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王府之中,霄流砚皱眉看着床上烂醉如泥的霄流风,叹了口气,看向旁边宫侍:“你去打盆热水来。”宫侍矮了身子应道:“是!殿下!”便退了下去。
他缓缓走向床边,将床上之人鞋子脱下,随即伸手去拿霄流风抱在胸前的酒壶。床上人感觉到有人抢自己手中酒壶,不由下意识的紧紧抱住。
霄流砚低叹一声:“皇兄。”
床上人翻了个身,更紧的抱住怀中酒壶,口中喃喃地念道:“父皇..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待我.....”
霄流砚长叹一声,再度伸手去拿他手中酒壶:“皇兄,你先把酒壶给我...此事,我会去与父皇说的。”
十日前,南朝皇帝突然宣旨废了霄流风太子之位,改立皇后次子流砚为储君,朝堂哗然。随即赐封废太子为严王,着令迁出东宫,入严王府。
随后南帝便称病十日未曾上朝,除却千相,也不接见任何人。
满朝文武俱都去问千相皇上怎么了,他却只是说皇帝只是身体抱恙,需要静养,朝中之事皆交于他打点。一时之间,南朝朝堂之中都笼罩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气氛。
千羽平日间虽不与任何朝臣走近,但也正因此未得罪朝中任何一方势力。一碗水端平的情况下,谁都不会心里失衡,而千羽虽看似和气,众人却是领教过他的手段的。
刚入朝为官时,朝中自是皆不服气竟让如此出身的人参与家国天下事,不少人都明里暗里的使绊子。而其中闹得最大的一件,便是礼部侍郎周易显一事。
礼部侍郎周易显曾与酒楼里撞见也在用膳的千羽,便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讥讽了千羽一番。而后更是派人故意泼了碗滚热的汤于千羽身上,若非千羽功夫在身,只怕不仅会受些皮肉之苦,还会毁容。
而那日千羽却未发一言便离开了酒楼,众朝臣便带着看笑话的心态,更是瞧千羽不起。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以色迷惑了流霜公主,才能做上宰相之位。
可谁知,三日后,千羽便上奏参了礼部侍郎一本,里边皆是周易显贪赃枉法,以公谋私之事。朝臣之中,又有谁敢觉得保证自己身家是绝对干净的,所以大多抱着旁观之态。
何况这礼部侍郎周易显虽不如千羽位阶高,但也是正三品官位,又为官多年,不是一般的狡猾。
其又是东宫太子霄流风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所以朝臣本是等着千羽因此事而被冠上诬陷之罪,便好趁机将其拉下相位,赶出朝堂的。
但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长得比女人还妩媚漂亮的少年却凭一己之力掌握了所有周易显的罪证,让周家被罚没抄家诛九族。
更令群臣胆惊的是千羽上奏皇上将周易显头颅悬于皇宫宫门之上三日,说以此警示群臣克己守法。
那三日间,群臣入出宫门时看着悬在宫门口上的头颅,心下都不由觉得戚戚焉。也终是明白那看似软弱无知出身低下的少年,并不可如表面一般可欺。
之后千羽主动请求领兵上了战场,不仅在军中累积了威望,更令所有人刮目相看。再加上流霜公主对其的大力支持,皇上更是荣宠信任与他。
所以就算如今皇上只愿见千相一人,且由他理政,群臣虽心中有异议,也不敢明面表现出来。
而新立太子霄流砚几次三番去求见皇上竟也未见到,去见千相也未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思虑之下,他只得先来看看与自己同母所出的大哥。
他伸手去夺霄流风手中酒壶,他却抱得紧紧不撒手。无奈之下,霄流砚只得用热水给他擦了擦脚,吩咐侍从用心伺候之后,便离开了严王府。
清晨,霄流风头痛欲裂地清醒过来,随身服侍他的人躬身进来:“殿下,您醒了?这是醒酒汤,您先喝点吧。”
伸手接过喝了下去,霄流风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巳时了。”
抬头看了看窗外,霄流风晃了晃头,问道:“朝中可有什么消息?”
贴身的宫侍低声应道:“昨夜里二...太子殿下来看望王爷,听说今晨早朝皇上依然没有上朝,仍是千相大人代为打理朝政。而宫中传来消息,说太子殿下从今早下朝之后便一直跪在皇上寝宫门口求见皇上,直到现在,也还在跪着。”
“你说什么?!”
宫侍连忙跪下,颤声道:“王...王爷息怒!”
霄流风眉眼间闪过阴郁的神色,看着跪在地上的侍从,冷声开口:“王爷?哼!你倒是改的挺顺口的。”
闻言,趴着的侍从心下一惊,忍不住伏得更低:“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看着跪在地上的侍从,霄流风眉眼间神色更加阴郁。他虽与老二是同母所出,可一向觉得这个整日间只知吟诗作赋寄情山水的弟弟没什么想法。
父皇废了自己太子之位,是有所意料,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在废弃自己之时便转立老二流砚为储君。想到这十日来,朝中之事皆有千羽一手打理,霄流风狠狠攥紧了手。
他去求千羽帮忙,最后却是这般境况,他绝不相信与千羽半点关系也没有。
想了想,看着跪在地上的侍从,他沉声道:“唤人与本宫梳洗,本宫即刻入宫。”为今之计,他只有先入宫去求见母后了。
荒漠中,小七一行也停下休息,花夜咬了口馒头,眼风扫过坐在马车角落一动不动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小七正儿八经的坐在指桑旁边,开口道:“指桑哥哥,我怎么觉得今日这馒头格外的甜!啊!还有这水,也是格外的清冽止渴。”
喝了口水,她继续道:“看来城中时旁人说那老王面点铺的馒头是最好吃的,果然没有欺骗我们。听说他这馒头的面是用祖传的手法和了一夜,所以格外松软香甜,”又咬了一口,“喏,放了两天都依然是这般没有变。”
马车角落闭眼靠在车璧上的玄衣公子忍不住悄悄地、慢慢地咽了咽口水。
指桑放下水袋,道:“七姑娘,后日卯时便可到申州城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