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小玄见走的远了,依旧不忘打趣,“那个什么殿下倾慕你?”
“额?”
“那就是你倾慕他?”
“额?”
“额什么额?我知道你压根没有女子所谓的矜持,扭捏做什么?”说得是一腔老气横秋加语重心长。
紫衣银发步子一个不稳身子癫了一下,好在身体协调性极好,稳了稳重心,“你怎么将我的本质看的如此透彻?”
小玄得意笑笑,却一瞬变了脸,“少顾左右而言他,你转移话题太缺乏技巧了。”说着,还不忘配上嫌弃的表情。
奈何紫衣银发的承受能力不赖,十分有底气道:“到底是谁寄人篱下?”
这回倒换玄衣男子站不稳了。
“什么寄人篱下?”说话的是出现在眼帘的花拭泪,“咦?你不是昨天浮音茶楼的说书先生吗?”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尹府前。紫衣银发越过最近的花拭泪,看到她身后的花忘尘,花忘尘手上拿着一盆植株。还有两个身着四爪锦服头戴玉冠的华贵男子——盛子凌和盛子丰。
“哦,这个小姑娘,我也记得你,你昨天坐在紫紫左手边。”小玄也是个无论对着何人都能言道两句的爽快脾性,“这不,紫紫拿出主人家架子打压我这个客人。”
“紫紫?客人?那城姐姐刚才说的寄人篱下是指你现在住在尹府?而且你还将城姐姐叫紫紫?”
“拭泪。”慢慢走近的花忘尘低声呵斥自己妹妹的逾越之举,“城姑娘和这位公子勿怪,拭泪素来口无遮拦。”
紫衣银发道:“花公子言重了。”
“花公子?本朝首富的花家?”小玄问道,他话落注意到身旁的紫衣银发看向自己,嘴角携了半丝笑,他知道她是笑自己说的‘本朝’,笑自己将她的话来了个活学活用。
但两人这细小默契和互动看在旁人眼里就有些旁的意思了。
花忘尘目光或深或浅在一紫一玄之间来回,语气还算平常道:“正是。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玄衣男子十分自来熟不怯场,“紫紫叫我小玄,花公子也这么叫吧。”
花忘尘动动唇,愣了半晌只连连道:“好、好。”
陆续走上来的盛子丰道:“千城的朋友吗?我姓盛,名子丰。”
盛是凤朝国姓,玄衣男子不会不知道,“皇室的人?”语气不同于寻常,虽然他时而正经说道时而浪荡调侃,但这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有些诡异,说不出是善是敌。
紫衣银发微微蹙眉。落在最后冷眼旁观的盛子凌只打量着玄衣男子。盛子丰虽然也听出了一丝抵触,但也不好发作,调整了情绪正想说什么却被紫衣银发抢了先:“这是六皇子,后面着石青衣的是五皇子盛子凌。这是我的朋友,浮音的易掌柜称渊公子,也可以叫小玄。暂时做客尹家。”如此算是介绍完毕,“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凑齐了?”
盛子丰缓和了略僵硬的神色,换了极活跃轻快的语调道:“你这个今日的主角倒是问我们为何出现在尹府。想来花公子和令妹也是来给南浔王道贺的。”
紫衣银发微低首,神情背下去令人看不清,只听声音似蜻蜓点水,“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可不就是城姐姐你考虑不周,要是见不到你,我都要以为你是因为做了王爷便不和我来往故意闭门不见呢。”
紫衣银发嗤笑一声,故作恼怒嗔怪的样子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花拭泪稍稍心虚了一下,说话有些断续,“这个,这个也不能怪我嘛,谁让城姐姐你天色都黑了却不在自己家里。”
“这还怪罪我不在家?你怎么就不早些来呢?”足以见紫衣银发也是个执着的女子,尤其是执着于和花拭泪这类天真小姑娘争个孰对孰错。
“还不是哥哥一大早去看花圃,我自然要去凑热闹的,所以才会这个时辰才来。”说着说着,花拭泪言辞中还含了几分委屈。
因为紫衣银发比花拭泪高挑些,两人落了一段身高差,故而她又习惯性的去蹭花拭泪的头发,想个长辈和后辈亲昵且全无违和感,问向花忘尘:“所以花公子拿了广寒兰来送我当贺礼?”
