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傀儡时,他们是在山腰。
姜一明感觉到不同寻常,说不出什么原因,就是一种直觉。他和英飞躲在草从后面,确实看到了上半身腐烂的东西从泥土里爬出来。英飞握的手枪已经瞄准这个怪物,他却把英飞握枪瞄准的手压低了,“等会。”
“这就是傀儡。”
姜一明对她回答:“我猜到了。”
傀儡从山坡松软的泥土里爬出来,在地上匍匐了一会,最后竟然站起来,傀儡腿上的烂肉撕裂地掉到地上,露出白骨,很恶心的样子。
“你看傀儡肚子位置。”英飞细声对姜一明说。
一看,那傀儡的肚子位置果然有东西。英飞把单筒望远镜递了过来,姜一明接过来看,那肚子上是七片鳞。
不由自主的,姜一明就感到自己右手臂一阵不舒服。眼前傀儡尸肉腐臭,如地上的烂泥般坠落,不知原因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仅仅是由于臭尸肚子上的七片鳞造成的,当然知道内情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在这个异形世界里,各种不为人知的可能都会成为现实。
“他过来了。”英飞提醒到发呆的姜一明。
他回过神,透过草丛的缝隙,傀儡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英飞的意思是处理掉这个傀儡,他倒是觉得这不仅仅是一个傀儡的问题,可能会有更多的傀儡,七鳞龙这么能造就傀儡,不会只造一个,或许太大的动静会惊动其他傀儡。
两人用草丛作掩护,顺着草丛向右边移动,就这样姜一明听到了另一个声音,离自己很近很近,就在自己身边。
“怎么了?”英飞问,同时他也发现那个草丛对面的傀儡不动了。
“我发现了另一只。”姜一明缓缓转过头,英飞也回过头,看见了一个傀儡站在他们的身后。
英飞手快,身后的傀儡立即吃了个枪子。子弹打在傀儡的头上,竟然不见傀儡倒下,只是斜斜地歪倒几下,站不稳。子弹打破了傀儡的半边脸,上面的烂肉坠着落下,一块一块。
第一个发现的傀儡也向这边走来,摇摇晃晃。
“它发现了我们!它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姜一明惊叹道傀儡是靠什么发现自己的。眼睛属于软组织,傀儡应该不会这样觉察自己的存在,耳朵,更不可能,那是已经腐烂的,鼻子?傀儡的鼻子已经掉了大半,再说,估计它身上的气味就已经难闻的遮住了自己的气味。
英飞扶着他的右臂,目测一个方向,“不管它是怎么发现我们的,现在,我们遇到了更大的问题。”
四周的泥土都在松动,草丛在抖。一只沾满泥土的手从土里伸出来,这只手有部分腐烂,溃烂,随后,伴着整片草丛的翻起,一个傀儡站了起来。许多许多。傀儡如雨后春笋般从地下冒了出来,身上沾着扰动的虫子。
“这边。”在这样的情况下更需要冷静,姜一明指着一个方向,“沿着这里走,应该可以出了这个山。”
听到出山,英飞停呆了,“出山,你的伤怎么办。”
这是一种担心,以前从未对任何人付出过的用心,只是选择了认识你,便不知为什么,很想照顾你,人们说这种感觉叫爱。只是曾经在小说里看到过那种深沉的相恋相依,我对自己可能还不是太了解,只能说尽力将一个陌生人从这片丛林带出去,可是否,我还能将你像以前对待其他人那样将你看成是陌生人。
在那三十秒的关键紧张时刻,姜一明看到英飞出神的眼睛,那绝不仅仅是告诉一个普通人自己生还的重要性。
姜一明搭在英飞肩上的左手臂告诉着她一个方向,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中,沿着那个方向跄跄而去。
“活着更重要。”他从自己的喉咙挤出来几个字。
她笑了,那是姜一明第一次看见英飞笑,微微,很淡的笑容,“对,我们先要活下来。”
那种笑容很迷人,像午后的阳光,像品了一口窖藏的美酒,像藏在记忆里最美的一处回忆,像深沉而不失本质的真理,你如光明,带给我希望。
傀儡移动的速度很慢,他们很快就将所有的傀儡远远的甩在身后。
等他们下了山,发现傀儡没有跟上来。
姜一明这是才疼得象征性地咧了咧嘴,但那真的是一种钻心的疼痛。
英飞生了堆火,将一片药膏在火上烤了烤,等药膏融化了,看起来能够揉动,她将药膏拿来贴在姜一明右臂的鳞片上。
