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三人就在此处歇下了脚。
沉心与那张童颜倚在一块,尖尖的下巴显得她越发削瘦。近一月的颠沛流离,让她有些疲倦了。
月色冰凉,淡淡微风拂起了她额前发丝。皎洁月光映得她的脸愈加白皙,恍如渡着一层薄薄银辉,神圣庄严如闭目聆听世间苦难之音的神。
不该惊扰,一抹微风,一片轻若无重的叶,一缕淡淡草木香气,都不能将她惊扰。
是了,她原本就是上界的神仙,不慎跌落了凡间罢。
那张闭着双眸,略带忧愁的倾世之容。幽径曲处,梨花树下,我是否见过抱着酒坛微醺的你……
温如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将她脸上不听话的发丝拢到耳后。
第一缕温和的阳光照进了山林,沉心睁开了略显惺忪的双眼,发现温如风已经醒了。刚想动,发现小雪正靠在自己肩上,便轻声说道:“你醒得这么早?”
还是那一贯温和淡然的笑容:“是啊,你需要水稍加洗漱吧。”他根本就没有睡着,一夜都在修炼罢了。
想起自己现在可能是一副蓬头垢面的邋遢模样,沉心小脸上有些窘迫。“呃,那就麻烦你了……”
温如风站起身,身形轻轻一跃在树根上蹬了一脚直直地往上升去落在一株厚实枝干上,掰下了两张叶子,稳稳地落了下来,触地无声。
将一张叶子卷成杯状握在手中,脸上从容一笑:“水之元素,听我号令,凝。”
掌间蓝光汇聚,化成一抔清水。
沉心将小雪轻轻靠在树根上,站起身接过,道了声谢,背对他行了几步,将清甜的液体含入口中洗漱了一番。吐出后,口中没有了难受的感觉。她转过身向他走来:“这个水漱口果然不错,只是少了些,不能洗脸。”
“这有何难。”双手张开蓝光再次汇聚,一个直径约半米的水团凭空浮现在空中。
沉心眼眸中满是惊叹:“你现在修炼到了什么境界,御水这么轻而易举?”说着将整张脸浸入那水团中,贪恋着那清凉的感觉。
“刚起步。”温如风淡淡说道。虽是刚起步,可他原本极有天赋,实力极为强横,适应了这修仙功法的套路,实力愈来愈强。昨夜他独自离开了一会,再用御水之术时,竟唤出一大片,如同一个池塘那般。他心中也不得不窃喜,自己这进步堪称神速了。
沉心则是一脸羡慕:“你既是五行之体,又这么有天赋,成仙是迟早的事了。”
“呵呵,任重而道远。眼下,要紧的还是帮小雪要回她的元丹。今后,还要与你结个伴,共赴修仙之路才好。”
“算你还识时务,若偷偷溜了,我定让你们现在就登上极乐世界。”两人一回头,原是小雪醒了。
如风将装着水的叶子递给她,小雪却摇了摇头:“我不是人类,体内没有五谷杂气,不需要。”
他堂堂魇尊却老是碰这样一个小女孩的钉子,心中嗤之以鼻。将叶子送到唇边,自己将水喝了个干净,手一指,淡淡说道:“跟我走吧,那边是通往幻之森林的方向。”
三人静静地赶着路,小雪总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人身后。而沉心是个不安分静不下心的人,偶尔缠着温如风说上几句,可后者回应她的大多是呵呵,好啊之类的词汇。沉心实在是快要被逼疯了,大喊了一句:“我饿了。”
如风和小雪也停下了脚步,小雪一抬手,一道白光闪过,一个重物咻地一声掉落,几乎擦着沉心的鼻尖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吓得她心跳都漏了几拍。
“你下手就每个轻重啊,差点把我砸死。”
小雪的话语依旧没有温度:“放心,我是计算好了的。我给你找来吃的,你却说我对你下手,真是狗咬吕洞宾。”
沉心窜到小雪面前,指着她的小脸怒道:“你这小丫头说谁是狗!”
“谁叫唤谁是。”
“你……”沉心气得面色涨红,却说不出话来反驳,小雪却一别头唇边扬起一抹极不明显的笑。
歇息的时候,小雪稍远地坐在草地上,双手环绕着曲起的双腿。面前这两人,看着倒极是般配。这等子容貌,在人界恐怕都是独一无二的,若放在仙界,连冬神大人都不能与之相较。
而那温如风,若成了神仙,今后恐怕能与他匹敌的,只有如那神话般存在的虚尧上神了。虚尧上神极为神秘,相传除了天父天母得见过他的真颜,再无其他神仙有幸得之一见。
云老的寓言却说他俩是一场苦恋,倒是惋惜了。又想起云老所云,自己不日后命运便将变得凄然,小雪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休息片刻,三人继续启程。夕阳快落下之时,眼前忽然看见一块千年古木立着,上边爬满了青苔。“式骨”二字赫然显现其上,以浓重黑墨描绘出极苍劲古老的笔锋。
“式骨古国?”小雪眉头微蹙:“这传说中的古国,难道还存在于世上?”她超到二人前面,往前行了一段路程,森木渐渐减少,地上的野花倒是渐渐躲起来。
小雪停下了脚步,二人随着她的目光极目望去,只见一片浓重云烟之中,依稀显着一个王国的模糊轮廓。“那就是你口中的式骨古国?怎么好像幻境里的存在?”
“我想,那的确是千年前忽然在人世繁华地处消失了的式骨古国,原以为它神秘灭亡了,没想到竟还存于世上,只是换了位置。”
温如风提醒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这式骨古国的方向,与目的地不一致。”
“它神秘消失,改了位置,想必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历代的式骨女王,都以守护国中一样至宝为己任。相传,那与早于芙洛花神的上界花神纤盈的陨落密切相关。若我们得了那宝物,说不定不用向那抠门的沙罗曼蛇借火了。”
“这么说来,我倒是对那宝物很感兴趣。”沉心有种直觉,那宝物定是和自己有缘。
“那温如风只能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