夫又变了?”
秦玉瑶低着头不敢说话。皇上笑道:“这件事也是儿子同意了的,玉瑶如今可比以往乖巧多了,太后就别责怪她了。”
太后道:“都是你这个做舅舅的惯坏了她,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一转眼就十八的大姑娘家了,还这样胡闹。”
秦玉瑶自到这个朝代以来,一直都是倍受宠爱,便连皇上皇后也是呵护有加,从没说一句重话,今日却被太后责备,心中不禁觉得委屈,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赵修源忙上前笑道:“太后,玉瑶表妹大病初愈,您就别责怪她了。”
太后看了他一眼,嗔道:“怎么,现在知道护着表妹了,当初是谁害她生病的?你帮着外人欺负自己表妹。哀家还没找你算帐呢。”
赵修源笑道:“是是,孙儿知道错了,依孙儿看来,您嘴里说她不好,其实心里不知道多疼她,要说惯坏,也该是您惯坏她才是,却让父皇和母后背了黑锅。”
太后笑了起来,道:“贫嘴。”转头将秦玉瑶拉到她怀里坐下,道:“秦丫头你可别怨皇姥姥说你,实在你闹得太不象话了,不说说你,你也不知道收敛。”
秦玉瑶点点头,以秦玉瑶以前的所作所为,这么轻轻地说几句只能算是做做样子,依这样看来,这个太后也是护短的,怪不得把秦玉瑶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呢。
太后满意地点头道:“这样才是乖孩子,”她拍拍秦玉瑶的手,道:“取消了也好,哀家早说了,你修源表哥倔着呢,你和他和不来的,婚事取消了也好,皇姥姥一定替你另寻一个身世显赫,人品出众的,绝不会让我的秦丫头吃亏的。”
花蕊趁着太后和秦玉瑶说话,悄悄走到赵修源身边,柔声道:“三哥这段时间怎么老也不来看我,蕊儿新近又写了一首诗,想让三哥给指教一下呢。”
赵修源笑道:“我最近是比较忙,况且小蕊向来文采出众,我哪有能力指教呢。”
花蕊轻拉拉赵修源衣袖,神情娇俏,道:“三哥答应要给蕊儿谱一首曲子的,怎能说话不算话?不管,我现在就要三哥陪我去看。”
赵修源回头看看秦玉瑶,道:“玉瑶,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
秦玉瑶瞪大眼,这个不解风情的呆子,人家摆明邀你去谈情说爱,我去干嘛,做电灯泡啊。
她偷看了花蕊一眼,花蕊也正看着她,神情间不无失落。当下忙道:“不了,三皇子你去吧,玉瑶多时未见太后,还要陪太后多聊聊呢。”
太后当然也深知其意,笑道:“是啊,修源你们去吧,玉瑶多日不来让她陪陪我这个老太婆。”
赵修源无奈,只好同花蕊往后花园去了。
接着,太后便开始和秦玉瑶闲谈,大到家中境况,小到日常穿衣,都问了个仔细。
秦玉瑶在一旁,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自从太后来了之后,赵冠岑便只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而太后也全当没有看到他一般,对他置之不理。同样身为皇子,太后对赵修源亲切慈祥,便连对秦玉瑶这个外孙女都是关爱有加,唯独对他不理不睬,秦玉瑶看在眼里,很是为他不忿。
过了一会儿,赵冠岑便提出告辞,太后只冷冷嗯一声,便只顾和皇上说话,秦玉瑶便趁机也告辞,和赵冠岑一起出来。
走了一程,见赵冠岑一言不发,便笑道:“四皇子,我前几日看了一本书,书上有一段话却是不懂,想请你帮我解一下。”
赵冠岑看看秦玉瑶,道:“哪一段话?”
秦玉瑶便道:“原文是这样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说完,秦玉瑶歪歪头看着赵冠岑,调皮地一笑,道:“怎样,解得了吗?”
赵冠岑愕然看着秦玉瑶,良久,忽然大笑起来,道:“解得了,解得了!”
秦玉瑶知道赵冠岑绝顶聪明,一定知道话中的含意,见他大笑后一扫阴霾,心中也很替他高兴,道:“这样才对,狂放不羁才的赵冠岑怎可为一点挫折便一蹶不振?岂不是有失大将军威仪。”
赵冠岑目光灼灼地看着秦玉瑶,道:“不错,从今以后,便算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秦玉瑶用力点头:“对,最主要自己要看得起自己。”
赵冠岑忽然一笑,道:“我猜三哥如今心里正懊悔得不得了,却不知是谁有这个福气。”
他这话说得不着边际,秦玉瑶听着莫名其妙,问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赵冠岑却哈哈一笑,几步跑远了,留下秦玉瑶在原地气得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