这是来这里前,离开时带的,这种药膏是驱毒的上等药材制成,本来是为自己备用的,现在,将它用给一个更需要的人。
贴完药膏,英飞去取食物。这几天英飞对自己的好,他是看在眼里的,以前的自己或许对生活没有太大的希望,外人看到的幽默搞笑,不过是为了掩盖内心的迷茫、失望。忽然出现的英飞,带给他的是一种欲望,做一个像其他那样的普通人,过一种平淡的生活。他忽然想放弃寻找自己真正身份的想法。
贴了药膏,疼痛感减少,舒缓了许多。
两人不知不觉聊了起来,但当提到两人来这里的目的时,都很生硬的避开话题,谈论了其它。
为了不同的事情,为了不同的答案,来到这个地方,绝非一朝一夕。从踏上这条路开始,这恐怕是很久前的愿望,而愿望,不是轻易就可告诉其他人的。他们目前只是在互相的了解,愿意相吐真言,需要的还是时间。
说到最后是以英飞的“你先睡吧!”结尾的。
英飞拿出自己从七鳞龙穴取出的样本,再从自己的包里掏出试管,还有些瓶瓶罐罐的之类的,拿到火光边上,开始做实验。
她乌黑的头发扎成一撮,消瘦的脸颊,明亮的大眼睛,火焰烤的她黝黑的脸颊红扑扑的,她身上因为今天扶着自己跑时而划破了很多伤口,这样的气候里,很快就结了痂。
他开始沉沉睡去。
英飞很多道程序后,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七鳞龙的卵,这么多卵,要生出多少七鳞龙,如果这么多七鳞龙出世,以现在的城市防御系统,短短几个小时,像云门这样的超级大城市,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毁掉。
这只是她的一种假设,当然,这里离云门很远的。
夜里十一点五十分,英飞看了一下表,再过十分钟,他右臂上就会长出第四片鳞,每多一片鳞都会让他的痛苦增加万分。
英飞选了一块靠树的地方睡下,她累了,长达两天的赶路,此刻,她闭上眼就睡着,这一睡,就出事了。
英飞再醒来,已经不是睡在地上。
环视一周,这像是土著居民的屋子,很高的木头屋,干草搭成的屋帐,所有的东西都是天然雕刻的,葫芦切成两半的水瓢,难看粗糙的木桶,墙上不知什么东西的牙齿挂饰。
一个长得像人的家伙进来了。之所以说那家伙长的像人,是因为那家伙的腿比一般人长两倍,也难怪他们要把屋子建的这么高,这么宽敞。
那长腿家伙见英飞醒来,一个劲的冲她说什么,可能是当地的语言,但无论怎么表达,都无法明白双方的意思。
不过,长腿的家伙好像不是坏人。
英飞想暂时就叫他长腿人阿鲁吧。
阿鲁圈卷的头发披在肩上,土黄的肤色,脖子上带了动物的牙齿,腰上围着一圈干缩的某种大叶片。阿鲁见英飞看自己,很害羞, 腼腆的扭捏别过头。
不一会,门外就聚集了很多和阿鲁一样的长腿人,估计他们都很好奇有一个和自己长相类似的,在他们的眼里,英飞越发觉得自己就是怪物。
醒来后,英飞觉得自己脑子清醒,就问姜一明,她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比划,才从阿鲁那里得知姜一明要被烧死。
这是第四天的上午,太阳在这里看起来毒辣辣的,英飞看到姜一明被仍在一个木头做成的笼子里,放在太阳下。姜一明一动不动的躺在里面,太阳照在他身上,他的汗反射着阳光那种刺眼的明亮。
英飞想过去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能见到姜一明,是她百般求阿鲁帮忙才换得的。阿鲁的意思,她大概懂了些。阿鲁告诉她族长要把这中了七鳞龙的家伙烧死,因为,中了七鳞龙的毒就会变成魔鬼,不会死,并且会祸害其他人。
她一直不确定自己能做些什么,或者说,在这些长腿人的面前,自己使用枪可以将他们打败,其他什么的,真的没有确定的把握。
第五天的时候,太阳还是毒辣辣的。
照这样下去,他会撑不过今天太阳落山的,没有变成傀儡,反而被太阳晒死,旁观再想不出办法的自己也需要拼一下。
英飞整理了自己的行李。她查看了一下长腿人生活的地方的地形,这大概算是个盆地形状,他们生活在一个四面高耸的峭壁盆底,这个盆底一半是陆地,一半是湖水。
长腿人以捕鱼、摘果为生。但摘来的果子,英飞难以下咽,果子竟然是这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