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颜是被芍药叫醒的,这一个回笼觉,她从上午睡到了晚饭时间。
懒懒的扭了扭身子,好久没有这么舒舒服服的睡觉了,不情愿的起来,草草的洗漱完,苏沫颜偷偷观察着芍药。还是那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哼,原来大观园里的袭人就是这个样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爱使黑枪。
面上什么也不显,苏沫颜保持一贯的好作风,将演戏贯彻到底。
“芍药姐姐,我肚子饿了,你听,都叫唤了。”苏沫颜现在准备扮演一只猪。
“中午奴婢就想叫姑娘起来吃点东西,看姑娘睡得熟,想必这两天累极了,便自作主张由得姑娘睡个好觉。奴婢怕姑娘饿着,早就在小厨房温炖着。奴婢这就去给姑娘端来。”芍药恭敬的解释道。
这个芍药,说起话来还真是一套接一套,滴水不漏啊。苏沫颜撒娇的摇着芍药的胳膊,“好姐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说着,还用小脸蹭了蹭芍药的胳膊。看着芍药那有点僵化的脸,苏沫颜心里暗笑,哼,看老娘恶心不死你。
在和芍药的明枪暗箭中,苏沫颜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把筷子一撂,对着芍药阴险的笑道,“芍药姐姐,我来府上这些日子,还没有谢过虞公子,姐姐带我去见见他吧。”
让苏沫颜吃惊的是,芍药居然痛痛快快的答应了。这事,奇怪了。难道她不应该以天黑不见客来阻挠自己吗?难道有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娘就随你走一造。
苏沫颜很是惬意的哼着小曲,跟着芍药去找虞重华。
走了两盏茶的功夫,来到一座小院,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守在门口,芍药很熟捻的和他打招呼,“阿福,这位是苏姑娘,公子带回的客人,是来向公子道谢的。”
“芍药姑娘,你领来的人,自然是可靠的,只是公子和楚先生在书房,你看,”阿福为难的说。
“不碍事,我带苏姑娘在耳房等着便是。”芍药道。
那阿福本要拒绝,却想着风闻芍药和茯苓很有可能被公子收为妾氏,这时候得罪了她,以后自己的差事可不好办了,遂放行了二人。
一路走来,苏沫颜看整个庭落都布置的与别处不同,少了几分刻意修饰的富贵,多了几分自然天成。看来是虞重华的居所了,果然与他人很相配。苏沫颜赞赏的点点头。
芍药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她忙解释,“芍药姐姐,我还是看这里顺眼,你看那个大石头,我们村树林里好多呢。”
芍药无语的望着她,你们村?这块石头看起来不显眼,可也是千辛万苦搜集来的,所费人力物力,不知凡几。
走到一半的时候,芍药捂着肚子痛苦的蹲在地上,“哎呦,苏姑娘,奴婢想来是吃坏了肚子,要去方便一下。顺着这条路向西有个花圃,你先去那里随便转转,奴婢等等就来。”
看着芍药小跑而去,苏沫颜想,终于出招了吗?
无聊的闲逛着,苏沫颜走到宅子深处,远远传来争执声,走近后侧耳一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公子不可任性,当今天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岂能没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听到这儿,苏沫颜被吓出一身冷汗,这里分明是虞重华和幕僚商讨要事的地方,要是被人发现自己,保不齐就被当成奸细。芍药把自己带到这来,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悄悄的向后退去,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苏沫颜停了下来,呆站在原地。傍晚微凉的风袭来,她打了个寒战,可此时,心却比寒冬的冰更冷上几分。
“依我说,不如就按楚先生之计,与萧家联姻。那萧小姐与公子自幼相识,对公子又是一往情深,公子若是……”
话还没有说完,虞重华温润的声音传来,“……岂能托付在女子身上……”
“公子此言差矣,现今,敌暗我明,公子还是要早作打算,不然此次事件,必将再次发生,届时稍有差池则悔之晚矣。”苍老的声音直击苏沫颜的心。
萧小姐,又是萧小姐。
苏沫颜顾不上其他,脸色惨白的往回走,边走边回想刚刚那些话,茯苓果然没有骗自己,他真有一个青梅竹马,那青梅竹马还关系着他的生死。
那屋里正在密谋的人早已发现有人偷听,正要下杀手,一阵风带着淡淡的香气而来,虞重华忙拿起杯子打落那人已经出手的暗器。怎么会是她?