“也是凑巧。今日去西郊花圃视看,见到这株广寒兰就移栽了回来,之后听得册封王爷的消息,所以就带过来了。”花忘尘寥寥几句解释,一株广寒兰来得如此自然平实,比带了贵重贺礼来的人少了阿谀取悦,教人没有拒绝的理由,接受了也很是没有负担。
紫衣银发欣然接过兰花盆栽,仔细看着兰花根部和花盆里土壤的颜色一致,必定是移栽兰花的时候取了这些土壤,避免土壤不合的问题。足以见取花之人的细心。抬眸道:“多谢花公子了。如此当真是我这个主人家的不是了。可是天色已晚,宫门快要关了,我就不留各位了,不如改日。”说着抱歉的看向两位皇子。
按规定皇子二十岁也就是弱冠成年就需赐府邸封王。如今几位皇子除了大皇子兼太子和二皇子已成年。太子自然住在东宫,除此之外其他皇子还住在宫中。他二人自然是要在宫禁之前赶回皇宫。
盛子丰温润得笑笑,“喝茶来日方长。我和五哥就先回去了。另外,一年一度的秋猎父皇说提前举办,还在筹备中,就在这一两天。千城必然在参与之列,可以准备骑装等物。”
“秋猎?现在才夏末为何提前?”尹千城不解。
“父皇说大概十日后别国使者会到,之后会有许多事,所以便将秋猎提前了,说来也确实很久没有外出活动了。”
其他人虽没插话却也是听着。盛子凌注意到,玄衣男子在盛子丰一句话后带着暖意看向尹千城。
紫衣银发腹议:别国使者会到是真,提前的原因就不一定了吧。当然也只是腹议。“据我所知西郊附近就是有一个皇家猎苑。不知道狩猎选在何处?”她随意提起了花忘尘刚刚提到的西郊。
“千城说得不错。不过这类出行狩猎祭祀的事向来都是二哥在办。到时候千城狩猎之时好好玩就可以了。”
“自然,我的骑射还是拿得出手的。”
盛子丰从头到尾只是一副桀骜的旁观,其间看着小玄的时候倒是最多。
闲话说完,众人就此别过。
进了尹府小玄没有说什么就回了自己的居处。
夜幕落下。
紫衣银发回了自己的紫竹院,刚巧花雪出来。
“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听松若你去南烛先生住处但他这个木头也没有跟着你,害我担心你会出什么意外?”
“还不是你不跟着我?”紫衣银发又起刁难之心,到了紫竹院里的正堂,将那盆广寒兰放在正堂的桌子上,然后四处找着什么,最后拿了一本书出来外面护栏上坐下。
“虽然南烛先生和山里的师尊们都是差不多的老者,但毕竟是小姐你的先生,而且他看起来不好说话,喝个茶都还有那么多讲究。”
“南烛先生在旁人看来确实不好说话,但有一点你倒是误会他老人家了。喝茶一事是我在讲究,南烛先生喜欢云雾不假,但也不会介意金骏眉。”
“那小姐为什么还要说那一番话?而且南烛先生也顺着你圆了话,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花雪你的阵法素来学得最好,但医术你也学了些,望闻问切的望不在话下。你来说说今天所见之人有谁是久弱之躯。”
“那个七皇子咯,一眼就看的出,步子落地深浅不一,面色是近年留下来的病色,白皙得异常。而且他总是咳个不停,但即使是咳嗽也不会使他的面色应该气不顺畅而透丝毫血色。”
“有几分眼力。看来那段时间心血来潮缠着栢颜学医没有白费。”
花雪翻翻白眼,“可是这和换茶有什么关系?”
“你说他步子深浅不一,是因为他身中奇毒却又习武加之内力高深;他面色若宿病的白皙,还有咳嗽,说明所中之毒极阴极寒。那包金骏眉之前我闹着玩,冰藏过。虽然不能确定茶会直接影响他体内毒素,但不饮为宜。”
花雪复杂得看着紫衣银发,“小姐,你分析得很对,可是你和每个殿下的关系都一般,那个七殿下应该也如此吧,可小姐你就因为这样一个谁也说不准的可能,绕了这么大个弯,你也不是一个见人有难时刻善心的人啊。”
“谁说我不是善心的人,那不然我怎么让小玄来做花匠?”
……
花雪自知说不过自家小姐,遂也就不说了。
紫衣银发也就凝了神放在自己手上的书页,屋内的灯光跑出来斜射在书页,书页上的字有些漂浮。她闭了眼,将书面顺势打开盖在自己的脸上,头往后仰,样子像睡着了一般。
院内闪进一道黑影,盖着书的人动了一下。就见极快的速度下黑影落在紫衣银发跟前,紫衣银发取了面上的书,“回来了。”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花雪也出来了。
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紫衣银发的护卫松若。松若一句无用的话也没有,直接切入主题,道:“跑了几处地方,大抵清楚生长位置。”
紫衣银发随手放了书,“先不说这个,误打误撞有了些眉目,你和我再去个地方。花雪,你在紫竹院守着,不让任何人进。若川叔柳姨来,就说我睡下了。”
“是。”松若言简意赅。
“好的。”花雪记下吩咐。
松若施展轻功带着紫衣银发向西郊而去。松若的轻功本已是炉火纯青,但由于带着一个人,外加来人也是身手了得,竟未发现自己身后紧紧跟随了两个人。
约莫到了三更天,松若将紫衣银发暗中带回紫竹院,尹府除了花雪和玄衣男子没有人知道有谁出去过。回到紫竹院两人都换了鞋子,因为鞋子底部沾满了和那盆广寒兰根下一样的泥土。
次日没有人声嘈杂声吵闹,紫衣银发倒是极早就梳洗起来了。她眼底带青的又走到木围栏上。似乎她每每看书的时候都习惯坐躺那固定的地方。她四下里看了看,硬生生没有找到昨夜留下来的书。
“在找这本书?”是小玄递了一本书在紫衣银发面前。封面上写着素问两字。
“怎么在你这?”话刚问出口随即想清楚是昨日白天丢的书,略红脸得接过了书,“怎么样?这本书如何?”
“额……很好。最好之处就是我看不懂。”
紫衣银发笑笑,对着里面道:“花雪,可是见到了我昨夜拿出来的《玉衡》?”
正在洒扫的花雪跑出来立在门框旁,手里还携了一物,说得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小姐,你丢三落四的习惯什么时候改改?这些书可是孤本,从师尊那里带来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