离屋子几丈远的一棵树上,猫在上面的蓝衣人收起手里的物件,狐疑的看了眼那半掩的窗,他不会听错,明明那暗器已经出手,怎又被打落了呢?
心碎的苏沫颜还不知道,刚刚自己已在鬼门关上饶了一遭。身后瓷器破碎的声音并没有引起苏沫颜的注意,她思量着,怎么办,怎么办?如果他真的是童华,难道自己要把他拱手送人吗?连争取都不争取?
可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他的累赘,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置他于死生之境。
强打起精神安慰自己,这没什么,不过就是个太后的娘家人,老娘的靠山可是抚西大将军府啊,一听名头,就知道重兵在握,还是临国的。
这样想着,虽然心里仍是酸酸的,却也轻松了不少。算了算了,与其死皮赖脸贴上他,让他轻看,还不如先去找娘亲。只要自己在抚西将军府站稳脚,那自己也算社交名媛了,到那时,再风华绝代的打着睦邻友善的旗号接近他,就算太后,也不能不考虑一下邦交吧?
苏沫颜满腹心事的回到客房,惊奇的发现,茯苓正端坐在椅子上,两手交握,手中的帕子正落在裙摆正中。怎么回事?看她那架势,蛮像正房要发落小妾的样子。
“这么晚了,你鬼鬼祟祟的去哪儿了?莫不是想爬我们公子的床?”茯苓怀疑的上下打量着。
“我晚上吃撑着了,出来溜溜食。”苏沫颜不好意思的笑笑,想爬他床的另有其人吧?哼。
“不是最好,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下贱事,饶不了你。”茯苓咬牙切齿的训斥着苏沫颜。
待茯苓忍不住哈欠连连实在没有精力在这个乡下丫头跟前摆出她虞府一等大丫鬟的风姿,摆摆手,“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睡了,今晚让你一弄,毁了我的好觉,哎,明天我这如花似玉的脸不会长疙瘩吧。”不待苏沫颜回答,也不提值夜的事,茯苓迈着小碎步扭着水蛇腰走了。
苏沫颜很是为那虞重华担忧,不想爬上主子床的丫鬟不是好小妾,苏沫颜的脑子很自动的展现了一份让人大喷鼻血的惹火画面。
女攻茯苓满脸淫笑流着口水的向小受虞重华扑去,虞重华无辜的像一只待宰的小白兔,小白兔瞪着红红的兔子眼,兔子眼里是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泪水,兔爪子紧紧抓住白色锦袍的衣襟,脸色惨白的大喊:“不要,不要。”
女攻茯苓张着血红大口,大笑三声,“哈哈哈,喊吧,喊吧,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能救得了你。小乖乖,你就从了我吧。”然后伸出涂着红色指甲的狼爪。
皎洁如辉的月光透过蒙着白色细丝暗纹的窗,发出朦胧暧昧的晕,投在被女攻茯苓撕碎、在空中漫舞的锦衣上,片片锦衣在晕中化成白色的花瓣,飞舞着,慢慢的慢慢的在苏沫颜眼中变幻成一道银光。
那银光夹带丝丝腥风血雨的狠戾之气直扑苏沫颜面门,苏沫颜被冷不丁出现的蒙面黑衣人和他手中发出银光的匕首吓得一身冷汗,急慌慌向后退去,却不及那银光已到眼前。
苏沫颜的心咚咚的跳,比最快的鼓点还要快上一分,比最闷的雷声还要闷上一分,那份急促、沉闷撕裂着苏沫颜的心脏,那种在窒息与压迫的夹缝中迫切需要空气的求生意识及时唤醒了苏沫颜马上就要湮没于银光之中的理智,苏沫颜扑通跪倒在地上,“大侠饶命。”
此时,虞府巡夜的婆子惊觉房顶上掠过一道黑影,仔细看时,却没有任何异常,婆子摇摇头自顾走了。